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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关系,明宝清和林姨这次去是探路,如果顺利的话,往后再见明真瑶都不会是难事。
“阿姨,我们是去见三郎,但是带不走他。”
明宝清并不想泼林姨冷水,只是怕她心疾未愈,等下会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林姨看向明宝清,明家的女儿们都不是一母同胞,长得都不算很像。
明宝珊不乏柔软媚意,明宝盈则有清秀文气,明宝锦满是稚嫩娇憨。
这种韵味在她们面无表情时也很充盈,但明宝清只要一不笑,眉目气度其实很冷。
林姨乖乖点了点头,怯怯问:“三娘呢。她应该来看看她弟弟的。”
“她不是不想来,她有她的事。”
明宝清不是故意这样口吻冷漠,但的确是故意没带上明宝盈的。
在林姨看来,明真瑶与明宝盈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应该是世上最最亲密的人,所以明宝盈一旦涉及明真瑶的事,林姨对她就会需索无度,同时还觉得天经地义。
敲打过后,林姨沉默了很多,在明宝清与温泉庄上的小吏打交道时,她就搂着包袱在边上看着,瞧着明宝清指缝里掉出去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去那亭子里等着吧。”小吏受过严观嘱托了,再拿了银子,心情就更好了,言语也和气很多。
过了一会,偏门又开了。
一个小小的人被推了出来,他像是不会自己走路,除了被推搡后迈的这一步外,他不动了,惶惑地看着四周。
林姨几乎连滚带爬跑过去将他搂在怀里,明宝清跟在她后头捡起包袱,也含泪看着明真瑶。
明真瑶许久不说话,只是看看林姨,又看看明宝清,像是在确认什么。
良久,他放声大哭,哭得停不下来,哭得几乎要昏厥。
他们在那亭子里待了很久,替他换上厚衣,喂他喝蜜水,吃圆子。
“烫。”明真瑶微张着嘴,不敢咽,更不舍得吐。
林姨不敢信圆子还是温烫的,掀开隔层的竹板一看,底下还装了一钵阴燃着的炭。
“怕凉了叫他不克化,细嚼慢咽。”明宝清说。
小吏给了他们近两个时辰,但林姨觉得不够,怎么可能觉得够了呢?
明真瑶懂事了很多,被宠溺出来的霸道和骄横全没了。
他没有哭闹,站在门槛里,伸出手用袖口擦林姨的眼泪。
明宝清在旁同小吏商量着什么时候会来见明真瑶会比较方便,那小吏说:“初一十五不要来,那两天我们要往京里送菜,每月初八好了,多了我可没功夫折腾,还要找人带教这么个豆丁,你当我多乐意?还有啊,瞧见正门口有侍卫站守,赶紧给我走。”
明宝清称是,又连道辛苦操劳,好话说尽。
她垂眸看着明真瑶,看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她很想避开,但她没有,一直看着,看着他消失在门缝里。
林姨的身体一动,想要扑上去拍门,明宝清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伸手抓住她的腰带,冷声道:“惹恼了里面的人,就没有下次了,我知道你其实不是疯子,或者说半疯吧。我也知道你想靠这疯疯癫癫的样子使三娘,使我们都替你出力,好保住三郎。你之前一夜夜的折腾三娘,时不时癫一场,我念在你一颗慈母心,不与你计较。可你现在还要用这招来钳制我?”
说到这,明宝清忽得一把将林姨推到地上去,俯视着她,道:“我会竭力保住他,但我也不能不过自己的日子,不能让你毁了三娘的日子。”
林姨打着颤不敢说话,明宝清发完了火,又蹲下身柔声说:“跟我说,三娘也是我的骨肉。”
林姨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似乎懵懂不解,明宝清有点不耐烦,厉声道:“复述。”
“三娘也是我的骨肉。”林姨不敢看她,低头边哭边说。
“再说,夫人、小娘子们,也要过日子的。”
“夫人、小娘子们,也要过日子的。”
“阿瑶是她们的弟弟,她们不会忘。”
“阿,阿瑶是她们的弟弟,她们不会忘。”
“还有。”明宝清抬起林姨的下巴,直视着她,“我,也要好好过日子,做饭缝衣,每月都能好端端来见他。”
“我,我也要好好过日子,做饭缝衣,每月都能好端端来见他。”林姨说完痛哭起来,说:“大娘子,我错了。”
明宝清静等她哭够了,朝她伸出手,道
:“知错就好,上车。”
林姨伸手去够她的手,忽得一缩身子,望向明宝清身后。
明宝清转身看去,就见自己的小驴车边上站着一个略有几分眼熟的女娘,身边还跟着两个婢女。
对方的目光从小驴竹车上收回来,正平静地望着她们。
“请问小娘子也在紫薇书苑念书吗?”明宝清不确定地问。
闻言,林姨赶紧起身背过去擦脸。
那女娘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稍移,又转回来对明宝清说:“你说得对,瞧,她知羞,果然不是疯的。”
她这话相当不在意他人感受。
明宝清侧身替林姨挡了挡,道:“叫小娘子见笑了。”
“不知明三娘同你提过没有。”那小娘子上前来,一副端正样貌,通身从容气度,身上丝袍是低调的灰,明明是在阳光底下,却泛出月一般的光华,“我叫萧奇兰。今日是躲懒出来了,同先生说是身子不适,姐姐可不要说出去。”
萧,是国姓,但也不是什么罕有的姓氏。
明宝清面上没有波澜,笑道:“榜眼,自然是提过的。”
萧奇兰道:“我无意窥探姐姐家事,家母喜食黄芽菜,让我来买些罢了。”
侯府从前也买过南山温泉庄的冬菜,明宝清想起那个价钱,不由道:“很贵的,其实不过就是白菘。”
“可口感要鲜嫩许多。”萧奇兰问,“真只是白菘吗?”
“是,就是取大一些的白菘覆上草苫,菜不见光,久而久之就变黄了,去掉外层的腐叶,里头那一株就是黄芽菜。”明宝清说,“我家做法偷懒许多,拿根草绳把白菘裹紧就是,这样的话,外层的白菘也不会腐坏,只是里头的黄芽大概会稍微小一点吧。”
萧奇兰的眼底冒出一点兴味,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为何是大概?你不确定吗?菜不见光,为何就黄了?”
“因为我还没拆开看,想来只用白菘自裹的话,总不及草苫遮光彻底吧?所以大概是会小一点,但不至于浪费外面一层的叶片。至于菜不见光,为何就黄了,这个么。”明宝清抬首看了看天,说:“我猜,跟人不晒太阳就白了,是一个缘故吧。”
萧奇兰笑了起来,说:“姐姐真是涉猎广博。”
“只是胡诌的。”明宝清说,“那我不碍着萧小娘子尽孝心了,回程小心些。”
她带着林姨从萧奇兰身侧避过,坐上驴车时,见萧奇兰的婢女叩开了温泉庄的门。
门里的奴仆表情微有不耐,听她说了是买菜来的,才有好转。
见状,明宝清不再多想,赶车离开。
第053章 小买卖
老苗姨的手艺还在, 掀开蒸笼的那一刹那,浓白的雾气充斥了厨房,淡黄蓬软的糯米糕立在竹篦子上, 圆圆高高一碗, 看起来喜庆而丰盈。
每个人都尝了一小块, 觉得很好吃, 米香柔软,出奇细嫩,像在咬明宝锦的脸蛋。
“啊?”明宝锦急忙捂住脸, 小声道:“不可以。”
这糯米糕的做法其实不难, 就是搅蛋的那一步很费时费力,需要把蛋搅成细密密的云沫。
老苗姨之前跟明宝锦商量时提到过这个步骤,她并没有抱怨, 明宝清也只是坐在一边堆柴垒炭。
但隔了一日, 她就在灶边发现了一个倒置的竹筒, 筒身有一半都被竖割削薄, 像一只多足的鱿鱼。
老苗姨拿着那个竹筒想了很久,起初她以为这是炊帚,但粟米杆子扎的炊帚就摆在边上, 显然要比这个多足撇腿的小竹筒更适合拿来刷锅。
这像是明宝清给出的一个谜题, 而答案在老苗姨看见草窝里那两个鸡蛋时冒了出来,这是拿来给鸡蛋打沫子的。
那一瞬间, 她脑海里有个明宝锦在捧脸,笑眯眯地说:“大姐姐, 我好喜欢你。”
一老一小很有点得意, 又做了一篦子,挨个送给之前给她们提供过食材, 但不要回报的人家。
众人都赞不绝口,游飞吃得很爱惜,几乎是用指尖掐一点,掐一点在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