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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姐怎么还在想这事,衣裳好看就行了。”明宝盈道。
但明宝珊觉得这其实不是小事,她有时候要给主顾量体裁衣,还要选布料、绣样,费上个把时辰也是不稀奇的,照理来说是要摆上些点心,但天热点心也存不住,现去店里买的又耗费颇多。
“可以用将米磨成粉,揉成团蒸成糕,浸在茶油坛子里,这样就不怕坏了。等要吃的时候取出来放在小炉上煎一煎就行了。”明宝锦见众人看自己,她又仔细琢磨了一下,道:“二姐姐的铺子里来的都是爱俏的女娘们,还可以刻个花模来做这豆糕呢。”
“四娘,你可真聪明!”明宝珊犹豫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明宝锦夹了一块煎豆糕。
“二姐姐,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后日放旬假,给你做上一坛子。”明宝锦问。
“真的呀?”明宝珊大喜过望,又轻道:“你有时间吗?”
明宝锦眨了眨眼,说:“我又不是大姐姐,成日忙着画图纸,忙着监工,得闲还要去女学上演示课。也不是三姐姐,课业繁重,考试一次接一次,偶尔还要替先生去蒙学代课,去官衙里配火药呢。”
她瞟了林姨一眼,又扬起声来说:“放旬假这日我本来就喜欢做吃食呢,大姐姐说可以的,她说我喜欢就好。”
明宝锦这个目光很隐秘狡黠,但明宝盈还是发觉了,她微蹙眉睨了林姨一眼,见她低着头数碗中米粒,心知她一定是趁旁人不在,又数落明宝锦什么了,幸而明宝锦也长大了,由不得她呵斥摆弄了。
“那最好不过了,二姐姐先谢谢你,这就算咱们一道做买卖了。”
“二姐姐……
“诶,不许说不,二姐姐同你讲,咱们女娘一定要晓得怎么挣钱的,挣钱就是挣体面,往后的日子都从这体面上来。”明宝珊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她握着明宝锦的手,郑重道:“就从这坛子油浸豆糕起!”
明宝清看着两个妹妹,托腮笑了起来,只是侧眸看明宝盈的时候,正见到她松开眉头笑起来的那一瞬。
这一日吃过饭后,明宝盈将自己的床榻让给了朱姨,自己和明宝珊来与明宝清同住。
明宝清就问起她来,明宝盈起身站到桌边喝了口冷水,道:“就是中秋要小弟回来那件事,我早就回绝了她,她估摸着气不顺,又欺负四娘小,趁着阿婆没看着,给四娘脸色瞧,又数落她了!”
“我瞧着林姨怪怪的呢!”明宝珊一边给明宝清编小辫,一边说。
明宝盈掺了一杯温水端过来给明宝清,很是无奈地说:“早跟她说了那是公主府,隔墙的别院里还住着那么些萧氏的郡主、县主,统统都是留在京城教养往后皆要出仕。公主府邸重兵守卫,她说要小弟出来就出来?公主没发话,谁敢叫只蚊子飞出来!?”
明宝珊虽不是日日在家中住,但也隐约觉察到林姨的那点子怨气,就道:“阿姐上次去公主府做那个飞鸟仪的时候不是见过小弟了吗?不是说他长高了,学了礼仪还学了字,如今在公主府中还有书读呢。”
原本那个木构飞鸟仪依旧在放在紫薇书苑里的,温先生明显很喜欢,萧奇兰不好讨要,就备了上好的材料,想要让工匠做一个更大的,明宝清重新画了图纸去教工匠做,那几日里都是明真瑶在明宝清身侧随侍,也算萧奇兰给的恩惠了。
“如今又说二哥的活计好,起码还能见到人,二哥和小弟真要倒了个,轮到小弟每日鹰飞狗撵的,二哥在公主府里穿着宽袍大袖研墨熏香,我看她还能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明宝盈气呼呼地躺了下来,这点孩子气全在姐姐们眼前了。
明宝珊问:“你们也都尽人事了,林姨就当小弟去念书塾了,不成吗?”
“我也是这么说的。”明宝盈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道:“可她胡思乱想着,居然问我说公主过些年登基成了圣人,小弟是她的随侍,岂不是要受宫刑?”
明宝珊吃了一惊,藏进被子里去了,明宝清蹙起眉,道:“这话不能叫她再乱说了。”
明宝盈道:“知道的,我狠狠吓了她一遭,再说这样的话,叫有心人听着了,小弟比咱们谁都先倒霉!”
第131章 中秋
中秋这日, 明真瑶没有回来,但公主府上遣人赏下来一车的应节之物,指明了是给明宝清和明宝盈的。
谢恩时明宝锦最是乖巧, 眼看着来送礼的掌事娘子走了, 她好奇心起, 跟着明宝清上前去瞧。
那一篮一篮都盖着红布的, 明宝锦问:“可以看看吗?”
“门都关了,你就看吧。约莫都是吃的。”明宝清道。
明宝锦掀开手边那一篮,就见黄灿灿的橘子塔, 细柄上黏着红纸, 一个个喜庆极了。
再有就是一大篮的石榴、榅勃、栗子等果子,以及几只浸在盂里,还能吐泡泡的螯蟹。
“还有松子、核桃和杏仁呢。”明宝锦可欢喜坏了, 再去瞧另
外一小篮子, 见是一瓷罐的藕粉以及桂圆和莲子。
“呀呀, 这是连玩月羹的材料都给咱们备齐全了。”老苗姨瞧着那一粒粒大而圆的莲子, 道:“这莲子都赶上珍珠了。”
“这瓷罐子是内造的吧?”朱姨挤在边上凑趣,说:“理出来了,摆到大娘子正屋的圆桌上, 装几个散钱也好。”
林姨在边上瞧着, 道:“这样看来公主也是个亲和的,备下的都是吃吃喝喝的东西。”
“那是阿姐合殿下的眼缘。”明宝盈说。
“可你与公主是同窗啊。”林姨细细声, 又说:“只是顺带提了她一句吧?”
“咦?这是什么?”明宝锦举起一个长条的匣子,打开来一瞧, 见只是一根琥珀色的绳子。
“弓弦。”明宝清也很讶异, 取出来在指掌间试了试力道,喜道:“真好。”
“那个匣子里是什么?是给三娘的吗?”林姨探个脑袋来问。
明宝清打开瞧了一瞧, 道:“是蜡,保养弓弦用的。”
明宝盈瞧着林姨,见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回屋里去了。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中秋这日毕竟有些不同,老苗姨也没有埋怨林姨的扫兴,只是说她看不开,孟容川在陇右十年才归,孟老夫人若是像她这般的心性,这日子还有个什么活头?
严观中午在家吃了一餐团圆饭,晚上就到明家来了。
今夜朗月无星,浮云轻薄似绢,又柔和似絮。
即便不是这样的好天气,只要严观是在去见明宝清的路上,总是心情愉悦的,但今日,路上被个脏东西碍了兴致,走到明家门前时,他的心绪才平复了几分。
明家檐下留了一双小灯笼,灯笼上画着几只清秀的燕子,看得出是明宝锦的手笔。
门开的瞬间严观垂了垂眼,见是明宝清给他开的门,脸上的神情更柔软下来,但眼底又泛上一点委屈——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明宝清有点像是被他推搡进门的,但其实不是,严观的手臂已经揽住了她,明宝清只是后踱了几步,以便承受他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