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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踢到了哪儿,床凳上的烛火落地,茶盏‘啪’一声碎掉,里头的水把烛火浇灭了。

这里虽然偏僻,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来,为了防着有像他们这样野的,屋里向来只有一盏灯,灭掉后屋里瞬间陷入黑暗。

耿舒宁被扔进了床榻里,说不上是被碎裂声吓得,还是叫胤禛吓得叫出声,反正是满肚子火想骂人。

上辈子想睡她的男人,从来没给过她这种委屈受,耿舒宁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火有点压不住。

但有人能压得住,灼热的呼吸伴随着压制落在她耳边,一句话叫她僵住。

“齐林山说他和夫人当年是中了点朱唇,那是青楼里最常用的催青香。”

齐林山是原身的舅舅。

耿舒宁心揪起来,恍惚间像回到了圆明园那个被人关起来的地方,再多狠劲儿也碍不住她惶恐不安。

胤禛没有因为她的僵硬而放过她,薄唇在她耳后轻点,热气往脖颈儿处蔓延。

“你去四宜书屋没瞒着人,看了什么书朕都知道,齐家老太太却不认字。”

“耿佳舒宁住在齐家,种痘的时候没出过庄子,你又是怎么知道大蒜素的呢?”

耿舒宁不想让他问出最后那个问题,一动不敢动,只声音沙哑又软糯。

“万岁爷可信,庄周梦蝶一说?奴婢病重时,做过一个很古怪的梦……唔!”

她的话被带着腥甜血味儿的薄唇堵住,丘陵山川以细弱腰肢相连,都感受到了生疼的压制。

这人像是要隔着两层袄袍,将她摁进身体里去似的,看不见的压力在黑暗中弥漫。

她嗓子眼干得厉害,哪怕那薄唇去了下巴上,她依然说不出话来。

胤禛闻着她身上的清甜,心情越来越愉悦。

“耿舒宁,朕不想问你经历过什么,你是耿家女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慢条斯理解开耿舒宁颈间的盘扣,黑暗中完全看不出他要将人吞吃入腹的灼热。

“朕给你一条通天路走,若你还想伺候额娘,朕不拦着你,要是有了身子,朕将景仁宫留给你,如何?”

想做一宫主位,至少也是嫔位。

太上皇时候,小选和大选总要有所分别,通过小选性质进宫的女官,即便家世再好,初封最多是贵人。

嫔位对女官来说,已经算是十二分的偏爱了。

可脖颈上的允吻,和这格外偏爱的富贵,却让她原本还迟疑的心,彻底站到了出宫那一边去。

再没有什么时候叫她比现在更清醒。

即便是妃位,贵妃,也是妾,是她需要感恩戴德,毫无抵抗之力被拿捏的妾。

世道如此,若是行至末路,她可以做妾,但她绝不接受被拿捏着,自此做什么都要被宫规束缚,成为一个傀儡和生育机器。

不甘心也渐渐明了。

凭什么是她穿越?

凭什么她已经掌控了的人生,要被别人掌控?

殊不知,她耿舒宁最不怕的,就是穷途末路。

衣裳已经彻底被解开,这狗东西倒还有工夫讲究风度,并没有急着做什么,似是悠闲等她回答。

她闭上眼,放空思绪,只留下那夜里被扑倒的记忆,黑暗带来的恐惧和愤怒让她浑身颤抖起来。

胤禛察觉出她的惊惧,他只是想吓唬这混账,没想过……非得在阁子里幸她。

他蹙着眉抚到她脸上,触手的湿润叫他不自禁低头,想亲吻她,安慰她。

“好了,你若……”

耿舒宁突然急促出声,“别碰我!我要吐了,你走开!”

胤禛愣了下,猛地冷下脸,他的亲吻让她恶心?

耿舒宁咬着牙推他,发现推不动,身体抖得更厉害,伸手拔下簪子恶狠狠往下挥动。

不是不想往胤禛脸上划,再愤怒她理智也在,要是被人知道她行刺皇上,可以直接去投胎了。

胤禛能在夜里视物,发现她的动作后,吓了一跳,立刻抓住她挥动的手。

低喝,“放肆!你不要命了?”

耿舒宁死死咬着唇不吭声,身子依然在颤抖,没被抓住的手却迅速挥动——

“啪”的一声,一切安静下来。

这格外清脆的声响,门外都听到了。

苏培盛吃惊地低喊在外头响起,“万岁爷?”

巴掌声和苏培盛的话,叫耿舒宁‘清醒’过来,她颤抖得更厉害,腮帮子和嘴唇都咬破了好疼呜呜~

胤禛顾不得自己又挨了巴掌,冷着脸吩咐,“进来把蜡烛点上!”

苏培盛举着火折子,迅速靠近,亮起的烛光,让他微微一瞥,就瞧见了衣衫不整却脸色格外苍白的耿舒宁。

她缩到了床脚,唇上血迹斑斑,他们家主子爷唇角和下巴上也都有血丝。

这一眼,叫人心惊肉跳。

正经主子敦伦,谁弄得这么血淋淋的,这两位祖宗干什么呢?

“出去!”胤禛没看他,只冷冷盯着耿舒宁。

“朕与你亲近,让你恶心?”

耿舒宁眼神呆呆地,听到他比数九寒冬还冷的声音,打了个哆嗦,捂着嘴堵住哭声。

“呜呜……您杀了奴婢吧,奴婢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呜呜……”

胤禛不耐烦地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拉近,“回答我!”

耿舒宁泪眼朦胧看着胤禛,努力往后挣扎,“奴婢不敢……”

“不敢?就是跟你在心里骂朕狗东西一样藏在心里了是不是!”

如果目光能杀人,胤禛已经将这混账脑袋砍了。

他对这混账的纵容之多,别说女子,连他的兄弟姊妹也没有过。

她大逆不道满口荒唐言,他还惦记着地上冷,不想叫她总跪地上,给她将功补过的机会。

她害怕自己靠近时,他从没靠近过,今日明明是她自己涂了香露勾人,他才会放任些许欲念。

“论糟蹋朕的心意,没人比得上你这混账!”胤禛冷笑出声。

“宫里女人多得是,你真以为朕非你不可,还是以为朕不会当真砍了你?”

耿舒宁还是拼命往后躲,心里偷偷盘算着他恼火的程度,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呜咽着嚷嚷出声——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我就是恶心圆明园里那人……呜呜~”

“你非要我说清楚那些不堪吗?我不要做妃嫔!你直接赐死我好了呜呜呜……”

她将脑袋埋在膝盖上,怕引人注意一直捂着嘴,压着嗓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胤禛快要顶天的火,一下子被她这破罐子破摔的话戳中,尤其是第一句,简直直白到让人哪哪儿都不自在。

怒火无以为继,化作更深的怒火和杀意,却不是冲耿舒宁。

谁能料到,他堂堂大清皇帝,有朝一日要受这份被嫌弃的罪!

若那侍卫还活着,他定要将人千刀万剐,若不是扔去了乱葬岗,他鞭尸的心都有了。

他知道,眼前这一遭仍可能是这混账的算计,可……她那双朦胧着水光的招子里,惊恐不似作伪。

至于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咳咳……人都死了,朕回头叫人将他全家发配宁古塔。”胤禛松开她的胳膊,修长大手顿了下,轻轻落在她后脑勺。

“往后你不愿意,朕不碰你便是。”

“你不喜欢黑,往后你在的地方,就都亮着灯烛。”

“不许再说什么赐死和不做妃嫔的话……”

耿舒宁拂开他的手,瓮声瓮气坚持,“就是不做妃嫔!奴婢要出宫,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不伺候皇上!”

“皇上又不缺女人伺候!只要皇上叫奴婢拿回额娘的嫁妆,奴婢自会为皇上卖命,用不着皇上这样放下姿态哄人!”

胤禛:“……”行,又满嘴的皇上,听出来是气狠了。

这话算是耿舒宁最大逆不道的话,比第一次在青玉亭时更甚。

胤禛却完全气不起来,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笑。

这小东西……醋劲儿这么大,抱着什么心态往龙床上送女人的呢?

看着耿舒宁还在抽抽的柔弱身子,也着实是叫她这新鲜又直白的心意冲到了,叫胤禛没了计较的心思。

苏培盛那狗奴才说得对,养花还得精细些,风吹雨打只会叫花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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