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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还有人要从晋王的丧生中分走一杯羹,就像褚家与游家共享了邵阶平的死亡一样。
“姐夫。”明真瑜嘴乖得很,肩上蹲着只小鹰就朝严观走了过来,傻乎乎一扬手,道:“吃肉干吗?”
“生肉干?”严观皱了皱眉,“你没东西吃到这种地步吗?”
“不是,我自己在炉子上烤的熟肉干,呶呶,还有小妹给我炒的芝麻粒呢!”
明真瑜亮出牙齿咬下一口,却噘嘴喂给肩上的小鹰了。
“舌头给你叨了!”严观看着他就觉得头疼,全家算上猫和乌龟也只有他最傻。
“唔,看,这这。”明真瑜抬起下巴来给严观看自己下巴和唇角上的凹疤,“都是它们叨的,是不是衬得我整个人都英武不凡?”
“再剌一条刀疤更英武。”严观说。
明真瑜扁了扁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几只站在杆上吃食的鹰,有些得意地说:“好看吧。”
“红的那只,看起来特别雄健。”严观漫不经心地说。
“如果姐夫你要这么夸的话其实这叫雌健。”明真瑜说:“鹰隼都是雌的翅展更长,体型更大,耐性更好。”
“是禁苑里本来就有的鹰苗吗?”严观又问。
“不是,是从北衙军里借来的鹰种。”明真瑜大大咧咧地道:“品相顶尖的鹰犬都在北衙军手里呢,我师傅说,我这一窝就那只红毛和那只杂花灰的品相最好,北衙军要不了那么多,姐夫你挑一只吧。我听他们说,你看别的中侯、中郎将都配鹰犬的,你看你狗也不要,鹰也不要的。”
“那你跟他们去。”严观说。
“我不,他们又不是我姐夫。”明真瑜别的话不用多说,只要会叫‘姐夫’就行了。
严观瞧了他一眼,抬步走时道:“过几日
请你喝酒。”
明真瑜知道过几日他和明宝清就定亲了,屁颠屁颠跟过来,说:“再弄几条鱼呗,我师父喜欢吃烤鱼,要孜然要花椒,还要笼饼。”
“知道了。”严观斜他一眼,道:“滚远些。”
明真瑜笑嘻嘻跑开了。
严观骑马往官署去,今日他与明宝清说好了要去附近几个坊里挑一间方便歇脚的小宅子。
沿着宫墙那一路鲜有百姓会去,所以绝影能跑得很快,但进了东门就不能疾跑了。
严观熟门熟路往工部官署去,偶尔在路上碰见几个工部的官员,还得了一声贺喜。
明宝清显然将定亲的事情知会了同僚,严观有些猝不及防,很别扭地道着谢。
进了工部的官署,得到的贺喜就更多了。
严观其实来工部官署的次数也不是很多,但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某几个知道他身份的官吏同别人窃窃私语着,‘这就是严中侯,明主事将定亲的那位’,‘哦哟,这俩月喜事可多,咱们尚书大人的侄儿也快定亲了吧’,‘就是羽林卫的中侯,哎呀,同那位比是不好比的。’
严观听着听着,只觉得有些不对味,奈何上前贺喜的人也多,堵得他只能答谢。
他人前从来都不怎么喜欢说话,即便是来找明宝清的,话也很少,今日真是把话都说干了。
严观本以为明宝清不会刻意提起定亲的事情,等到了成亲时再说不迟,但她既然说了,严观自然是欢喜的。
他在官署里得了明宝清手下的小仆役一盏茶吃,得知明宝清并不在官署里,而是去了司农寺交代一些公事。
严观不喜欢等,起身就要去寻明宝清,途中遇见宇文郎中从户部回来,打了招呼都已经出去了,忽然从绝影马背上抱了一堆寒光耀目的小巧刀锯又回来了。
“哎呀呀,你给我也弄了一套?”宇文郎中急忙忙笑迎上去,连声道:“多谢了,多谢了。”
他之前看到明宝清在用的刀锯就很喜欢,借了一回更觉趁手,只因为是严观让人给弄的,所以不好开口要。
“两套,军中退下一批废弃的刀材,就让军中的铁匠们都做了,一套给您,一套放在匠房里,给那几个新招了几个小学徒使吧。”眼见宇文郎中又要道谢,严观道:“这账目,可别算我贪了。”
宇文郎中笑道:“自然不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都是公用的。”
郑主事自宇文郎中身后冒出头来,道:“原来看着这样不通人情的一个人,也是会替自家夫人讨好上官的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这俩老头虽有官位高低之分,却实打实是相伴多年的老伙计了,宇文郎中‘哼’了一声,不自觉摆出些娘家人的架子,道:“追了好些年,城外追到城里的,如今就差最后一击,哪里敢松劲?”
“看来是感情甚笃啊。明主事从前有婚约那事,也不知是被哪个碎嘴的又拿起来说,林外郎和高二娘子连孩子都有了,偏扯着明主事一个小娘子来说些难听话。明主事昨日提起自己将定亲的事,也是不想流言越演越烈吧。”郑主事说。
宇文郎中皱了皱眉,道:“别家管不了,自家的管一管,别到时候挨了人家正主的拳脚,我可不去讨说法。”
南衙军的官署也在皇城中,武官上值时骑马,有马蹄声并不奇怪。
只这马蹄声于明宝清分外熟悉一些,她转身看过去时,就见严观正走来。
他步子不快,但步幅很大,几步就到了眼前,像一片黑云般压了过来。
明宝清对面站着的林十三郎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回过神来又挺了挺身子,道:“下官见过严中侯。”
严观扫了他一眼,算是打了招呼了。
“站在风口做什么?”严观问。
林十三郎左右转脸找了找风,又抖了抖袍袖,道:“这也不是风口啊?”
严观不喜欢和傻子说话。
明宝清笑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虽是碎嘴了一些,但你听不得别人背后议论你三哥,我三妹也听不得别人议论她姐姐,你们是一样的心思,想来也能彼此理解。我不生气,只是盘库的差事繁重,你仔细做来,可不要心生埋怨呐。”
“不会,郑算官是同我一起的,我只是,多做些体力活罢了。”林十三郎抿了抿唇,又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明宝清,说:“这个就算我的赔礼了,听陈尚书说,您喜欢的。”
这话让明宝清有些好奇起来,伸手接过那个荷包。
林十三郎不经意间扫了严观一眼,惊得眼皮都翻了两三层出来,急忙告辞,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小孩一个,你也动气?”明宝清本想打趣严观,可拆开荷包却愣住了。
严观垂眸一扫,见是些黑溜溜的丸子,就道:“保命仙丹啊?”
明宝清仰起脸,很难得是一副呆呆神色。
严观的表情一下就软了几分,扫了眼四下无人,伸手轻轻碰她的脸颊。
明宝清眨了几下眼,回过神说:“是文竹的种子。”
第180章 姐姐
文竹最好是在春季播种, 所以那个荷包就放在了明宝清的书案上,荷包是灰扑扑的料子,虽然细腻但也很普通, 摆在那好几天了都没人发觉。
直到这日明宝盈瞥见了一眼, 隔着袋子摸了摸, 又打开瞧了一眼, 道:“阿姐,文竹的种子哪来的?可是袁先生给你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