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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趴在嘎鲁代肩膀上,声音蔫儿得雨打过的芭蕉一般。
“姐姐们就别笑话我了,我哪儿有什么主意。”
“就算我勉强想出些愚笨法子,只有十几天,仓促之下出了岔子,丢了主子们颜面,我怕是万死难赎。”
嘎鲁代和钮祜禄静怡对视一眼,都笑出声来。
连佟思雅和另外几个都跟着笑,将不屑藏在眼底。
钮祜禄静怡笑得直不起腰,“好妹妹,你不是真以为这么大的事儿,到如今才开始忙活吧?”
耿舒宁迷茫看她,心里原本就有的疑惑落了地。
只有半个月,策划国宴?
她觉得不大可能,除非是满宫的主子们都不要脸了,就跟昨晚某个狗一样。
嘎鲁代笑着解释,“早两个月,内务府就已经开始清扫保和殿,内务府下的皇庄上,也都开始准备宴请要用的食材。”
钮祜禄静怡点头,“上个月万岁爷还去了永寿宫好几趟,随后主子娘娘就把午宴用的菜品单子定下来了,只还没有最终拍板。”
佟思雅也上前,温声跟几句,“先前咱们不说,是知道万岁爷想给太后娘娘个惊喜。”
也只有这耿佳舒宁,只顾着情情爱爱的伤心,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又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叫咱们这半个月里……锦上添花。”
“你也不必有太大压力,就算咱们办砸了差事,千秋节也能中规中矩办下来。”
耿舒宁了然,松了口气……才怪。
中规中矩,其他人不会有事儿,耿佳氏可就活不下去了。
要知道,四大爷是个特别较真的汉子,历史还说他爱欲其生恨欲其死,小心眼又记仇。
他那些要求,就算是找茬,她也不能不办。
耿舒宁昨晚哭完,一夜未眠,能用的点子她也想得差不多了。
如今确定了大方向不用管,她心里生出几分不服输的狠意。
要亮如白昼的黑是吧?我给你大爷的!
耿舒宁抱着嘎鲁代的胳膊轻轻摇晃,似是苦恼般小声嘟囔。
“若是千秋宴中规中矩的,总归是不够热闹。”
“新帝登基,总得有些新气象,不说叫天下臣民纳头拜万岁爷是尧舜炎黄,总要体现出咱们万岁爷的不凡来才是。”
“姐姐出身瓜尔佳氏,家族底蕴摆着呢,肯定有主意对不对?”
嘎鲁代心下微动,她原本准备着说,瓜尔佳氏从南边采买了许多珍贵食材,有心进献上来讨好新帝。
她估摸着,在场几个女官家里,也都打这个主意。
耿舒宁一说尧舜炎黄这神话里的人物,嘎鲁代思绪瞬间就开阔了。
她思忖片刻,眼神微亮,“万岁爷和主子娘娘因为先前的大灾,一直崇尚节俭,连太后娘娘也赞赏有加,若宫宴满是珍贵之物,怕是不妥。”
“不若咱们想法子,请各家进上些祥瑞,一来能让万岁爷看到各家的忠心,二来也是替万岁爷表孝心。”
几个原本还低头说笑的女官眼神闪烁,想了想,都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拘是什么白鹿、白虎,就算是琢磨几块寿星公的奇石,只说是偶然所得,面子上看起来却是没有花费的,也能讨主子们的赞赏。
佟思雅见不得嘎鲁代这么出风头。
佟佳氏身为太上皇的母家,风光得很,从来不缺那些珍贵之物,出彩不难。
哪怕她家里只是分支,佟佳氏出彩,她也能沾光。
要是换成祥瑞,主意是嘎鲁代出的,叫瓜尔佳氏出了风头,还有佟佳氏什么事儿。
她状似不经意笑着提醒:“嘎鲁代姐姐的主意好是好,只是这祥瑞主打一个罕见,若人人都进献,算哪门子的祥瑞,只怕要叫人笑话万岁爷呢。”
嘎鲁代蹙眉,佟思雅话糙理不糙,所谓的祥瑞都知道水分有多少,要是真多起来,那就太假了。
耿舒宁一点不慌,主意是她引导着想出来的,可执行性自然是杠杠滴。
她期期艾艾凑到嘎鲁代耳边,在大家好奇的眼神中耳语几句,立时就叫嘎鲁代眸中迸出了恍然大悟的熠彩。
钮祜禄静怡和几个女官特别好奇耿舒宁跟嘎鲁代说什么,连佟思雅都暗暗倾身,伸长耳朵想听耿舒宁说了什么。
可惜什么都没听到。
嘎鲁代没有替大家解惑的心思,只拿放光的眸子紧盯着耿舒宁,确认她所言是否为真。
耿舒宁冲嘎鲁代眨眼,浓密的睫羽忽闪忽闪,“我小时候玩过的,姐姐试试嘛。”
嘎鲁代心下火热,要是真的,瓜尔佳氏就要露脸了!
她笑着点点耿舒宁脑袋,“你呀,就会给我安排活计。”
“也罢,谁叫你是咱们几个里最小的呢,该咱们照顾你,有事儿我们担着就是。”
钮祜禄静怡忍不住,催促问:“那嘎鲁代姐姐你倒是说试什么呀,咱们也好帮把手不是?”
嘎鲁代捏了捏耿舒宁柔软的小手,虽然那祥瑞还没确定,但这小丫头从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情她先认下了。
她没回答钮祜禄静怡的话,只笑道:“少不了你们的活计就是了,说话之前,咱们得先说清楚,舒宁如今在主子跟前不得脸面……”
她顿了下话音,钮祜禄静怡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佟思雅眼神也闪了闪,微微垂眸以示愧疚。
甭管是真是假,敲打完两人,嘎鲁代继续替耿舒宁说话。
“舒宁年纪小,咱们理当站在她前头,替她遮挡几分风雨,大家说是也不是?”
嘎鲁代是个聪明人。
自新帝登基,前太子妃瓜尔佳氏隐居在太皇太后在畅春园的佛堂里不出,反倒让太后和皇后母家露了脸。
其他几个大姓儿都还绷得住,可前太子妃身份尴尬,早就准备好做皇后母族的瓜尔佳氏很有几分萎靡。
如果耿舒宁想露脸,有趣又出彩的法子,她完全可以交给耿佳氏来做。
现下耿舒宁将办法告诉她,人情另算,她也乐得让这丫头躲后头。
几个女官偷偷对视,好话谁不会说,反正又不要钱。
钮祜禄静怡笑着抢先,“先前的事儿是我和思雅姐姐不对,我们理当多做些事儿。”
佟思雅咬了咬牙,勉强笑着温柔道:“舒宁先前刚大病了一场,是不好让她多操劳。”
另外四位女官也满嘴的好话应承着,都看向耿舒宁。
她还跟以往一样,软软靠在嘎鲁代身后,一副怯懦的娇憨模样。
但比起过去有些呆板的温吞,如今那双还未消肿的杏眸里,添了几分活力。
耿舒宁赧然怼着手指,“我刚才是说,各位姐姐长得好,跟那花仙子一样,各有千秋。”
“太后娘娘凤体天成,若娘娘们也跟各位姐姐一样,花团锦簇为真凤贺寿,太后娘娘保管心里舒坦。”
耿舒宁偷吁了口气,这咬文嚼字的,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
她真的尽力了,到底不如宫里生活久了的人会弯弯绕绕。
花神拜寿的法子,也不知道她们听不听得懂?
人都是视觉动物,想勾起一个男人的兴致,还得讨好男人他娘,啥也别说了,往死里美肯定没毛病!
好在屋里都是大家族出来的世家女,越是不如意的生长环境,就叫她们心思越玲珑。
钮祜禄静怡捏着尚宫局取出的粉彩玉莲茶盅摩挲,若有所思。
花仙子……武皇时有百花仙女纳拜,若能让娘娘们装扮了那百花仙子朝拜太后,太后娘娘必定凤颜大悦。
伺候了一年多,她们好歹知道,宫里主子都要体面,最爱体面的,当属她们这位太后娘娘。
佟思雅心思细,满肚子思忖,却还是觉得不妥。
让佟佳一族采买些奇珍异草,不难。
只是百花仙子纳拜,少不得叫人往武皇身上想,未必能讨太后娘娘的好。
“我记得先前太上皇曾叫造办处烧制过十二花神盅……”尚寝局女官小声道。
尚仪局女官若有所思,“宫里娘娘不算多,若按照时令,请娘娘们各自选了喜欢的花,不拘是吃穿说唱,都是个趣儿。”
钮祜禄静怡抚掌,“膳食也可按照时令来,每个娘娘宫里出一道时令花的大菜,既是孝心,又有花神拜见真凤之意!”
有了针头,线尾就止不住了,大家叽叽喳喳越说越热闹。
耿舒宁对嘎鲁代偷偷眨眼表示感谢,抿着唇只管躲在她身后装懵懂。
时不时为几个人想出的膳食单子、衣裳样式、首饰配件鼓鼓掌,惊讶赞叹,只一句有用的话都不说。
主意都是旁人的,她不掺和。
该办的事儿办了,保住脖子上的脑袋就行。
还不到中午,几个人就讨论出了个大概章程。
六尚局本就是里里外外伺候着太后门面的,这十二花神为真凤祝寿的主意一出,六尚都能得着露脸的差事。
由嘎鲁代牵头,回头写了锦折子送去永寿宫,只要得了皇后娘娘的准,十几日功夫,足够办好差事了。
只有佟思雅脸色愈发不好看。
主意越讨论越细,其他人都有事儿干,把耿舒宁藏后头大家也都乐意,问题还落下了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