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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派一队蓝翎卫盯紧正大光明殿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畅春园、佟家和武陵春色、四库居也都派人进去搜,找到人立刻来报!”

“蓝翎卫两队为一伍,轮换进出,有任何异动,朕予你立地斩杀之权,将粘杆处的钉子全都拔出来!”

高斌冷静跪在地上,面色丝毫不变,低声问:“主子,若是耿女官已经被杀……”圆明园湖水多,井也不少,很难找。

“不可能!”胤禛蓦地冷声打断高斌的话,面色如霜,捏着鼻梁努力压下有些失控的烦躁。

“动手之人,是要河南出事,不会悄无声息要了她的命,你只需要在事情闹起来之前,查到她的下落!”

高斌还是没动,微微抬头试探:“敢问主子,奴才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胤禛沉默片刻,语气中的血腥味儿再藏不住,“若找不回来人,粘杆处全换了也罢!”

高斌心下一惊,自他掌粘杆处至今,搜罗来的暗卫,全都是主子爷反复确认过忠心,一点点调.教出来的。

如今却要为了一个女官,要以最快的速度拔出钉子,宁杀毋纵……高斌在心里将耿舒宁的重要性一提再提。

从九洲清晏出来,高斌立刻安排所有暗卫动了起来,他只有一个吩咐——

“在不惊动后宫的情况下,不计一切代价,先找到人,旦有异动,立刻捉拿,反抗者杀无赦!”

粘杆处太监由苏培盛掌管,外头的侍卫则是高斌主管。

侍卫中,蓝翎头领有八,各掌三十暗卫,库司二十四,分别为十人暗卫头领。

如今分出一个蓝翎卫去正大光明殿外守着,一个蓝翎卫守护在九洲清晏,剩下一百八十人全部出动,无声无息刮起了一阵飙风。

只是让高斌也心里发紧的是,足足两个时辰过去,到了二更天,有异动的暗卫杀了十三人,却依然没有耿舒宁的下落。

九洲清晏寝殿内的烛火一直未熄。

胤禛看似平静坐在外殿阴暗处的罗汉榻上,面前摆着棋盘,却许久没落下一个子。

苏培盛几乎挪动了所有能挪动的宫人,也没等到主子的阻拦,愈发心惊肉跳。

这阵仗若是再持续得久一些,只怕就瞒不住太上皇的人了。

若叫太上皇知道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只怕会更加火大。

风雨飘摇之际,一点火星子都足以燎原。

苏培盛急得唇角起了燎泡,那小祖宗平日里不是挺机灵的吗?

这会子怎么就轻易叫人算计了,就算是窝里横,只要不是死的,总能发出点声响来吧?

真要是死了……后果苏培盛想都不敢想。

连茹古涵今苏培盛都想法子搜过了,却完全没有任何耿舒宁的下落。

实则这会子,耿舒宁也是想不到,自己竟还有重温小时候大山里岁月的机会。

是的,她在树上呢。

死死抱着一根粗大的树枝,看着暗夜中不时有人来去,屏气凝神到浑身酸软,完全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因为她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人。

她也很清楚,眼下已经是她最后的退路,一旦有任何纰漏,她今晚就会带着耿家人万劫不复。

在紧张的夜色中,耿舒宁晃了晃神,忆起白日里的事情来。

造办处的秦进来长春仙馆,说人体工学按摩垫出问题的时候,是光明正大当着乌雅嬷嬷面儿说的。

乌雅嬷嬷听完,心里想着左右不过是小事,只要提前一日将东西完好无损送过来,实在没必要让太后跟着烦心。

所以乌雅嬷嬷好声好气跟耿舒宁商量,“造办处那边清静,这会子就在藻园后头,不会碰上多少人,不然姑娘走一趟?”

耿舒宁没道理拒绝,便笑着应了。

去造办处的路上很平静。

只是进了造办处以后,秦进就叫人借着万寿节安排出了纰漏的理由给叫走了,只安排了小太监伺候着耿舒宁喝茶。

耿舒宁不是笨人。

后世一个女孩子想登高望远,骨头越硬,经历的挫折便会越多。

想要接业务,策划不只是要做好方案就行了,还要懂得应酬,有许多客户的痛点都是在酒桌上谈出来的。

而酒桌上最不缺的,就是各行各业的潜规则和微妙氛围。

喊她过来解决问题,却又不急着叫她去面对问题,将她撂在一旁,耿舒宁凭着上辈子吃过的亏,也有了不妙直觉。

秦进有九成九可能,是在拖时间。

她只等了半个时辰,茶水点心分毫未动。

半个时辰后,耿舒宁起身要走,对着小太监也客客气气。

“若是秦副总管确实忙,我这便回去禀报太后,还是安排旁人来做垫子,毕竟是给太上皇的东西,耽搁不得。”

小太监急得转圈,却不敢叫耿舒宁走,只哭丧着脸求。

“姑姑稍等等,奴才这就去禀报秦总管。”

“若您就这么走了,奴才会被打死的,求您稍等,一会子功夫就得。”

耿舒宁无意为难他,淡淡点头,“去吧,我等你一盏茶功夫。”

小太监撒腿就跑,秦进很快满头大汗地捧着垫子进来了。

“耿女官见谅,着实是苏总管亲自问话,奴才不敢耽搁。”

“耿女官且看,这垫子上下两部分好做,绣娘也已缝合在一起,可是请了与太上皇身形相似的人坐上去,却总觉得腰背不舒坦……”

耿舒宁见秦进这着急模样,一时拿捏不准到底什么情况。

可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没吭声,只低头去看垫子。

发现问题后,耿舒宁就确定了,她今日走这一趟,一定有鬼。

她只不动声色指着连接处,把除了瞎子都能看得出的问题指出来。

“我给你们的图纸,坐垫和腰垫是分开的,要是缝合在一起,连接的地方就要放出来两寸,否则会占用原本的地方。”

秦进恍然大悟,拍拍脑袋,“都是我忙昏了头,倒是忘了跟绣娘说这一点。”

他赶忙掏出个荷包往耿舒宁手里塞,“劳烦耿女官跑这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耿舒宁不动声色躲开秦进的碰触,只笑得温和,“都是给主子办差,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若秦副总管没事儿,我这就回去了。”

秦进也没再拦,苦着脸拱手:“我送耿女官。”

耿舒宁提着心出了门,没给秦进任何靠近的机会。

一出门,她就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长春仙馆。

可刚走几步,就有个看起来略有些眼熟的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拦住了她的路。

太监掏出自己的腰牌,说话很是和善。

“耿女官,万岁爷有令,请您去一趟九洲清晏,劳烦您跟咱家走一趟吧?”

耿舒宁仔细回忆半天,蓦地记起来,这是上次赵松带人去慈宁宫提她去养心殿时,跟在赵松后头的一个太监,确实是九洲清晏的人。

秦进还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

这太监也带着人,完全堵住了她的去路,耿舒宁知道,不能闹起来。

一旦动静大了,叫人知道皇上要见她,后面的事情无法控制。

虽然不知道那狗东西怎么又突然犯病,从不理不睬又到提人,先过去一趟,跟伺候太后一样敷衍过去,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耿舒宁无奈跟着这人走。

但刚绕过藻园,她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在内务府耽搁了会儿,入了秋日头渐短,这会子天已经有些昏暗了。

可到底还有夕阳尾巴在,她很快就分辨出,这太监带她走的,不是去九洲清晏的路。

而原本跟在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看着她,即便在落日余晖中,眼神也锐利得仿佛面对即将猎杀的猎物一般。

她突然明白过来,今天这一遭,算计是落在何处。

可,逃跑是来不及的。

三个人的脚步之稳,让她心下清明,这些人跟曾在青玉阁拦她的那些暗卫一样,有功夫在身。

逃不了,只能绷着心神,仔细回忆自己今日小两把头上的首饰。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被推进一个看起来有些荒凉的阁子里,耿舒宁飞快从头上拔下太后赏的点翠簪子,匆忙拢进衣袖里。

那太监逆着光,站在黑暗的阁子门口,看不清笑意,却听得出语气森凉。

“耿女官是个识相之人,只要你老老实实在这里过上一晚,咱们也不会伤了耿女官的性命。”

“若您不知好歹,咱家手下人没个轻重,叫您缺个胳膊腿儿的,抑或伤了脑袋,您到了九泉之下,可别怪咱家心狠。”

耿舒宁心下急转,苍白着脸满脸愤恨,“到底是谁安排你们将我抓起来的?”

“你们可想清楚了,若太后发现我出了事儿,定不会饶了你们!”

太监眼神不屑:“耿女官做了什么事儿,自个儿心里不清楚?”

“与人私通的贱货,还盼着万岁爷和太后为你做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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