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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无表情转身要走,“那奴婢不出去了,奴婢这就回去禁足反省!”

但她没能走动。

这人胳膊就像是铁做的,他不松手,她就跟个鸡崽子一样无能为力。

胤禛看着她愤愤的小脸儿,像极了炸毛的鸡,到底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

抱着哄人的心思,他声音温柔许多。

“朕刚才不该罚你,算朕给你赔不是,这诚意朕亲自来讨也罢。”

来不及拒绝,腰便被折了往后压,又被控着脖颈儿堵住唇,耿舒宁连颤抖的屁股都充满着愤怒。

这宫廷真的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好几日时间,耿舒宁都没出现在御前。

哪怕是赵松和小成子哭给她看,耿舒宁也一直纹丝不动闷在莺飞阁里,问就是挨了板子腚疼。

赵松有些想不通,他天天在御前,也没见着尚功局的武嬷嬷啊!

苏培盛想起先前在门口听到的啪啪声,笑而不语,祖宗挨罚,哪儿能叫武嬷嬷动手呢。

左右万岁爷这几日虽然冷着脸,可也没发脾气,比先前那种风雨欲来的阵仗好太多了。

去求耿舒宁出来,也不是真强迫她,是求给万岁爷看的。

当奴才的就得先主子所想,可别叫主子爷以为他们委屈了姑娘,更不能让主子开口服软给那祖宗台阶。

又过去几日,涿州一带连日放晴。

得知皇上震怒,又有七贝勒胤祐坐镇,朝廷还派遣了对永定河况颇为了解的徐廷玺出京,助阵病倒的河道总督张鹏翮,截留了山东境内的两万石漕粮,缓解了赈灾的压力。

至于湖广那边,雨势却只是见小,灾情依然严重。

好在新任总督石文晟还算稳得住,曹寅也带了三百余大夫奔赴湖广赈灾。

每日上朝,文武大臣们讨论的,不再是如何赈灾,反而因为该如何治罪涿州官员和湖广官员争吵不休。

哪怕是京外的官儿,那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刨了坑里的萝卜,各方势力才好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胤禛这一次没发脾气,也没急着处置谁,粘杆处始终没查到满丕的马脚。

到了七月底,一大早,胤禛就将耿舒宁提到了九洲清晏殿。

“请皇上圣安。”耿舒宁面无表情地行礼。

胤禛听到动静,自御案前站起身,上前提着她的胳膊,将人拽起来。

敲了敲耿舒宁的脑袋,胤禛没好气地低斥:“你那点子伤,用着朕送过去的白玉膏子也该好了,可见好就收吧。”

“朕用了多少力气自己还不知道?换上衣服,叫你出宫。”

耿舒宁捂着脑袋,把刻薄话咽回去,眼神噌地就亮了。

“万岁爷放心叫奴婢出去了?”

胤禛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下钥之前一个时辰就得回来,再耽搁,你就别出去了!”

耿舒宁闻言,顾不得说话,匆匆躲到屏风后,请宫人帮忙,换好了一身无品阶小太监的衣袍。

等换好衣裳绕出屏风,耿舒宁扶着瓜皮帽四下一看,胤禛和苏培盛都不见了,只有赵松笑眯眯候着。

他手里捏着块黑色的布条,“姑娘,今日您出去不能走大宫门,要走暗道……得罪了。”

耿舒宁瞪大眼,电视剧里说紫禁城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暗道,方便皇上微服私访,原来圆明园里也有!

她主动接过布条,迫不及待系在眼睛上,还不忘欢快叮嘱。

“小赵谙达你可得扶稳了我,别叫我摔了,咱们快着点,别耽误时间。”

赵松等她绑好了,伸出胳膊叫耿舒宁扶着,带她往后殿绕。

他低声安抚:“姑娘万不必担忧自个儿摔着,等到了地方,万岁爷安排了人背您出去。”

耿舒宁松了口气,那速度还能更快些。

她表情还算平静,主要是能出宫的期待,压下了黑暗中对于未知的恐惧。

她在心里默默算着,走了有小半个时辰,进了好几间大殿,都没有冰鉴,带着股子这时节独有的热气儿。

直到进了第四间大殿,听到机栝开启的声音,又过了会儿,一阵森凉的风吹过,她突然感觉膝盖被轻轻顶了下,蓦地被人背了起来。

耿舒宁没忍住惊呼出声,感觉自己落在一个瘦削的背上,胳膊下意识死死抱住对方的脖颈。

对方轻颠了下她,声音含笑,“轻一些,勒晕了朕,你可就出不去了。”

耿舒宁心下又是一惊,这狗东西也要去?

她咬牙客气:“万岁爷日理万机,实在没必要陪奴婢出去!”

胤禛抬起脚往前,说是身子虚弱,背着她倒非常平稳。

他用力箍了下耿舒宁的腿,只提醒她,“叫朕黄爷,你现在是小厮,非要计较个尊卑,也是爷的奴才,别喊错了。”

耿舒宁沉默片刻,如果不是担心旁边还有人,她特别想骂他几句。

还黄爷,叫老黄更贴切。

她委婉哼了声,“奴才记住了,好提醒爷,您在外头可别自称错了。”

胤禛微微偏头。

在夜明珠的映射下,昏昏暗暗,只能勉强看得清路,看不清耿舒宁神色。

但他想象得出这小狐狸咽下了多少刻薄话,又将她往上一颠。

“爷若叫你自个儿出去,只怕有些混账比潭柘寺的王八还有向佛之心,爷心悦你,怎么可能放心得了。”

耿舒宁被颠得不自觉搂得更紧,对这声心悦一点反应没有,只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潭柘寺的王八哪儿来的向佛之心……呸!这狗东西是暗讽她想隐遁,不懂人事儿!

她咬咬牙,偷偷用力勒了一下,故意粗着嗓子凑到他耳边,大声表忠心——

“叫爷不放心,都是奴才的错,往后舒宁更努力尽忠,叫您早些放心!”

胤禛感觉耳朵都要震聋了,蹙眉偏了偏头,唇角的笑意却变深。

“嗯,等你什么时候变成永定河里的铁王八,回回出宫爷都背你出去。”

耿舒宁:“……”她不跟狗东西计较!

七拐八拐走了不知道多久,待得耿舒宁感觉到有热风的时候,就知道是要出暗道了。

但胤禛也没放下她,一直背着她往前。

早上的太阳不算太烈,顶着暖烘烘的阳光,半盏茶过后,她被直接扔到了马车上。

眼睛上的黑布被解下来,她这才发现,苏培盛还有个面生的胖子,一个在里头一个在车辕上,都偷偷用敬佩又复杂的眼神看她。

耿舒宁:“……”这俩人不会一直都在吧?

苏培盛看耿舒宁瞪大眼,笑着冲她点头,“爷跟姑娘出行,身边自然得有侍卫扈从。”

这意思,听到她在皇上耳边放肆的,不止一个,估计还不少。

耿舒宁后知后觉地脸热,偷偷瞪罪魁祸首,却见胤禛面无表情,坐在马车正中央闭目凝神。

她压了压造作的心,还是办正事要紧。

若真跟这狗东西打起来,说不定往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她只当这主仆俩不存在,实在止不住好奇,偷偷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

她从穿越开始,只出宫两次——从宫里去圆明园避暑。

因为要伺候太后,也不敢放肆,没能见过外头的风光。

原身记忆里,也只有在齐家和耿府,外头她基本上没去过。

如今没人拦,她当然想看看。

只是一掀开帘子,就先吃了一嘴的黄土。

“呸呸呸!”耿舒宁赶紧放下帘子,外头一边一排侍卫骑马护卫在马车旁边,尘土飞扬。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走的哪儿,周围的路都没有夯实过,这世道在普通路上行走,风尘仆仆不只是个形容词。

听到她这不算端庄的行为,胤禛拧着眉懒洋洋半睁开丹凤眸睨她一眼,伸手将人揽到自个儿身边,捏了捏她的后脖颈儿。

“老实点,等进了城有你开眼的时候。”

以前两个人亲近的时候,苏培盛等人都会识趣儿地退下。

这会子在马车里,苏培盛无处可躲,只能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但这光天化日的,耿舒宁有些不自在,趁着苏培盛看不见,狠狠推胤禛一把,劈开腿往旁边横移了下,颇有些大马金刀的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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