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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耿舒宁走,可能没命,但摇摆不定,一定没命。

陈嬷嬷不是傻子,做过万岁爷的耳目,知道得太多,不拼一把,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去庵堂里等死。

她若是胆小之辈,活不到现在。

从耿舒宁身上,陈嬷嬷看到一种宫里从未有过的蓬勃生气,不算耀目,却叫人移不开眼。

陈嬷嬷没等耿舒宁说话,直接道:“陈家后头没人,我大哥年轻时候就想往上走,苦于没有门道,钻营几十年也不过是个小佐领。”

“若姑娘能许他往上走,他比我更清明些,不会做蠢事。”

“我那侄女嫁过人,原本子女双全,只是丧夫时赶上公公也重病不治,儿子也跟着去了,夫家觉得她是丧门星,差点被折腾没了命。”

“她跟着早死的夫君学了一身医术,叫我那大哥想法子送进了宫里,才避开夫家。”

“若姑娘能叫她有底气在外行走,有替闺女撑腰的机会,死她也不会吐露姑娘一个字出去。”

耿舒宁安静听着,心下思忖。

尚膳局佐领,她可以拿出几个蛋糕方子,让陈嬷嬷的兄长露脸不难。

陈珍难办些,她现在出不去宫,没办法明着给陈珍撑腰,更没办法帮她收拾夫家。

但……也不是完全没法子,先在宫里提高陈珍的地位,正好跟她要做的事情有关。

至于宫外……耿雪还在呢,只要拿捏住耿雪,她阿玛可用。

她从炕柜里取出一千两银票,递给陈嬷嬷,“那嬷嬷帮我将人拉拢过来吧,他们所求,我能帮他们办到。”

“若嬷嬷能让他们信我,也得能叫我信他们,总得拿出点子诚意来给我瞧瞧。”

陈嬷嬷接过银票,面色笃定笑了。

“姑娘只管等着听我的好消息。”

还没见着陈家父女的诚意之前,转眼到了除夕。

这几日胤禛在紫禁城和畅春园来回多趟,忙得不可开交。

先前的寿果凤柚特别受权贵们的欢迎,谁都想沾沾福气,偏偏凤柚谁也得不到。

胤禛安排观音保从兵部提了几个可以信任的武库管司,到皇庄上驻守,在年节前种了一批福果,放在内务府下头的铺子卖。

除了福果外,叫太上皇用着好的轮椅、按摩垫用上了大内的标记,同样对外售卖。

尚膳局还整理出了慈宁宫那边送上来的膳食单子,选了合适的,往京城外头开了几家酒楼。

时间太短还没回本,送上来的消息也说,酒楼在外头很受追捧。

腊月二十八,内务府送上来的账目前所未有地好看。

即便内务府里一层一层盘剥,短短几个月时间,也给胤禛赚了足足五十万两白银。

这银子,足够叫他将耿舒宁的以下犯上抛到脑后了。

胤禛当晚就吩咐苏培盛,私下里给耿舒宁送了半成的银票过去。

不是不想多送,只是太多了,对耿舒宁一个小女官而言,实在太打眼,那是害她。

耿舒宁刚给了陈嬷嬷一千两,正肉疼呢,捏着御前送来的两万多两银子,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

那夜里被狗咬的气下去了大半,她也不做甩鞭子的梦了,倒更有闲心等着陈家父女的反应,只等年后再慢慢折腾。

太上皇思虑再三,还是没入宫。

他私库颇丰,至今还断不了有人孝敬,将宫宴转移到畅春园里,由他负责开销,对康熙不是什么大事儿。

除夕一大早,耿舒宁接到太后送来的口谕,叫她张罗着慈宁宫上下吃顿年夜饭,安排好大年初一的赏银。

耿舒宁恭敬笑着接了口谕,唇角的伤笑得裂开,都没烦躁。

她在大清过的第一个年,实在是太舒服了。

宫里主子都不在,她这猴儿就成了大王。

没人敢问她唇上的伤怎么来的,都知道她跟家里不和睦,只以为是气狠了咬的,更不敢招她。

分红拿在手,慈宁宫上下所有人,对她都满是恭敬和笑脸。

不得不说,这种被人捧着的滋味儿,挺爽。

胤禛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早早带着后妃们到畅春园给太上皇磕头,心情却是不大好。

牛痘早在九月底就安排下去了,效果不尽如人意。

不是牛痘不好,在百姓那里,胤禛这个皇帝口碑确实好了不少。

问题出在欠了国库银子的朝臣和权贵那里,这帮不省心的没白做一回蛀虫,家里都养着府医,也不缺买病牛的银钱。

他们不肯还户部银子,却能让府医去折腾牛痘出来。

连弘昀都能平安种痘,权贵们就更放心自个儿给家里人种痘了。

大不了私下里请太医上门帮着照看,胤禛也不可能明着下旨到太医院,杜绝此行为。

允禟和允俄先前蹦跶时,就是拿自个儿府里的适龄子嗣都种完了痘说的事儿。

这会子,皇子皇孙们都坐在畅春园,允禟在太上皇跟前,得意都快甩别人脸上了。

“咱们都知道皇兄政务繁忙,还要操心国库的银子够不够用,可不敢给皇兄添腻烦,牛痘我们自己种就是。”

允俄嘿嘿笑着帮腔,“我府里养着的大夫医术还不错,回头要是太医院需要的话,大夫送给皇兄用也行,都是亲兄弟嘛!”

“就是咱们的银子都拿去还账了,今年给皇阿玛和皇兄的年礼有点不好看,你们可别嫌弃。”

允禵撇撇嘴,嗤笑,“十哥怕不是叫福晋拿鞭子抽出府,才拿不出银子来吧?”

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都知道十福晋彪悍,这会子又有了身孕,允俄更是不敢惹,抱头鼠窜从府里往外跑不止一回了。

允禵虽跟亲哥哥不对付,但被额娘和福晋联手收拾了几次,倒也知道乖觉护短了。

他又挑眉看允禟,“就九哥你府里那仨瓜俩枣的,皇兄还能出不起银子给他们种痘?”

“你这么爱折腾,跟九嫂先折腾个儿子出来多好!”

允禟气得跳脚要骂,允禵才不惯着他,一手一个将允禟和允俄脖子搂了。

“别七个不满八个不忿地耍嘴皮子。”

“咱们兄弟几个也好久没亲香亲香了,走,咱们练练,弟弟保证,今儿个不打脸!”

允禟和允俄大呼小叫不肯走。

可惜俩人酒肉上精通,身子骨一般,完全挣不开允禵的挟制,连老爷子救命都喊出来了,叫人一阵阵发笑。

康熙没眼看这仨丢人现眼的儿子,只勾着笑,玩味转向看似平静的胤禛。

“老三说礼部的章程都定下来了,老九那边讨回来的欠银也够用,老四你打算什么时候定下大典的日子?”

胤禛平静回话:“儿臣觉得龙抬头日子不错,就是怕天寒地冻不好动土。”

“再就是三月中二哥的冥诞时候,天儿稍微暖和些,更合适。”

允祉在一旁笑,“其实天冷倒不是什么大事儿,龙抬头日子更吉利些,也能叫二哥地下有知,更早知道皇阿玛的心意。”

允禟偷空把允俄推允禵怀里,死道友不死贫道地跑回来,正好听到。

他嘴快往上跟,“就是,二哥最惦记的,肯定是皇阿玛和弘皙。”

“早些叫弘皙住到太子府里去,上朝给四哥分忧,二哥也能安心早些投个好胎嘛!”

胤禛心下哂笑,说得好像这混账到地底下跟二哥聊过似的。

睁着眼胡说八道的模样,还不如那小狐狸哑着声说自己庄周梦蝶呢。

胤禛深邃的眸底快速泛过一丝涟漪,晃了下神。

明明才几天不见那小混账,他这几日想起她来的时候倒不少。

也不知她唇上的伤好了没有……

允禟还在那儿胡咧咧,打断胤禛的思绪,“听闻四哥先前叫人挠了,这会子还能看到痕迹嘿!”

“以前倒不知四哥玩儿得这么激烈,也没听说四哥召幸妃嫔啊,难不成是暗地里金屋藏娇了?”

太后以及皇后、端和皇后等后宫诸人,侍奉太皇太后在寿萱殿用午膳。

晚上的除夕宫宴,才会跟太上皇他们一起到九经三事殿。

这会子九经三事殿后头的清源书屋里,就只有皇子皇孙们,面对这种打趣,都笑得格外放肆。

康熙都跟着打趣,“这倒是新鲜,难不成是老四你身边的女官不会伺候?朕记着你额娘宫里有几个还不错。”

胤禛知道康熙说的是耿舒宁,毕竟这小狐狸没少借着额娘的手,往太上皇这里送好东西。

老爷子向来是用着舒坦的人就喜欢往身边提拔,但今日提起这一茬,不只是为了喜欢。

那套样式古怪的羊绒衣裳,就在胤禛身上穿着呢。

这会子殿内人来人往的,并不算太暖,但他身上已经快起汗了。

确实是好东西,老爷子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也会往蒙古那边动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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