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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只笑着看耿舒宁,“听闻民间有求亲之说,都是男方登门求女,朕与你相知相许,今日不论尊卑,只论姻缘,你坐着听。”

鄂尔泰眉心皱得死紧,这叫什么规矩!

陈廷敬和张廷玉对视一眼,倒没觉出意外来。

这位主子日常可是住在养心殿,比寻常人家的媳妇还自在呢。

自这位岁宁主子跟随御驾亲征,且住在皇帐里那日起,他们就知道会有这一日了。

郭络罗颖慧偷偷抬头看耿舒宁,以为她怕是要感动哭了。

都不用拿胤禩来对比,这世间大概再没有男子能跟皇上一样,如此宠爱一个女子。

可没想到,抬起头,郭络罗颖慧就看到了一张笑出两排小白牙的芙蓉面。

耿舒宁发现了她的目光,冲她眨眨眼,眸底全是得意。

她蓝盆友男德还可以吧?

她才不会觉得不用跪就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恩典。

本来姻缘这事儿就没有尊卑,她要留在宫里陪胤禛一辈子,还觉得自个儿亏了呢。

胤禛要是敢叫她跪,至少一年半载的他就别想好了,往后龙床上估摸着得长期准备搓衣板。

稍稍压制了下自己的高兴和得意,耿舒宁非常自然地坐在了罗汉榻上。

当然,在人前还是要给蓝朋友面子的。

她也露出什么嚣张模样,格外乖顺地将小手放在膝头,满怀期待看着胤禛打开圣旨。

“朕惟得幸雍和,更幸玉成内庭之助,实惟仰天之功德,咨尔耿佳舒宁,柔嘉持躬,毓秀后德之贤……雅化于宫闱,表芳于海宇……朕心甚慰,夜不能寐,梦亦足蹈……”[注]

“今祈为元配,应嫡正母仪天下,不负尔淑良德行……后求鸳梦黄泉,合宗庙白首之约,兹仰承太皇太后懿命,太上皇皇命,以册宝求尔为后,共茂本支奕叶之休,钦哉!”[注]

胤禛的声音清朗如山泉,抑扬顿挫,恰似最悠扬的古曲,不疾不徐在殿内回响。

耿舒宁没太听懂,但很沉迷。

其他人……听懂了,牙都快酸掉了。

这道圣旨比寻常旨意多出了一大半,活像个思念媳妇的男子在远方给媳妇写情书一样,又臭又长。

白话啥意思呢?

大概是媳妇我在宫里能遇到你太幸运了!

一定是老天爷疼我这个好大儿,叫我碰到你这样人美心美哪儿都美的女子,我梦里都高兴的跳舞不止。

求求你做我媳妇儿吧,死了咱俩也葬在一起,牌位挨牌位,咱俩天上地下不分开。

这是太皇太后的愿望,也是太上皇的愿望,朕只想赶紧娶你,一起生猴……生孩子。

这下子别说鄂尔泰了,陈廷敬和张廷玉的脸儿都有些发绿。

这道圣旨,可还要他们三人捧到耿家去宣旨的啊!

这叫他们怎么念?

他们没有自家万岁爷那么厚的脸皮啊!

他们对自己家媳妇都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更不要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一家老小……甚至还可能有看热闹的百姓们面前。

这两位主子是笑得高兴了,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胤禛没看见身后几个大臣的表情,只略有些不自在地板着脸,将圣旨递给耿舒宁。

“朕的心意,宁儿可满意?”

虽然他脸上没有表情,可一双耳朵却通红藏不住,叫耿舒宁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努力压着唇角的弧度,貌似恭敬地起身,蹲了蹲身。

“辛苦爷了,我很满意……”

她凑近胤禛一点,小小声道:“就是没大听懂,回头您再跟我解释解释。”

胤禛:“……”

念一遍还行,逐字逐句解释这情书一样的圣旨,这也很要命啊!

可看着眼神闪耀如星辰的小狐狸,满脸的期待和雀跃压不住,几乎叫整个大殿都明亮起来,他张了张嘴,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得无奈点点耿舒宁额头。

“回头等前朝的事儿忙完了再说。”

不给耿舒宁歪缠的机会,胤禛回过身,叫众人起来。

好在他还没丧心病狂到极点,冲苏培盛点点下巴。

“这道旨要留给你们岁宁主子,耿家的圣旨已准备好了,苏培盛你伺候着过去宣旨。”

苏培盛从赵松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正常圣旨,笑着冲几个大学士躬身。

“几位大人请。”

张廷玉看了眼苏培盛手里薄了点的圣旨,和陈廷敬、鄂尔泰都对了对眼神,全松了口气。

只要不叫他们念刚才那道圣旨就好,在养心殿这旨意……他们聋了,啥也没听见!

胤禛既将下旨当作求亲,自是早早叫钦天监挑好了日子的,特地在龙抬头前三日宣了旨。

礼部和内务府正月初就得到了消息,早早就开始准备着。

加之养心殿的旨意传了出去,叫允裪和六部负责大婚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当替自家祖宗办亲事一样尽心。

清明之前,该准备的就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等到过了端午,大婚用的婚服和龙袍也都做好,提前送到了养心殿里放着。

太后是六月二十五没的,大婚日由钦天监算过,分别送到了畅春园和圆明园里。

好日子有三个,分别是七月初三,八十二和十月初七。

康熙和胤禛一起商量过,没选最临近的日子,怕叫外头人说嘴。

也怕太热,万一有中暑的,冲撞了喜气。

便定下了八月十二的日子。

大婚前一个月,未婚的夫妇是不能再见面的,这规矩哪怕早就已经老夫老妻的胤禛和耿舒宁也得遵守。

耿家提前打扫出了一座最大的院子,原本是耿舒宁的郭罗妈妈住的,重新修整了一遍,由内务府和九卫亲自安排,只等着奉未来皇后回家待嫁。

耿舒宁本来早早就想回家。

大热的天儿,身边还有个随着出了孝期,越来越腻歪的大男人,实在是太难受了。

眼看着就大婚了,要是闹出人命来就更好说不好听。

她不想喝避子汤,磨磨蹭蹭不见真章,俩人都难受着呢。

可惜胤禛不肯放人,他习惯了跟耿舒宁睡在一块儿,一想到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要自己睡,就有些不乐意。

耿舒宁劝他:“回头大婚后,我要么住坤宁宫,要么住永寿宫,咱们也不是天天在一块儿呀,您得早些习惯才是。”

感情再好的情侣也不能天天腻在一块儿,总得彼此有点自由空间,才能保持新鲜感嘛。

胤禛表情诧异:“坤宁宫如今已成萨满祭祀之所,里面香火味儿浓郁,不适合住人。”

“永寿宫乌拉那拉氏住过,你连朕幸过其他人都时不时拿出来跟朕算黑账,她住过的地儿,你愿意去住?”

耿舒宁难得被噎住了,什么叫算黑账啊?

那后宫有不安分的,总时不时给她添点子腻歪,还总有人阴阳怪气说什么雨露均沾,大婚之前不好处置,还不兴她造作一下啦?

以前刚恋爱的时候,她造作还是宝呢,现在都成黑账了,男人啊啧啧~

她干脆抬了下巴,抱着胳膊数,“那还有景仁宫呢,老爷子生母住过的地儿,够吉利了吧?”

胤禛点点头:“是吉利,只是那里早就做了藏书阁用,没有修整过也无法住人,即便修整了,藏书之地多书虫,一时半会儿怕是除不干净……”

而且景仁宫离乾清宫近,和养心殿却在对角上,走动起来太不方便了。

耿舒宁有点怕虫子,她沉默片刻,“还有体顺堂呢。”

如果她没记错,乌拉那拉氏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来养心殿侍寝,就病了,后来就再也没机会住过。

胤禛慢条斯理摩挲着耿舒宁的小手,表情不变。

“你要生了孩子,难道要放到其他地方养?”

体顺堂确实是养心殿内皇后侍寝住的地儿,隔壁还有个燕禧堂,是给妃嫔侍寝暂住的,分别连着养心殿后殿的东西偏殿。

胤禛早就打算好了,要给他和这小狐狸将来的崽儿住。

耿舒宁想了想也是,随即有些发愁。

“那往后我也不能只住养心殿呀!”

胤禛还以为她要说不合规矩,想着劝她,反正在这小狐狸身上,没规矩的地方也多了去了,往后他也不准备临幸其他人,没规矩就没规矩些吧。

但没想到,耿舒宁下一句话却是——

“要是我们吵架,或者爷叫我生气了,总得叫我有个离家出走的地儿不是?”

胤禛咬牙:“……你倒是想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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