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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按照太上皇的年纪,这会子还是看重皇权的巅峰时期。

这阵子太上皇对万岁爷一些过于冷硬的政策多有不满,若再闹出跟太后娘娘不合的传闻来,太上皇一个发狠,直接换个皇帝也不是做不到啊!

如今万岁爷可还没有把大权全揽到手心里呢。

他偷偷咬牙,赶紧拿起茶壶,贴到自家主子爷身边倒茶,几乎是大逆不道地用腚怼了胤禛一下。

胤禛:“……”这狗奴才!

他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压着火努力往回找补。

“大灾也算是过去了,前几日朕去畅春园与皇阿玛商议,都觉得是时候该热闹热闹。”

“最近的节庆日子,就是半个月后皇额娘的千秋节,必是要大办才好。”

“儿子的意思是,您身边有伺候惯了的人在,也能帮衬着些皇后。”

乌雅氏脸色不算好看,但也不想跟儿子顶着来,只淡淡嗯了声。

“额娘知道了,你忙,不用陪着本宫了。”

胤禛知道太后还生气,也知道自己哄不好,继续待着只能让额娘更生气,立刻起身告辞。

待得他离开后,主殿内安静了一盏茶功夫,乌雅氏‘啪’的一声摔了茶盏。

钮祜禄静怡和佟思雅,并着贴身伺候的乌雅嬷嬷都不敢吭声,直接跪地,连句‘太后息怒’都不敢说。

怎么说?

谁也不敢叫外头知道皇太后被皇上气着了,传出去是要命的。

乌雅氏也知道轻重,可心里的火实在是压着下不去。

这儿子就是生来讨债的!

她将火朝着钮祜禄静怡她们喷过去。

“怪道皇帝看不上你们!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你们不清楚?内务府怎么教的规矩!”

钮祜禄静怡和佟思雅脸色更白了。

她们原本都是在寿康宫,伺候如今太皇太后的掌事女官,那位在做皇太后的时候就是个温和性子,她们说话才越来越口无遮拦。

现如今太皇太后担忧太上皇的身体,一起去了畅春园,才叫她们在慈宁宫伺候。

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摸准现在这位皇太后真正的性子,一时忘了形。

两人心里的后悔自不必说,不敢求饶,都恭敬拿额头叩地,“奴婢错了,请太后娘娘责罚!”

“罚你们有什么用!”乌雅氏又摔了一个茶盏。

“除了传出本宫不慈的名声,宫里是能多个阿哥还是能多个公主!”

两人哀哀叩头,再不敢多说。

火发出来,乌雅氏心里痛快了些,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但她还是不想压住火。

没得憋坏了自己的身子。

“既然皇帝和太上皇要给本宫大办千秋节,那就办!”她语气一顿,想起今日这一出的罪魁祸首来了,冷笑一声。

“本宫的千秋节,就交给你们几个掌事女官帮着皇后。”

“要热闹,也得让宫里那些干吃饭的好歹能让皇帝多看几眼!”

“舒宁那丫头不是想做当家姑奶奶?这差事让她领头,若是办好了,本宫给她赐一门好亲事,若是办不好,就在宫里当老姑子吧!”

耿舒宁吃完了饭,小库房的册子已经交给太后身边的周嬷嬷,她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本想着出去晃悠两圈消消食儿,但她还‘中暑’呢,也不好出去,干脆在屋里抄佛经。

这东西在宫里什么时候都能用得上,还能尽快熟悉原主的笔迹。

她不紧不慢净了手,焚了香,翻开佛经,又去慢条斯理磨墨,每一帧动作都美得画儿似的。

这是耿舒宁上辈子在工作中养成的习惯,被客户气着的时候太多了,着急冲动只会坏事。

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硬生生压着自己跟树懒靠齐,动作越慢越好,声音越温柔越好,这样才不容易出错。

等将墨汁研磨细腻了,耿舒宁满意地点点头,慢吞吞拿起毛笔,沾了墨汁子,凝神静气欲下笔——

‘哐当!’

“舒宁不好了!”

“太后让你领头办千秋节呢!”

一滴浓郁的墨汁落在雪白的纸上,飞快氤氲开来,像极了耿舒宁的心理阴影。

进门喊话的,是在六尚局得到消息的掌事女官嘎鲁代。

她出身瓜尔佳氏,进了尚服局,司掌慈宁宫的服章等符合太后仪仗的门面事务。

姑姑是六尚局的总尚官,相当于内务府副总管之一,消息比其他人都要灵通。

嘎鲁代身后跟着另外四个在六尚局的女官,大家都是曾经伺候过寿康宫太皇太后的。

不管私底下有没有摩擦,大面上感情都不错。

眼下,看耿舒宁缓缓抬起娇憨清纯的芙蓉面,一脸懵逼,眼神都有些怜悯。

嘎鲁代上前,拿过耿舒宁手中的毛笔放下,三五句话将事儿说了个清楚。

跟在几个人后头进来的钮祜禄静怡和佟思雅,这会子都有些心虚。

耿舒宁不可思议瞪向二人,这俩人是想她死吗?

私下里说笑的话拿到主子跟前说,往后谁还敢跟她们说心里话?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绷上辈子十几年的养气功夫,抑扬顿挫地感叹——

“念着往日里的情分,我剖出自己的心肠好让你们放心……两位祖宗,你们已经长得够好看了,怎么偏偏还长了嘴!!”

原身在她们眼中是多好欺负,连命都可以被拿来作践。

嘎鲁代和另外四个女官笑了出来。

尤其是见到钮祜禄静怡和佟思雅的羞恼神色后,笑得更痛快。

往常欺负耿佳舒宁最多的,就是跟她在一处的这两人。

钮祜禄静怡见耿舒宁挤兑人,有些不乐意。

“话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只不过是叫太后知道了你的心思,又不是造谣……”

耿舒宁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不客气打断她的话。

“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这种话传出去有多要命!”

“我是没有上进心思,也由不得你们逼我到庙里做姑子去,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钮祜禄静怡和佟思雅愣了下,原本就白的脸儿,突然更苍白。

她们俩脑子突然清明过来,这当风流寡妇的心,大概是大多数满族姑奶奶的梦,可谁都不会说出来。

但凡让人知道了,即便是赐婚,叫耿舒宁能嫁出去,估摸着婆婆也得往死里立规矩,省得发生辱了门楣的事儿。

佟思雅为人更圆滑些,赶忙拉着耿舒宁的手,满嘴地赔不是。

“你放心,太后娘娘跟前的人不敢乱说话,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保管不会传出去。”

嘎鲁代嗤笑出声,“你打量着骗傻子呢?这会子怕是主子娘娘都知道了。”

她毫不客气给耿舒宁支招,“要我说,谁犯的错儿谁负责。”

“堵不如疏,静怡和思雅造你的谣,回头请太后娘娘禁足些时日,抄佛经静静心,倒是更能让人信服。”

这样,坏了心肠的就是这俩混账玩意儿,耿舒宁成了受害者,总能挽回些清誉。

钮祜禄静怡和佟思雅怒瞪嘎鲁代,却都没吭声。

考虑清楚对耿舒宁的影响后,这已经是最稳妥的法子了,是她们多嘴,自当担起后果。

若是不肯,往后她们和耿佳氏,怕是就要结死仇。

可若是这么干了,往后他们也就没什么脸面了,二人脸色有些难看。

原本多嘴的时候,也不是没考虑对耿舒宁的影响,可就是觉得这话不会传出去,耿舒宁也不会豁出去跟她们算账。

这会儿耿舒宁计较,可见以前那些和软脾气都是骗人的……

岂料,没等两人心里腹诽多会儿功夫,永寿宫那边就来了人。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翠微,是个跟主子娘娘一样注重规矩的板正人,给耿舒宁带了赏赐来,是一盒金瓜子。

说话冷凝非常:“舒宁姑娘,主子娘娘的意思,千秋节该如何办,自当遵循太后娘娘的意思,有了章程只管禀报,却不能损了天家颜面。”

耿舒宁深吸口气,接过赏赐,皇后的意思她懂,要勾搭四大爷,但得高大上含蓄点。

接着长春宫齐妃娘娘的宫女红缨进了屋,笑眯眯塞了一盘子宫绢珠花过来。

话说得格外和气。

“舒宁姑娘,我们娘娘善琴,有心彩衣娱亲,也关心万岁爷的龙体安康,少不得姑娘多费些心思。”

“回头有合适结亲的人家,我们娘娘保管也替姑娘记挂着。”

耿舒宁僵着脸接了红漆盘,忽略后一句,齐妃的意思也很好懂,既要勾搭得庄重点,又要保证能引起四大爷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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