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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怎么了?”岑贞善柔声反问。
“等下我送你回去,顺便给舅母请安。”明宝清说得自然,透着一股诡异的亲热。
“我,坐了马车来的。”岑贞善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明宝清笑了一笑,伸手拿明宝锦手心里的几颗蜕皮花生吃。
至各家离去时,岑贞善的马车坏了。
明宝清骑着马踱了过来,学着岑贞善先头的话说:“马车失修,总是这些毛病的。”
岑贞善装了一天了,实在有些绷不住,咬牙道:“大姐姐,你……
“上马,我送你回去。”明宝清睨着了她一眼。
“阿姐,孟家有多余的马车。”说这话的人竟是明宝盈,她牵着明宝锦站在一旁,看意思并不想明宝清送岑贞善回去。
“你上不上马?”明宝清只是又问了一句,口吻非常冷硬,像是最后的通牒。
岑贞善心里有口气要赌,搭着明宝清伸下来的手还真上了马。
“别以为我不会骑马!”
明宝清听到她这话,真正是笑了一声,鞭子一挥而下,马蹄疾驰,只听见岑贞善来不及咽下的一声惊呼。
第188章 情意
岑贞善下马的时候, 觉得自己已经要碎成一段段的了,她软得站不住脚,明宝清扶了她一把, 几乎是把她直接架了起来, 像是挟持着人质,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岑家的正院。
外院各房的人知道有热闹看, 纷纷都往正院去。
姜氏才出了月子,听见明宝清扯着岑贞善往正院杀过去,有些担心她, 就仔仔细细裹暖了自己, 由婢女婆子扶着也往正院去了。
“没茶?”明宝清看了眼手边空空如也的茶几,又看向王氏,“怎么说我也是特特送表妹回来的, 一口水也不给喝?”
岑贞秀在门外觑了一眼, 仆役站着不动, 就自己往水房去了。
王氏见岑贞善面色难看, 又哭哭啼啼的,还以为明宝清如何欺负了她,一个劲问她有什么伤。
岑贞善只摇头, 在王氏的叫骂声中, 明宝清忽然问了一句,“你喜欢孟郎中吗?”
岑贞善拈着帕子愣住了, 不知该怎么回答。王氏又骂明宝清不知羞,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挂在最边上。
“我不知羞?”明宝清怒极反笑, “王氏, 就你这样的人做当家主母?教养子女?品性恶毒如斯!既含糊了邱嬷嬷的性命,丧事也该体体面面, 弄得这样寥寥草草,你只当她的子侄都是奴仆,都是下等人,所以不屑一顾?我不妨告诉你,邱有福在宇文侍郎的庄子上很受重用,做了管事,时不时还去官坊漆行里教徒弟,你上次重开漆行同六舅舅那间打擂台,可连自己为什么赔个底掉都不清楚吧?邱有喜在马坊里立了功,如今到北衙军中调理战马去了,他们是奴仆不假,也劳心劳力为自己挣得了体面,即便碍于身份治不了你的罪,叫你吃点苦头也不算难事!”
王氏根本没想过自己还会听到邱有福两兄弟的名字,想到自己那间漆行赔掉的银子,她心痛得简直要呕血,抬手甚至想打明宝清的巴掌,只被她一马鞭打在了原地。
“恶毒配上聪明也就罢了,偏你还如此如此愚蠢,简直不知所谓,孰轻孰重掂量不出,脑子里全是蛆!耍心计又浮于表面,粗陋疏浅,还比不过妾养的庶子知道怎么摆弄进退!你这糊涂虫!你这样教女儿?!你自己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就罢了,还教女儿这样去活!?”
明宝清一掌拍到茶几上去,却见岑贞秀战战兢兢上前来,搁下一碗清茶。
“岑贞善,我再问你,你喜欢孟郎中吗?”
岑贞秀闻言瞪大了眼看岑贞善,简直不敢想象岑贞善做了什么。
“孟郎中?兰陵坊的那位郎中?你之前不是还在笑明三姐姐她没眼光,喜欢个大她足足九岁的吗?你也不比明三姐姐大几岁啊!阿姐,你在想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岑贞善被岑贞秀一番质问,涨得面孔通红,王氏更在边上斥骂不休,骂得岑贞秀扑在茶几上大哭起来,岑贞善觉得头很痛,她捂着耳朵摇着头,猛地叫道:“别吵了!”
这一声响过后堂中寂静,只剩下岑贞秀止不住的啜泣声。
明宝清开口道:“你想报复我和三娘为什么不将自己的日子过精彩些,我们既然这样讨厌你,见你过得好,一定不高兴,一定很嫉恨。为什么非要费功夫抢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甚至根本不了解的人?想清楚,人这一辈子很短,有些决定下了,很难转弯。”
岑贞善睁着一双红滴滴的眼儿,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只听她愤愤道:“你们才不会不嫉恨,你们根本就不将我放在眼里!”
明宝清发笑,道:“这倒是,我们有我们的日子,没那么些功夫留意你。”
此时,院中已经热闹起来了,明宝清看着那些急不可耐就要涌过来看笑话的人,觉得他们一个个的,也都像个笑话。
“你在这家里姐姐妹妹几房人争了小半辈子,嫌烦了?想嫁人躲个清净?可我看你不是是乐在其中吗?挑唆几个孩子打闹,成心惊六舅母的胎?觉得自己做得无声无息,很高明?岑贞善,你没那么聪明,别耍这套坏心眼。”
“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岑贞善别过眼去,嘴唇抿得很紧,显然听不进去。
“我言尽于此,宅院里的手段我不喜欢耍了,但若再犯到我跟前来,我一定狠狠抽你一顿,不信就试一试。”
明宝清谈不上多失望,今日这番话是她最后费的唇舌,她垂眸看向手边的茶,端起茶盏掀开盖子,看着泪眼模糊的岑贞秀问:“你泡的茶?”
岑贞秀点了点头。
“下毒了吗?”明宝清又问。
岑贞秀拼命摇头,看见她笑着喝了一口,才意识到她是在开玩笑。
这口茶喝完,明宝清起身就要走了。
岑贞秀呆呆看着她迎上那一群婶娘堂姐妹,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劲来,她猛地跑了过去,冲明宝清喊道:“大姐姐。”
明宝清站住脚,那些婶娘堂姐妹也都赶紧盯着她们看,以为会有什么争执,但岑贞秀只是仰起脸问:“我,我听袁先生说你们工部的匠房缺人手,我,我虽然没有过童试,但,但我……
“你想进匠房?”明宝清问。
岑贞秀用力点头,明宝清朝那屋里看了一眼,岑贞秀忽然挡住她的视线,掷地有声地说:“别看她,看我!”
明宝清很惊讶地看向她,任凭王氏在上头叫骂些什么。
“乡试还是要去考的,你年纪还小,今年不行就明年,先在学堂里用功,你若真是下足了苦功夫,即便在读书上欠一些,我还是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岑贞秀定然觉得虚飘飘的,但明宝清这样说,几乎就留了一个位置给她。
“好,好,多谢。”岑贞秀只觉心潮澎湃,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说:“我,我送大姐姐出去。”
当心里添了一桩子想做的事情后,岑贞秀发现周遭其他的眼光和议论好像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王氏想要呵住岑贞秀,但又不想妯娌看笑话,只叫喊道:“明宝清,往后我岑家与你再没有一分干系!”
这话被赶过来的姜氏听了个正着,她急得快走几步,一把揽住明宝清折回去。
“你也能替岑家说这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拿人家嫡亲外祖母的嫁妆补自己的亏空!今日有个脸叫出这句话来!?你这下贱胚子,烂心眼子!”
明宝清只怕姜氏刚出月子就动怒不好,忙道:“凭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六舅母别恼,您自己的身子要紧。我也不稀得她这种人,挨上也嫌臭!”
姜氏紧紧抓着明宝清的腕子,轻轻点了点头,
看向院中众人,“这是我家姐姐的嫡亲女儿,老先君捧在掌心里看大的宝贝,往后就一个舅舅,一个舅母,落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