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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暗暗笑得戏谑,等着她摔跟头,自然就知道疼。

耿舒宁微微挑眉,谁给谁立规矩,可真不一定。

但有些话跟蓝盆友说行,跟康师傅说是找死呢。

建议书给老爷子看,是为叫他知道有这么回事,有个心理准备,别气出个好歹来。

耿舒宁按下搞事的兴奋劲儿,回忆康熙跟她说过京城的局势,明白了宫中闹剧的关键。

“这两家是叫人撺掇着,做了出头鸟……太后又跟万岁爷不对付了?”

巧荷冲主子眨眨眼,“万岁爷下旨封董鄂增寿为辅国公,接替乌国公内大臣和云骑尉之职,年后赴任山西巡抚。”

“万岁爷还下旨,令一等公鄂伦岱接替索绰罗氏侍卫内大臣的职务,归属步兵衙门管辖。”

“一等公之庶弟法海大人,由兵部笔帖式晋侍郎职,替了乌国公府世子的官位。”

“乌雅家的大爷,太后娘娘的弟弟白启想随年大人去山西,皇上没准。”

“乌雅家二爷秋末的时候,走了马佳氏大爷和定流哈氏的路子,想进步兵衙门做骑都尉……没成。”

太后娘家虽也是一等公,可这种洗牌的时候,皇上丝毫没有惦念外家。

他甚至提拔跟太后格外不对付的佟佳氏,这叫太后的气儿很难顺得起来。

耿舒宁喝着太皇太后令人送过来的燕窝羹,沉默思考。

诚郡王绝嗣,立住的儿子只有三个。

嫡子弘晟身子骨不好,庶子弘曦和弘景都是妾室所生。

诚郡王的功劳不足以立世子,皇上这旨意是为了拉拢族人颇多,军功更多的董鄂氏。

至于佟家,就算看在老爷子的面上,打压可以,却不能不给体面。

佟国纲已经死了,嫡子鄂伦岱和庶子法海不合,两个人却都非常有军事才能,正史上这两人也算胤禛的军事班子。

佟国维那里隆科多废了,其他儿子还没长成。

但以耿舒宁对四大爷的了解,后头庆复和庆元等人长成后,他还是会提拔,用以遏制格外不受约束的鄂伦岱。

至于乌雅家……吃喝玩乐样样在行,正事上没个得用的,皇上看不中很正常。

太后做妃嫔的时候是个聪明人,一对上娘家人和允禵的事儿,就瞎得厉害。

所以有心之人想算计,拿太后做筏子,一拿一个准。

太后未必不明白背后的算计,但为了娘家和允禵,只当自己不懂,顺势而为……

理顺其中的关系,耿舒宁端起碗,一口气喝光了还剩半碗的燕窝羹。

她问:“选秀的消息也该传出来了吧?”

巧荷瞪大眼,立刻回话:“主子说着了!”

“昨日早朝后,万岁爷召了礼部侍郎觐见。”

“半下午万岁爷出宫,去嵩祝大人府上看望乌拉那拉氏的族老,赏了赫舍里夫人一整套宫中规制的头面。”

“回宫后,万岁爷去了慈宁宫一趟,太后赏了乌雅格格和马佳格格不少布匹,估摸着今儿个就会有选秀的消息传出来了。”

外头的烤全羊差不多已经好了,香味儿透过窗户缝直往殿内钻。

康熙坐不住,带着梁九功出去了,也不管耿舒宁还在那拿着纸笔划拉。

她的婢女被允准进殿,有人伺候。

他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爱做什么做什么就是了。

待康熙出了门,耿舒宁思考得脑瓜子疼,干脆放下笔,问巧荷和晴芳。

“你们怎么看如今京城的局势?”

巧荷和晴芳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激动,知道主子这是给她们机会。

巧荷谨慎道:“以奴婢之见,选秀会叫京中的局势大变,此次后宫……怕是要进不少人。”

耿舒宁笑而不语,这是去黄辛庄路上说好的,她一点都不意外。

见主子面色不变,巧荷才继续道:“皇后已废,为了八旗稳定,万岁爷保留乌国公一等公爵位安抚权贵,可能会换掉如今的乌国公。”

晴芳:“老乌国公庶长子星禅如今在蜀地任巡抚,嫡长子富昌身子骨弱,现年十九岁的嫡三子富存更适合成为新任国公。”

顿了下她又补充:“老乌国公夫人难产而亡,皇……废后乌拉那拉氏对富存一直不喜,乌国公也一直打压富存,如果他就任国公,耿家和齐家可以拉拢。”

虽然乌国公府和耿家因为废后和耿舒宁肯定会不对付,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不足的利益。

耿舒宁对新国公善待,能帮她立下贤名,也能跟其他进宫的妃嫔背后的家族对抗。

她们都以为耿舒宁注意宫里的消息,是为了板上钉钉的后位该如何坐稳。

要是两人知道,耿舒宁准备忽悠太皇太后,给那爷俩玩个大的,肯定不会跟耿舒宁如此建议。

耿舒宁被两人的话启发,眼神越来越亮。

不只乌国公府能拉拢,目光不能局限在蓝盆友后宫,老爷子的后宫妃嫔,背后也是不小的势力嘛!

连小年糕都六岁了,也该上幼儿园了!

腊月二十七,胤禛亲自前来,奉请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回宫过年。

这是上次遏西陵时,胤禛跟康熙商量好的。

自胤禛登基后,这也算是头回大贺年节,算是给天下一个信号——

太上皇很满意新帝,承认他的功绩,与天下同贺,大清迎来了英明新主。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做给百姓们看的,主要还是为了有借口大赦天下,加开恩科。

河南、湖广惩治了一批贪官,山西在年后也会步入这个行列,朝廷缺人才。

三年一次的会试和殿试,选出来能用的人实在是不够用。

这本该是胤禛登基时就做的事情,只是那时忙于赈灾,实在没那个精力。

加之头两年,太皇太后受了惊身子骨虚弱,文武百官又频频奏请太上皇收回禅位旨意,娘俩烦不胜烦,干脆在畅春园不出来,谁都不搭理。

雍正三年,太上皇才第一次出畅春园贺寿,这也算是个重新出现在人前的信号。

好些文臣上折子奏请两座大山回宫,与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一起庆贺四时八节,烘托出四世同堂的皇家盛景。

但那时康熙和胤禛都清楚,胤禛的皇位还不算稳。

以几个没了的皇阿哥为首的势力暗潮涌动,争权夺势的家族私斗成风,太上皇出来只会催化争斗更厉害。

但胤禛没叫康熙失望,只用了一年半不到的时间,在废后之后,算是彻底坐稳皇位,再无人能动摇皇权。

这也是康熙明知道耿舒宁有红颜祸水的危险,仍然接受她的缘故之一。

他清楚,胤禛能缩短原定一半时间做到这点,少不了这丫头跟皇家所谓的缘法。

至于是不是真的缘法,康熙本想弄清楚,但胤禛和耿舒宁不愿意,他也没强求。

总归这缘法是归了爱新觉罗,但凡有一丝可能是真的,强求只会坏事,私下里叫人警惕些盯紧了就是。

如此一来,耿舒宁得了太皇太后和康熙的青眼,私下里从前朝后宫的角度,分别教导了她许多道理。

都是些耿舒宁自个儿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想明白的道理。

也是这一个月里,她才知道废后的意义,不止在于稳定前朝后宫,还代表着皇权所指,再无人可抗衡的节点。

在政治敏锐性上,她一个后世的活动策划,实在比不得土著,她早清楚这一点。

所以不管两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拿出诚意替两人调理身子,也下了死功夫沉浸在两人的教导中,没有一日懈怠。

连胤禛进门,她都没听见动静。

拿着纸笔在矮几上划拉,盘算老爷子后宫代表的势力是如何盘根错节的,又该如何分而化之。

胤禛去给太皇太后和康熙请过安,就来了偏殿,见状没打扰她,就在一旁安静站。

直等到耿舒宁开始在自己的名字和后宫妃嫔上划线,胤禛才敲了敲她脑袋。

“李文烨不足为虑,有脑子的人家都不会与他联手,你若是想在李氏身上下功夫,不如想想看怀恪的亲事。”

“还有,什么叫素哄?你打算叫朕去哄齐妃?”

胤禛表情不善看着耿舒宁,似是想起先前她往御前推人的事儿来。

“若是你不介意朕临幸后宫——”

“你敢!”耿舒宁捂着脑袋瞪他,噘嘴好一会儿,才抱住他的腰肢蹭了蹭。

“先前的事儿我后悔了,我引以为戒再不会犯!爷不许拿这个来刺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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