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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众人趁机起身跪地,高呼千岁,全了二跪六叩的礼。
有更懂事的,抹着眼泪就开始感动,觍着脸求恩典。
“微臣家中老母一直钦羡太后娘娘和万岁爷母慈子孝,多番训诫家中后辈,当以太后和陛下为表率。”
“凤柚只有您这样尊贵的身份才能享用,微臣斗胆,求太后娘娘给个恩典,赏微臣几个寿果,也好叫家中老母沾沾您的福分。”
众人变了脸色,满肚子的谩骂,这厮忒不要脸,当谁家里没老子娘似的。
一边心里骂,一边赶着跟上,反正他们也长了嘴。
“微臣祖母老迈,求太后娘娘恩典……赐臣几个寿果,效仿陛下孝心!”
“皇额娘,虽然我们赶不上四哥,但也求皇额娘个恩典,赐我们几个寿果,叫家中那些不争气的沾沾您的福气……”
“太后凤仪天成,寿果必为娘娘功德所化,微臣厚颜求寿果,必定早晚三炷香在娘娘的长生牌位前敬拜……”
只有胤禟和胤祯没吭声。
胤祯是想起先前自己叫嚣,皇上却一脸笑,这会子反应过来。
这破兄长是给他挖坑,好叫他栽里头没处躲,再狠狠扇他巴掌。
他脸上火辣辣地疼,往常会为他做主的额娘,这会子却绝对不会偏心他,叫胤祯恨得想吐血。
胤禟就不一样了。
他从来没对皇上抱过什么期待,坑他们那不是正常?
最喜欢赚钱的胤禟,在大家都‘感动万分’的当头,敏锐察觉出,这寿果是个好买卖。
若是能拿出去卖……赚不回个金山算他爱新觉罗胤禟废物!
他没忽略刚才皇上简单带过的话,目光灼灼看着兵部尚书观音保。
那眼神热情的,胤禟后宅里的妻妾估计都没见过,恨不能直接扒了观音保的衣裳。
给观音保都看毛了,恨不能拔腿就跑。
胤禛稳坐钓鱼台,淡笑着坐在龙椅上,平静看着底下的兄弟和大臣们绞尽脑汁地讨巧。
他便是在这时,想起耿舒宁。
嘎鲁代那里他封了口,知道内情的,只以为是嘎鲁代的奇思妙想,只有他知道真相。
这种万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让胤禛心情大好。
如此,他倒是不想要耿舒宁脑袋了,只依然不想让她好过。
他不信一个人会突然变得胆大包天,心思多狡。
听说过大病一场后改了性情的,可病出脑子来?前所未闻。
他万想不到人还能换了芯子,排除所有不可能,就只有一个‘真相’——耿舒宁以前是藏拙。
为了一个口蜜腹、无才无德的渣滓,藏着自己所有风华,丝毫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才是她的归属,她的一切才思和心肠都该是为了他。
可这混账,明明在青玉阁那般放肆,直到现在却还想着出宫。
胤禛半垂着眸子,唇角笑意不变,好一会儿端起酒来,扬声敬太后。
连一直谨慎伺候着的苏培盛都没发现,自家主子在大宴上还有工夫磨后槽牙。
午宴后,十三福晋兆佳氏和十四福晋完颜氏扶着笑吟吟的太后进了慈宁宫。
太后今日实在是太高兴。
尤其在保和殿,那些大臣们哪个不是满肚子的墨水,为了讨要寿果,夸人的话花团锦簇,字字句句不重样。
她实在没忍住,多吃了几杯酒,晕晕乎乎进了寝殿。
耿舒宁和钮祜禄静怡、佟思雅早就候着,醒酒汤也备着。
兆佳氏和完颜氏在坤宁宫也没少耗费心神,满脸疲惫。
耿舒宁没跟那两人争抢进殿伺候,只温柔细致地安排人,伺候着两位福晋在偏殿歇晌儿。
两位福晋刚睡下,乌雅嬷嬷就将还在偏殿的耿舒宁给叫了出去。
是又要开小库房。
乌雅嬷嬷也满脸的笑,“太后吩咐,江南进上来的大红霞光云锦,赐给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各一匹,你回头跟两位福晋说一声,安排人给送到宫门口。”
不是不想多赐,这种价值千金的霞光锦,慈宁宫也就才十匹。
一匹就很体面了,其他的还要留着回头赏皇后和宗妇。
乌雅嬷嬷又道:“我记得还有些颜色雅致的澄光绸?太后允了赐给静怡两匹,好叫她往后在宫里的日子体面些。”
周嬷嬷在寝殿内伺候着,钮祜禄静怡和佟思雅待得太后睡下,掀开帘子从殿内出来,正好听到乌雅嬷嬷的话。
耿舒宁笑着看钮祜禄静怡一眼,“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小库房,保管给静怡姐姐挑好的。”
钮祜禄静怡脸颊瞬间发烫,在阳光底下火烧云一般,煞是好看。
佟思雅含笑促狭看钮祜禄静怡一眼,似是替她高兴,半点异样都没有。
只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握铜盆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惦记外男的耿舒宁清誉不在,钮祜禄静怡也没脑子,两人哪儿配得上这样的造化?
这一切,分明该是她的!
畅春园这边,在康熙午膳后,也见到了寿果和凤柚。
即便如康熙这样见多识广,看着不容错认的寿字和凤形,也颇为惊奇。
他问梁九功:“确定只在表皮贴了几张红纸?”
喜好西学的康熙,对光原理倒是知道些,但却不知道光还有这样神奇的作用。
梁九功笑着回话:“据说还要在果子上洒水,只是瓜尔佳氏捂得严……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
梁九功也不信,凭几张纸就能叫果子长出字和画,可暗卫也没办法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查得太清楚。
康熙笑着摇摇头,“朕问你是白问,等回头老四来了,叫他把法子呈……”
话没说完,康熙蓦地顿住。
这寿果能跟福字一样,被皇帝当作恩典赏下去,也算是收拢大臣的手段。
若他也这里也弄出‘祥瑞’,传出去,少不得有那蠢的往畅春园跑。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烦躁。
他与老四父子情没有跟胤礽深,也不知还有多少寿数,没必要给老四添这种两头烧的堵。
他到底不是曾经那个掌控天下的皇帝了。
但康熙不会庸人自扰,为已经改变不了的事情无能狂怒。
他轻笑了声,用左手拿起一块苹果扔嘴里,缓缓咽下,把情绪也咽了下去。
他淡淡吩咐:“老十四在保和殿给老四添堵了?”
梁九功察觉出主子不虞,小心翼翼将胤祯等人在保和殿的一举一动禀报了。
康熙冷笑,“那就是个蠢的,随了乌雅氏,放着皇帝不亲近……”
其他几个也不长脑子,还当龙椅上是他们老子呢?
老四也是,该仁慈的地方不仁慈,不该仁慈的地方瞎心软,还有的调.教。
他淡淡吩咐:“明天叫人传朕的旨意去阿哥们府上,皇帝的名字要避讳,所有阿哥胤字改为允字,老十四改名允禵。”
顿了下,康熙垂眸看着玉盘中的果子,哼笑。
“也叫人给老四传话,朕的万寿节也没两个月了,朕等着看他对皇阿玛的孝心,不能比对乌雅氏的差。”
梁九功了然,主子的难受劲儿这是要转移到旁人身上。
他跟着主子打趣,“是,奴才亲自跑一趟宫里,保管把您对皇上的期待传达清楚咯!”
主仆俩以为为难的是皇帝,却不知,胤禛对此毫无所觉。
反倒是累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瘫在炕上的耿舒宁猛地打了个喷嚏。
打水进来的小宫女耿雪关切道:“姑娘着凉了?”
耿舒宁懵了下,揉揉鼻子,皱着小脸儿爬起来,温吞摇头。
“没有,肯定有人在背后骂我……”
说不定是某个来后殿前偷偷瞪她的酸鸡……
正说着,耿舒宁一扭头,就从窗户缝儿里看到,丹竹匆匆踏上后殿的廊子往外走。
马上就是晚宴,这会子丹竹不跟着佟思雅,待会儿去大库房忙,却要出去?
第18章
耿舒宁原本对钮祜禄静怡和佟思雅的纠葛不感兴趣,俩人都不是好东西,谁更有手段谁往后宫里奔呗。
但莫名其妙的喷嚏,突然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俩人怎么争她不管,可别菜鸡互啄最后溅她一身血。
耿舒宁谨慎,冲耿雪招招手。
“你来,帮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