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猴王功夫40(2 / 2)
阮氏琳嘴嘟嘟的:“我祈祷神灵时,听到耳边有话语入耳:说是武士道覆灭,北斗旗兴起,这么多黑旗三代奋起,活人砖铿锵呐喊,去往祖宗地奋战,黑旗黑土地,北斗最明亮。日寇被驱除不远了。”
趁着阮氏琳去厨房端菜,方正芸跟她身后,用力小声喝斥:“阿叔的伤口够疼了,你不要再次在他伤口撒盐了,再提起他的过往,坏了他和咱的关系,提不起精神气,或是不再帮咱出力了,要是他觉得和咱说不到一块,他跑到东洋老头找话唠,咱就白费力气了。”
阮氏琳小声大气说道:“那才不会呢,我比你了解阿叔,我就是在他伤口挖个井,源源不断推动他向前的气力。只有这样,他才是和火猫一般,为侨批出力,为潮汕人奔走到底。”
方正芸摇摇头:“你呀,太不厚道了,人家一辈子心里够苦的,你老是拿话语当刀子扎人家,适可而止吧,不要适得其反。”
红儿适时踢了她一下,阮氏琳赶紧双手兜住肚子,喃喃的:“红儿乖孩子,你也有意见,你倒是出来说说看,怎样和阿叔说话才合适?”
方正芸忍住笑:“看看娘娘派谁来治服你?你那张利嘴实在没谱。”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慢慢传来,妹子两人同时端着菜肴上桌,和着火猫同时到达桌边,神畜眨巴眼珠,裂歪嘴伸出舌头舔了舔阿叔的脖子,阿叔一惊,抬头看了看火猫:“爱畜,你是来安慰我的吗?”火猫不管他,耷拉舌尖晃了晃,阿叔急忙说:“我进这家门,总得给你带礼物,日后要你我同心,战场寻阿姐。”
火猫像是听懂了,仰头叫唤一声,阿叔起身,拿起酒瓶旁边的纸包,露出酒糟黑豆,火猫只是闻了一下,朝天空嘶咧一声,阿叔不知所措:“天马神畜,那你究竟喜欢吃什么?”
方正芸从房梁上解下晾干的药草,团了一扎塞到火猫嘴边,神畜伸出舌头卷了进去,嚼得起劲,方正芸笑着说:“还是马界的糖葱薄饼管用。”
阿叔裂了裂嘴:“敢情神畜许多变化,吃的什么,让阿叔看看,怎么就忘了最爱的酒糟黑豆了。”
方正芸笑着说:“它和潮汕人同心,最爱的就是我们千里寻觅的药草。天马行空,南洋潮汕地都是它的家,它要你别忘了神畜和天界马倌的嘱咐。”
阮氏琳不屑说道:“天界弼马温是最小的官,不如我红儿给的嘱咐洪亮,我懒得提起。”
方正芸含笑问:“阿妹,人间芝麻人,你还要多大的天官管着你,电闪雷鸣你能接住吗?和风细雨才是人间最爱。再小的官也是大神的授意,阿叔,我下次回潮汕,一定给你带来糖葱薄饼,你该是好久没吃到正宗的潮汕美食,要让你感觉到神畜同样的滋味。”
田潮树吱吱说道:“这话我爱听,神畜呀,咱俩同心同嚼,一起寻你阿姐去。”
“我总喜欢大开大合的精彩,红儿不喜欢了无兴致的低头。”阮氏琳不服气说道。
“阿妹,你就是多变,善财童子大开大合你不喜欢,却是给他起了诨号红孩儿,你说喜欢红儿的陪伴,不要他的高调,我看,你还是一丈青的好,盘踞在彰德家吧,别出来吓人。”
“是啊,我也蒙了,到底我是什么人?乞丐妹过后,我做了什么?”
阿爷突然拍一下脑袋:“喂,你俩说的什么,我们两位老头听不明白。去,叫上红色领导来酒桌,让他对黑旗老兵说说国际国内打倭形态。”田潮树脸色逐渐开朗,若有所思地从晾干药草团拔出几根草茎,闻了闻,轻轻放进口袋中。
老领导来到酒桌旁,仨人欢声笑语,气氛热烈,好像也是战友情,老领导曾参加护台保卫战似的。
能在一起喝酒,就能一起办事。此刻此时,药草成为侨批的首要任务,扎起一团药草如同举高一面黑旗,药草需求时间很紧,年轻人都抽出时间去割药草,雾气大时巴巴看着,还得捡个干爽天去割,碰上天气灰蒙蒙的,割下药草让火猫试了试,如是碰上火猫一噘嘴,阮氏琳就会大声骂道:“怎么的,地上的药草没染仙气,割了等同糟蹋,仙草如同杂草,产地成了荒地,神仙也不答应。”骂声训得陈蕙睐和方正芸两人低头不敢吱声,火猫成了药草的检验官。
好几天灰蒙蒙的天气,虽说大家各自忙碌,可还是惦记着药草,午后,出了一阵阳光,大家搞不定割了药草火猫赏不赏面子,阮氏琳双手护住肚子,自言自语:“附近的药草给割得差不多了,我看有用的不到四五成,需走远点看去,红儿别再踢我了,阿娘会给潮汕人争口气的。”
正说着,田潮树进来,看了看大家说:“天气不爽,大家担心了吧,我知道药材回潮汕事急,看看火猫和我去远地寻找新草甸吧。”
老爹是彰德家的主心骨,他躺在睡椅上就是对家中人的催促,他欠了欠身算打了招呼,说:“看看火猫今天脾气随不随人,要是火猫愿意,老战友,你就和它巡山去。”
看得出,阮氏琳小心眼,心里老大不愿意:好像神畜是她专门的坐骑,口却是不好提及,眨巴眨巴眼瞅着神畜,巴不得火猫不愿配合,火猫舔了阿叔一下,好像听到老主人的召唤。阿叔这次多了心眼,两个兜里各掏出药草和黑豆,两手递到神畜嘴边,火猫鬼精灵的,先是嚼了药草,再把黑豆卷进嘴里,眯眼品尝,不偏不倚的态度,阮氏琳看呆了,田潮树轻轻一拍马屁股,神畜知道,该它出力的时刻,乖乖蹲下,让阿叔骑上身子。阿叔高兴说:“果然是神畜,天马下凡,没费了黑旗人的感情。”
阮氏琳喉咙底骂道:“就是匹奸兽,两包黑豆就给收买了,倒是我费了好大劲,你才肯俯身贴耳的。”方正芸笑着说:“天马有个性,天界有星光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力了。”阿叔骑着火猫,踢踏声去远了。
阮氏琳整天骂骂咧咧的,怕是盼着火猫和阿叔不成事,阮氏琳却是常常走到门边,听听远处的马蹄声,恨不能自己也跟去看看。
天气随人,过了晌午,神畜和阿叔就回来了,阿叔不舍得累着神兽,只是慢慢走在火猫后面,火猫背上驮着整捆的药草,踢踏踢踏回家来。方正芸眼睛亮了,她学着文炫哥贴着药草闻了闻,一股子清香的阳光味道,她知道这采药的两万五第一站有了,文炫那忧心忡忡的眼神是担心出运,而她还有这金疙瘩回去的难题,后生兄子陈蕙睐这边事务太多了,自己和他早在小公园中山亭间认识,这期间,除去吃饭,没时间谈深几句,心间挺遗憾的,想着叫他帮忙,实在不好开口。实际上,他心中也是有药草的,知道神草对潮汕人的重要,也有早起晚灯忙事务,抽出时间割药草。自己沉思很久,眼神盯着厢房边,陈蕙睐好像察觉了,抬眼看了看她问:“红明星,你好像心事重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方正芸脸色有点红晕:“后生阿兄,看你忙的,我实在不想麻烦你,可这事很重要,药草有谱了,老领导该回去了,那边药厂等着他,我须带他到东兴去,那里有我们联络站,你知道,他眼神不好,回潮汕地来时那办法是不行了。我临来时,领导有交代我应急的站点,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启动,大家在抗战,都是很忙,都有自己的任务。我实在没办法,跨界联系人家,叫他们把老领导送回潮汕地去,就是这一截咽喉路是个问题,再有界河边涉水问题,你能帮帮我吗?”
“我再忙也得腾出手来,你们是韩江纵队战士,是潮汕人黑夜里最亮那盏灯。说说看,我能帮上什么忙?”陈蕙睐不容置疑说道。
方正芸瞧了瞧阮氏琳说:“媳妇崽她身子沉重,火猫怕是不听我的,我得把金疙瘩骑马送至东兴去。”
陈蕙睐一点沉吟:“平日里我和火猫接触较少,不知火猫对我态度怎么样,火猫较为听阮氏琳的话,只要火猫让她扶着老领导骑上身,我牵着,还需阿叔通路,这才能到界河边。”
方正芸慢慢的:“这还需许多节点。”
阿叔把药草捆到屋檐下,悠悠然说道:“不然,还是我去吧,你们专门到南洋寻找药草,我也听了,此地的药草对你们很是重要,而你们的金疙瘩是药膏之父,世间重者,早上我要去巡山,带上他就行,你看怎么样?”方正芸眉开眼笑,这抛砖引玉成功了。
阮氏琳从厨房间冲出来:“红儿和我融为一体,一点不沉重,还是我去吧。”她巴巴瞧着方正芸手掌心,看看有无捏银元在手心里。
“你怎么想的,光是老领导一人去了怎么行,红明星得先去联络点联系,再把老领导带去,你实在过河不方便。”陈蕙睐瞅着阮氏琳的身子。
老爹从房间里出来嚷嚷:“媳妇崽身子已是沉重了,不能轻动,不然还是我去吧,柱根拐杖是慢点,而我能走到,不能让崽崽冒风险。”仨人谁也不让谁,吵得一套糊涂。阿叔旁边看着,一声不吭。
方正芸笑微微的,等他们吵有一会,微微笑着:“二马阿兄走时都吩咐大家,看顾好亲爱的长辈人,阿爷瘸腿,自然走路不方便,不能去的。后生子带人,在许多节点要多人帮衬,不如就让不要帮衬的人去好了,钱庄最近有侨批过来,你时时待着和钱庄衔接的好。媳妇崽就算肚里红儿不闹腾,也是不安稳,还是阿叔带老领导出发吧,我先到东兴联系后,再回到界河边接他俩,带领导过河,这还是有把握的。”
阿爷轻声说:“要是这样,让火猫带领导在浅水滩涉水过河,还可以的。我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方正芸朗声问:“阿叔骑马去巡山,看到荒草地长药草,你怎么这么快就能割许多来,且是晒好的?”
阿叔轻声细语:“哪还要我亲自割草,那些安南小弟听说老头爱骑喜欢吃这种草料,一个个拿着砍刀就给割了着许多,他们讨好我,自然是顾着那份口粮,上头把用人的权限给我,他们等待我发口粮,我看着他们割草。如是他们换了镰刀,那割得会更多些。”
方正芸人轻轻摇晃:“花果山的猴狲,各司其职,谢谢猴王阿叔。”笑得很是灿烂。
方正芸在阮氏琳耳旁轻声说:“我让你看好一笔钱,你让田潮树阿叔经常叫安南小弟割药草,晒好发到潮汕去,你让他定期给安南小弟发津贴,比如说一瓶酒几斤米,或是割点肉,买只鸡什么的,按每天算,津贴胜过口粮,他们就会踊跃割草,阿叔管好小弟们的情绪,你掌管阿叔的情绪,既可以在家养胎,也能看着药草的采集。”
阮氏琳马上笑了,原本只想尽力借药草事从阿姐手中接过些散碎小钱,谁知阿姐大生意的胸怀,她说:“现在时节,上游多半没大水下来,浅水涉河该是没问题,我和阿爷的意见一致了。”
方正芸安排好药草和老领导事情,轻轻抚摸火猫的脖子,给它喂了黑豆,方正芸深情款款抚摸火猫,火猫嚼黑豆时不忘伸出马舌舔一舔方正芸,太阳明媚,浅浅薄云层里露出半张笑脸。方正芸进屋里拿了一袋银元给阮氏琳,足足有一百银元,小声对她说:“这些用完,我会到潮汕德彰批社再送一笔钱来,没吩咐变动,就是老规矩。”阮氏琳接手一袋银元,双手有点哆嗦,这双乞丐手从未亲自理过这么大的生意,侨批是曾接过许多银元,那是过水的钱财,马上送出去还给侨眷们,现在自己掌控这笔大钱,好像不现实,可银元在她手中沉甸甸的,不用交到账房陈蕙睐记账。
方正芸试着轻拍火猫屁股,神畜乖乖蹲了下来,大家也是惊喜,神畜懂人意,红色人另眼相待,方正芸骑上马背,田潮树安慰道:“神畜有神彩,安南小弟会崇敬它,你一路去,不会有人为难你。”
方正芸再确认:“是不是我放了缰绳,火猫自己就会回来。”
大家众口同声:“当然!”
阮氏琳朝方正芸背影喊道:“阿姐,钱该怎样花?”
方正芸大声回答:“随你,你看该怎么花就怎么花吧。就是不忘红河口那挂树上的风铃声。”
“阿姐,回去后,不忘给我捎来糖葱薄饼。”
“不忘媳妇崽的嘱咐。”话语慢慢消失在天空里。
阮氏琳进了院子来,手拎一袋子银元,腆着大肚子大摇大摆,她已是彰德家主事另一生意的老板娘。
稍稍晚间,火猫送走方正芸了,回来时无拘无束的,可能在外面自己溜达去,家人正在担心,它就自己踢踏踢踏回来了,神畜就是这么可靠。二天,它仿佛知道阿叔要用它,等着阿叔解开纸包,只是含了一口黑豆就乖乖蹲下,金疙瘩过来,似乎有点抗拒,可阮氏琳轻轻抚摸它的脑袋,神畜就安静了,领导接过阿叔手中的黑豆,递到火猫嘴边,神畜舌头卷进去一大把,嚼得好香,还朝领导点点头,当即就认可了,它还很是理解老领导的呆滞,等着老领导在它背上坐稳了,才起身迈步向前,稳稳当当的,有时老领导坐姿不稳向前倾,神畜就会放慢脚步,让老领导身子前后稳当,阿叔先前还牵着缰绳,看神畜这么配合,也把缰绳挽起,系在它脖子边,让它自由踱步,跟在他身后。安南小弟在火猫经过他们视野时,都出来朝它欢呼,好像预知神畜能给他们带来轻松惬意的收入。送走老领导后,阿叔同样信任火猫,让它自己回彰德家中。
等我回到彰德家中,阮氏琳见了我,鼻孔哼哼,晚间她在床边跟我说:“你不把我放眼里,可红色人看重我,给我这么大信任和生意,且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却是我全权负责的。”她还双手兜起肚子向我炫耀,或是示威,我知道红儿在老爹那里的分量,我装做极为重视,伸手贴住她肚皮,和红儿一块颤动。累极了,朝她眨巴眼睛就合眼,她不知是给红儿哼胎教还是给我唱催眠曲,一曲安南小调催我迷糊,人睡过去了。
侨批是家人的活计,当然重要,可那红组织的信任更在心中有分量,他们再小的事都是大事,他们是潮汕人困厄日子里的希望。阮氏琳像是担负了部分责任,那是她炫耀的本钱。
下来,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买镰刀,让阿叔手下的安南小弟割更多药草,就团起挂在山坡树干丫,再买点薄薄的橡胶纤维制作的袋子裹住药草,可挡住了海水侵蚀,收集完直接寻得风铃声,交到船上去。对了,这些事可嘱咐船老大去完成,红姐是叫船老大去潮汕地付费交接药草的,阿姐接到药草时,自会给船老大喂食卤肉及银元,她只负责安南这边药草的割晒收集,把红姐的嘱咐带给他就行。船老大收集药草,他认为齐全了就开船,她把山坡树上多下的药草拿回家来,拴在房檐下等着下一次的风铃声,不,多余的药草叫阿叔带回彰德家来,船老大挂上风铃是附近的药草不够了,他还在等待,须火猫从彰德家再给驮一些装船去。这样,船老大收集药草变成自己的生计,他爱吃卤肉,他每次来,我捎给他一只卤鸡,当是联系感情则可,我的生意和他的生计联系在一起共进退。至于阿叔帮忙收那些多下的药草是为了和我们联络感情,毕竟他闺女近况要我们去帮他打听,他须等待我们给他的消息,确定田潮姿在哪落脚才能出去找的,近期还没消息是走不了。嘿嘿,阮氏琳那份得意:红阿姐就没我这般会算计,她许诺阿叔的帮忙成为我支配阿叔的动力,阿姐和我更亲,她带来的消息是要我转达的。我这样安排,看出了吧,过去的乞丐阿妹当刮眼相看,一丈青弓身趴起,一尾巴扫去,许多节点成通途。
绑在药草这绳子上几只蚂蚱,合力一起跳,也有一份神力,药草就能飞到潮汕地。大家配合融洽,生计有所着落,利益分配的问题,阮氏琳说了算。互敬互让就是,谁都知道,安南小妹就是抠门,帮着红姐看护一笔银元,不到最后算计不会出手。
陈蕙睐吭哧吭哧地和我说:老爹和阮氏琳闹矛盾他实在管不了,你要我看护点,我怎么看护,她和老爹闹情绪,回旧厝去,我好说歹说劝了她回来,刚进院子门,她就摆出管家婆样子,张牙舞爪的,动不动就亮出肚皮,直拿红儿来要挟,当她拿起两支短枪挂胸口时,还将一支短枪打开扳机递到老爹手里,我后脑勺凉风嗖嗖的,真怕老少哪个一根筋突然来了激情扣了扳机,老爹不懂枪械,那就更怕,枪支走火不是闹着玩的。真有事,我无法直面二马兄你呀。我在算账时,时时眼睛盯着院子里的老爹,看着他拐杖,那一拐杖头下去,红儿就提早来到世间,有气无气谁知道呀。有时眼睛盯住账本,耳朵在听着外间,人就更累了。在彰德批社,我特别羡慕汉威,他无拘无束的和你走侨批,只顾着侨批送侨眷手里就行,你俩和红组织两人都走了一路,感情会是拉近许多。我整天看着一老一少的,真怕哪个变了脸我来不及不是,本来你俩带来了个红明星,要我看着两人,真怕哪个老的或是少的在外人里闹了笑话,让外间人嗤笑,坏了彰德家名声。红明星在此,阮氏琳是乖点,老爹也在外人面前收敛了脾性,我轻松一点。再说了,战争归战争,明星还是要追的,我在城里小公园中山亭见了周旋妹妹,心间就很崇拜她,虽说她走进彰德家成为红明星,我就更加崇敬她了,革命明星格调是比海报上的明星高了不少,人在眼前,我看顾着一老一少,没抽时间和红明星接近,心里挺懊恼的,她忙时,我自然不好挨近说话,她沉思时,我看着她的样貌威严,心中打鼓,等我鼓足勇气,人走了,唉,几天里同时一张桌子吃饭,话都没多一句,我就后悔死了。要是我和你走这趟侨批,不就接近红人儿,感情可增进不少。
我心中暗暗发笑:阮氏琳嚣张跋扈谁都知道,可她心存善意,她现在的嚣张是对她过去当乞丐阿妹屈辱的反哺,虚张声势而已,再说了,哪个阿娘不爱自己的骨肉,多显摆就让她显摆吧。老爹更是眼巴巴盯着红儿,他自己爱看护胎儿就让他看护好了,他心中有大义,懂进退,感情多,看护胎儿也就罢了。真有时他懵懂了,就找来他战友,黑旗军的事谈起,两杯酒舔完,再划拳比划比划就过去了,过后保证风平浪静。陈蕙睐的关键是见了红人儿时不知所措,没自己创造机会和人家亲近,现在看人走了心有不甘。坏了,红色明星的磁场太强了,汉威和她接触一段,就要她当童养媳。碰上这个年纪相仿的,大家磁场都强的,那不吸引到一起吗。别是闹哄哄要追随红明星去参加他们组织吧?彰德家是个小梁山,太需要这吴用军师了,无用就是有用。有机会去暹罗见到柳观音,需跟她说说,叫柳观音看看他俩,她说话的力度比我强了太多,撮合他俩或是分开他俩,都叫陈蕙睐不要离开彰德家,起码现阶段。
我对陈蕙睐僵硬笑着:“砖头,人搁置世间什么位置,上天都给安排好的,你要追星,我在潮汕地,有机会碰见她,她和我那原先准媳妇女兵崽很是相像,脾性功夫差不多,见到人家,去给人家说说,让你两块砖头砌在一起?”
陈蕙睐垂头丧气的:“人家很会办事,没多少功夫,一切就都安排妥当,药草在她安排下,从安南搭起一条通道直通潮汕去,她有能力,做完这件事,怕是追随上峰领导去。她是听领导的,不会听我们的。”
我安慰他:“要是还有其他想法,可找柳观音去,她是你俩的引路人。”陈蕙睐吭哧几下,好像人安定下来,我也放心了。
老爹简单和我说了阿叔送老领导回东兴和方正芸汇合事,火猫走路的一路上,安南小弟看了纳闷:他们那最高长官为伐木营地的账房先生牵马执蹬,平日里,看惯了东洋人在安南的凶横,阿叔却有这么谦逊的态度,他们朝火猫欢呼,其实是捧阿叔的臭脚,他们知道,阿叔心想购买神畜找闺女去,可阿叔心爱的坐骑却是驮着一位不起眼的人,阿叔眯上眼,看着火猫驮着老领导远去的一段距离,能在自己视野中,就把牵绳交与文炫兄头。远方有个人影晃动,他人老,眼神还行,看出是方正芸正在界河旁准备接洽,放心让火猫带文炫去,阿叔告诉安南小弟:我积了大半辈子的一点钱,想在安南创业,买一片林地,那账房先生熟悉周边林地,治好病送他回边界去,先帮他找合适的地盘去。那些安南小弟频频点头说,偏僻的林地就是便宜,阿叔能圈更多林地,东洋大叔也是慈善心胸,帮人家看好病送回去,,人家会死心塌地为阿叔效劳的。他在树林间土制沙发上稳住安南小弟。送红领导,一切都是无惊无险。我放心了,这期侨批担心的终是圆满解决,红色侨批一直是挂在心头,大家努力,娘娘睁眼,一切平安顺畅。
我走侨批回彰德家后,他们各自给我讲述了这些事,我暗自庆幸,娘娘睁眼,彰德有助,我顺利走完一趟潮汕路了,汉威也是在成长,他没见到红色阿姐,不会再吵吵嚷嚷要离开我们去参加红组织了,在路上,他是得力助手,我感到离不开他了。而安南彰德家一切都是顺顺当当,他们都服红姐的安排,看着家人平和的态度就知道,各人完成自己能为的事,我进一步加深了红组织的认识,他们是娘娘的使者。
虽说日寇还在中土及南洋做恶,可彰德家事却是一般般地顺利。几十年来,我和老爹撑起彰德批社,沐风雨走险路,磕磕绊绊的,总是胆战心惊,现在日寇张狂,德彰家有些警觉,却是安心。猴王在此,一丈青盘踞,吴用记账,我吗,神行太保般走走,承接中土道统,一线流星,从南洋飞到潮汕。那是娘娘长袖的飘向。三代批脚汉威随时可接任分担,凭他机灵劲,或是担多点责任。大家期待的红儿在阮氏琳肚里长大,红儿是彰德的种苗,天上飞来的小神,等他出生,老爹可以让他骑到头上拉屎拉尿,当然他是彰德家三代人,等他长大到了汉威这般年纪,世道怎么变再说,老爹做他的批脚梦,我发我流星梦。天盘如何轮转谁知道,我顺着娘娘兰花指向走就是,当然,再怎么变,日寇滚出中土,滚出南洋是不会变的。
五娘吸溜一下鼻子:“彰德家人自己就能安排好作业程序,娘娘灵光在,上人,你老爹顾着侨批做生计,让你在阿妈肚里颠簸,你阿嫲的来路怎么查?要不叫上我实叻儿子来帮忙,那边那年代,也是有卖苦力到美洲的,关键是给的线索太少。”上人没理她,径直离去。半腊毛呲她:“美洲天国是太婆理想中的理想,过去百多年,我们追不了,上人要追的是老阿嫲确实的出身及少年的作为,那都在天国里,风起云涌,人聚人散的,时过境迁,哪里找去,上等文化人人脉那么广,要是有更多线索,就能自己找,何苦找大家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