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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您再执迷不悟下去,将来您和儿臣有何颜面对达玛法他们交代啊额娘!”

太后心口猛地一疼,像有把刀子恶狠狠地扎进她心窝子里,疼得她眼神都空洞起来。

她盯着允禵的双眼:“我已经是爱新觉罗氏妇,死了也是入爱新觉罗氏的坟,又何必跟你达玛法交代。”

她声音格外平静问:“允禵,连你也要背叛额娘吗?”

允禵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泪眼朦胧叩头下去。

“请额娘恕儿臣不孝,懦弱……儿臣已向皇玛嬷和皇兄都上了折子认罪,拜请皇兄将儿臣贬为大头兵,举家幽禁青海,无战功永不归京。”

“噗——”太后瞳孔微缩,蓦地吐出一口鲜血,直直往后倒。

她所有的精神气儿都消散一空,唯独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渐渐积聚起更深的恨意。

终其一生,她乌雅玛禄生了六个孩子,除怯懦无用的温宪外,死的死,活着的……还不如死了!

斗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几乎付出所有,却功败垂成,她恨啊!!

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五月底,常院判将太后的脉案送到养心殿。

胤禛得知太后已见大好,只需时间慢慢休养,就奉请太皇太后和太后,携后宫妃嫔一起出发圆明园。

胤禛和耿舒宁以为,太后因小儿子的退缩背刺,都气吐血了,这回去圆明园,必会闹幺蛾子。

所以耿舒宁老早就在太皇太后跟前缠磨着,将老太太留在了寿康宫,一块出京。

这样太后闹起来,还有太皇太后压制着。

却没料想,直到出宫慈宁宫都特别安静,比那些爱折腾的妃嫔还省事儿。

甚至在齐妃不满耿舒宁分配宫殿,在慈宁宫挑拨的时候,太后还开口训斥,叫齐妃干脆留在宫里,给了齐妃个没脸。

“奇怪,太奇怪了……”巧荷在皇辇上伺候时,趁着皇上在外头批折子,小声在耿舒宁跟前嘀咕。

“都说咬人的……不叫,那头也太安静了。”

虽巧荷她们出身暗卫,在宫里明面上的身份就是宫女,也不敢犯宫规妄议主子,只能隐晦提起。

晴芳也斟酌道:“奴婢听闻那头年轻时就是个重体面的,私下里不好说,明面儿上轻易不会开口,这番训斥……怕不是麻痹主子爷和您吧?”

等皇上和主子放松警惕,再逮着机会以势压人,硬喂杯毒酒什么的,就主子这小身板儿,绝对挡不住。

巧静也这么觉得,“主子万要小心,不可离开万岁爷身旁。”

耿舒宁很欣慰三人的谨慎,冲陈嬷嬷笑着调侃,“你瞧她们,这是将那位当龙潭虎穴呢,怕不是看见人,能扛起我来就跑。”

陈嬷嬷被逗笑了,但也赞同谨慎些的好。

“谁不知道十四贝勒是那位心尖上的宝,如今被明旨幽禁府中,朝堂都议论纷纷,放在往常早闹起来了,是不能大意。”

耿舒宁颇有些不以为然。

她知道太后厉害,可这胳膊拧不过大腿,权力在她蓝盆友手里,即便太后还有什么招数,她也不怕。

如今最重要的,是上奏封后之事。

至于太后……她巴不得对方赶紧出招,别让她费心费力提纯那么久的好东西浪费。

等进了圆明园,这回用不着耿舒宁操心了。

九洲清晏所在的小岛是皇上的宫殿群,就是没人住也是日日都精心打扫着。

有苏培盛和陈嬷嬷张罗,只需将两个主子日常起居用惯的东西安顿好就够了。

胤禛奉太皇太后去畅春园,耿舒宁自个儿先在殿内歇着。

趁苏培盛被绊住脚,耿舒宁这才问巧荷:“齐家和耿家那头怎么样了?”

巧荷小声回话:“年家和富察氏、董鄂增寿府上,早就透了信儿给齐家和耿家老爷,若是要联名上奏,他们愿意打头阵。”

“只是光这几家肯定不够,耿家老爷叫奴婢带话,说他在河南几年下来留下不少暗线,李光地总督在那边推行新政艰难,正是拉拢的好时候,会令人去河南说服他。”

李光地在京城几十年,盘根错节的关系经营颇深,如果能说服他支持,定能拉拢许多大臣同意立耿舒宁为后。

晴芳在一旁道:“宜贵太妃也令人传了话过来,说郭络罗氏会支持立主子为后,恒郡王和襄郡王会说服其他郡王支持您。”

耿舒宁略一琢磨,年家势力都不在京城,董鄂氏也差不多,李光地人在河南,郭络罗氏在盛京,远水解不了近渴。

京城里也就只有富察氏和耿氏。

至于数字团,谁也不知以他们跟四大爷的恩怨,会不会出尔反尔,也就允祥能支持他四哥。

朝堂那么多官员,只这几家实在不够看。

“巧荷你告诉我阿玛,那些皇子阿哥的福晋母家也要使劲儿,满汉八旗都得有人,履郡王的舅家,十四贝勒福晋的母家,这两家着重拉拢。”

胤禛有意叫允祥接任九门提督。

托合齐去京郊大营坐镇,保护戴梓,成立炮铳精兵营。

如此一来,托合齐虽因为出身在满八旗地位不显,往后却是实权掌京兵的武将之首。

而完颜氏跟红带子觉罗氏是世代姻亲。

那天被耿舒宁拿鸟铳指过的准达,算起来是十四贝勒福晋的曾外祖父,算满八旗的文臣之首。

北蒙那边暂时顾不上,剩下就是汉八旗的拉拢。

汉八旗不提文武,为首是佟佳氏,绝不会支持耿舒宁。

巧静小心翼翼出声:“端和皇后那一脉如今在瓜尔佳氏处境尴尬,倒是可以拉拢。”

耿舒宁若有所思,“有道理,瓜尔佳石氏在满汉影响都不小,那就去试试看。”

见主子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巧荷和晴芳都冲她竖大拇指,巧静腼腆笑了笑,心下有点激动。

她更活跃道:“汉臣如今在朝堂上也不容小觑,若汉臣能支持您,想必更能令人信服,张廷玉大人和陈廷敬大人也可以拜访一下!”

耿舒宁笑着摇头:“他们就不必了,巧荷你跟我大舅舅说,叫他与汉臣平和相处便是,不用特意拉近关系,他们不会站队。”

大清如今还是满族的天下,汉臣不论文武都低八旗子弟一等。

后世就有史料夸过,说在汉臣地位没有明显变化之前,为了站稳脚跟,以保护汉族百姓的利益,哪怕有什么小心思的,大面上也不会出问题。

他们不会掺和这种争端。

更别提先前张玉书还极力反对戴梓做出的那些大炮鸟铳。

因为湮灭大炮到了护城河,张玉书办了诗会,号召他的学生联名上奏,弹劾戴梓和耿佳德金教女无方来着。

即便掺和,他们也不会支持将戴梓从盛京接回来的耿舒宁做皇后。

要想让他们支持,需要契机,一个令他们为了自身利益和民族大义,再讨厌她也无法反对的契机。

“唉……只盼着那位的后招动静足够大才好。”耿舒宁感叹。

搞这些争权夺势什么的,实在太叫人头疼,她还是更擅长一锤子定生死。

有些事眼见为实比什么都管用,只要太后闹出的动静够大,她的反击才能震慑住那些汉臣。

“什么动静?”胤禛从外头进来,脑门儿上全是汗。

他是个怕热的,偏偏又重规矩,大夏天里扣子都要扣到喉结下头,这强迫症在后世都成段子了。

耿舒宁给巧荷使了个眼色,叫她们赶紧去办差,自个儿笑着起身,亲自投了棉巾子,伺候胤禛洗漱。

“说太后呢,长春仙馆还叫人收拾着,她进圆明园就去了安佑宫上香,我猜着太后怕是又要闹出什么动静来。”

胤禛自个儿解开龙袍的扣子,低头叫耿舒宁替他擦拭过,叫苏培盛伺候着换上了便袍,喝了几口凉茶,这才舒坦了些。

他拉着耿舒宁坐到面对着水的小露台前坐下,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这是盼着太后折腾,又存了什么坏水儿?”

耿舒宁趴在矮几上,托着腮冲胤禛笑,“在你心里,是不是我稍微安生会儿,就跟见了鬼似的?”

胤禛哼笑,“你寻思寻思自个儿以往闹过的幺蛾子,再来问朕这话。”

说是梦里后人评价大清皇帝眼瞎,害得戴梓郁郁而终,才有了灭国之兆,叫他安排人手给戴梓使唤,做出些好东西出来,以安人心。

谁教她抢杆子直冲那些老臣,逼着人安心的?

耿舒宁直起身,抱着胳膊以睥睨姿态挑眉,“那您就说,我闹的幺蛾子好不好使吧!”

为天下之忧而忧的老臣毕竟是少数,更多是仗着年纪大辈分高为老不尊。

都说老人跟老小孩一样,就是不能惯着,得好好跟他们讲理才行。

拿抢杆子讲理可是伟人实践过的!

胤禛被耿舒宁这骄矜的笑模样逗笑了,朝她伸手。

“管用,过来叫朕好好犒劳一下岁宁女官,可好?”

耿舒宁满脸拒绝:“不要,太热了,您想怎么犒劳我,直接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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