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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平静已久的浑水也随之涌动了起来。

太上皇在畅春园虽不怎么见人,却稳坐钓鱼台操控朝政。

新皇并非低调之人,在朝堂上亦大刀阔斧改了许多规矩。

父子之间虽没有明面上的冲突,但在朝臣和宗亲们看来,也是暗争不断。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聪明些的都不着急站队,只冷眼看着父子俩斗法。

左右新皇没有继承人,这江山最后是谁的,还真说不准。

至于二阿哥弘昀?

连上书房都还没进呢,不算是站住了,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不,最受太上皇宠信的佟家下了场,这场好戏就更有看头了。

到了六月末,佟国维接连三日在下朝后,在九洲清晏外求见圣上,皆不得见。

佟国维并未有怨言,只跪在九洲清晏外不肯走,硬是跪晕了过去。

隆科多从銮仪卫值房跑出来,背着自家阿玛一路走回佟家,京中看见的人不少,传得沸沸扬扬。

翌日,太上皇就下了旨,追封先太子胤礽为端和帝。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下懿旨,封先太子妃瓜尔佳氏为端和皇后,赐住畅春园隔壁静宜园,受皇后及后宫妃嫔拜见。

说是太皇太后下旨,谁不知道这是个万事不管的,都知道这是太上皇的意思。

两道旨意一出,满朝皆惊。

皇上从畅春园求得太上皇圣旨追封先太子,和太上皇直接下旨,完全是两回事。

前者是皇上心胸开阔,兄友弟恭,后者是太上皇不满当今。

连允禟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都心惊肉跳窝在府里不敢出门,只跟串门子的允俄私下里嘀咕。

“老爷子这是把佟家当亲的,把老四当后娘养的啊!图什么呢?”允禟想起那天在清源书屋灰溜溜离开的经历,怎么都不敢相信。

他摸着下巴思忖,“这是逼着佟家站队弘皙?”

太上皇又不能真活成王八,现在替佟家做主,越是强硬,佟家和皇上就越没有转圜余地。

如此一来,皇上的子嗣佟家不会选也不能选,除了拼尽全族之力推弘皙上位,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啧~允禟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感叹,老四这皇帝当得是真憋屈。

允俄不操心这些,只慢悠悠喝着小酒吃着花生憨笑。

“老爷子看不上四哥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跟咱有啥关系?”

“往后佟家再送东西来,九哥你可别收着了,咱就好好看戏,浑水摸鱼把差事办敞亮了,捞个铁帽子亲王当当呗。”

允禟想了想,乐了,扔了颗花生张嘴接着,嚼得龇牙咧嘴。

“可别说,还是傻子看事儿更直接。”

“江南那边十月里就要送税银上京,咱把老二的身后事抓手里,功劳是咱们的,该搂的银子也得多搂点。”

允俄:“……”他都懒得说他九哥,真傻子看谁都傻。

太后乌雅氏得到消息后,在长春仙馆气得摔了好几套茶盏,把桌子拍得玳瑁都甩了出去。

“当年逼我用儿子换位分,叫皇帝心里存了怨,我是咽着泪吞着血地忍了几十年,到现在也没暖回他的心肠,偏一个字都说不得!”

“欺负完了本宫还不算,禛儿都做了皇帝,还要叫他佟家压在我们娘俩脖子上屙屎,太上皇简直……”

耿舒宁听着这恶狠狠的话,心里就道要糟。

两个嬷嬷白着脸没堵住前半截,她只能硬着头皮扑过去,扑通跪在太后膝前,把后半截给太后吓回肚儿里。

“主子息怒啊!”

她想说的是住嘴,可惜碍于身份不敢这么喊,甚至明着劝都怕这老太太恼羞成怒。

她只能伏在太后腿边,绞尽脑汁委婉地劝,“万岁爷虽然看着温和……”

老天爷,原谅她满嘴胡沁。

“又是个稳重的……”呸!

“还极为孝顺……”她要长长鼻子了!

实在是夸不下去了,她赶紧说重点。

“可万岁爷是主子您生出来的,自当随您,胸有丘壑,必当有自己的计较,万不会叫人欺负的。”

“您不如先看看,没听说万岁爷大怒,说不定皇上是另有盘算呢?”

毕竟这货还有心情让耿雪催她报恩,从他把佟思雅接到园子里,耿舒宁就觉得他要坑人。

即便对外面的形势不了解,她也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位爷绝对不会吃亏。

不管多野的野史,都只有说四大爷名声不好的,可没有说他跟包子一样任人欺负的。

太后被耿舒宁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又被她说得哭笑不得,被佟家恶心的恼火倒是消了大半。

“你倒是比本宫对皇帝更了解,不叫你去御前伺候,真是可惜了。”

耿舒宁:“……”可惜我不能老死宫中?

她只能低下头装作害羞模样,还要小心讨好富婆。

“奴婢知道您是心疼万岁爷,前朝的事儿自有人操心呢,就是佟家人在您面前,也只有下跪的份儿不是吗?”

“不如叫乌雅嬷嬷给万岁爷送些绿豆南瓜沙冰过去?您吃着好,万岁爷必定也喜欢。”

最主要的是,下火!

可别叫这狗东西又憋着火来找她麻烦。

乌雅氏叫耿舒宁劝得最后一点火也没了。

这小丫头说得对。

就算太上皇再抬举佟家,为了给佟家张目追封胤礽,但跟当年的赫舍里氏一样,死人就是死人,改变不了什么。

如今佟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跪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但面子上,她跟胤禛不愧是母子,依然是怒火未消的模样,冷着脸轻哼。

“你倒是会替本宫支使人,你怎么不去?”

耿舒宁特别想翻白眼,富婆哪儿都好,就是总想着给儿子多拉几个皮条。

她只垂眸做失落模样,小声解释,“这会子就别扎万岁爷的眼了吧?”

“乌雅嬷嬷送了去,叫女官送上去,总好过佟家女独占鳌头不是?”

乌雅氏心气儿顺了。

也是,嘎鲁代和静怡那几个年纪都不小了,早些伺候,也省得老四宠幸那没福气的,用了蛇床子和依兰香都没身子。

不只允禟允俄和长春仙馆私下里议论,诚郡王、安郡王等在朝中势力不小的,府里头幕僚们也议论得热闹,只等着看皇上跳脚。

这是个皇帝就不能忍吧?

见鬼的是,胤禛在朝堂上偏偏很稳得住,只在礼部提起追封大典时,淡淡压了下去,听都没听。

回到九洲清晏,伺候的人大气不敢喘,他却比平时还要悠闲些。

批完折子,看到嘎鲁代呈上来的绿豆南瓜沙冰,胤禛很给面子地吃了几口。

等人都退出去后,放下碗,胤禛了然问苏培盛,“又编排朕什么了?”

苏培盛嘿嘿笑,将个看起来矮小不起眼的宫女叫了进来。

若是耿舒宁在这儿,怕是要大惊失色。

对方甚至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太后和她的音色,将两人在寝殿内的对话一字不漏传了过来。

胤禛丹凤眸笑意潋滟,“温和,稳重,孝顺?朕就知道她……呵,当着朕的面儿,倒是不肯叫朕知道。”

哪儿都软绵绵的小混蛋,偏嘴比谁都硬。

尚寝嬷嬷不肯当,还不忘替他安排人往龙床上伺候来。

苏培盛赔着笑附和,“姑娘家羞涩,心里又惶恐自个儿犯下的错,自是要情怯的,老早晚知道万岁爷您心胸宽广,回过味儿来就好了。”

胤禛心里哂笑。

嘴硬心软他信,但羞涩情怯?一个敢盘算着叫他欲.火焚身的祖宗,苏培盛还真敢说。

不过,既然她看佟氏不顺眼,遂了她的愿也无妨。

扭过脸儿,胤禛就将武陵春色的佟常在晋了贵人。

还等着皇上为太上皇旨意大动干戈的众人:“……”

怎么着,太上皇打了您一边脸还嫌不够,您再主动把另一边脸凑上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皇上这么能屈能伸呢?

不等佟家高兴,皇上接连临幸了瓜尔佳嘎鲁代和钮祜禄静怡,将二人封为常在,赐住武陵春色隔壁的万方安和。

而后,登基后从未进过后宫的皇上,在七月初一这日留宿皇后的茹古涵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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