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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出宫的事儿,陈嬷嬷比先前心动许多。

“姑娘是打算直接跟太后求出宫吗?”陈嬷嬷也想跟着出去,“老奴这边,怕是没那么好离开。”

耿舒宁也正发愁这一点呢,只感觉手心的痒似乎还在,叫她想骂人。

那狗东西到底什么意思?

她思忖着道:“皇上不可能让我自个儿离开,应该会亲自跟太后娘娘说。”

“后日千秋节过了,等皇上身子好些,嬷嬷叫人去御前问——”

她话还没说完,乌雅嬷嬷的声儿就在值房外响起。

“姑娘,主子请您过去一趟,有急事儿!”

乌雅嬷嬷这话火急火燎的,话音未落,人就进了门,看到陈嬷嬷在这儿也没奇怪,还松了口气。

“正好陈嬷嬷你也在,赶紧的,你先帮姑娘收拾一下东西,过会子我安排人过来搬。”

“姑娘快些跟我去前殿一趟吧!”

第47章

耿舒宁和陈嬷嬷惊疑不定对视,她们不会误会太后是要撵人出宫,这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俩人心底都有些发沉,耿舒宁花费了大量银子,买铺子,装潢,叫陈珍和陈家、齐家把摊子张罗开,都等着耿舒宁拿主意呢。

若是耿舒宁出不去……往后很多事儿都会很难办。

陈嬷嬷心里焦急,赶紧以眼神询问耿舒宁怎么办。

耿舒宁也急,却只冲陈嬷嬷微微点头。

东西先收拾着,她们做宫人的,不可能明目张胆违背主子的命令。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不是立刻砍了她脑袋,就肯定有转圜余地。

匆匆往前殿去的路上,乌雅嬷嬷见耿舒宁俏脸发白,倒也没卖关子,压低声儿跟耿舒宁解释。

“万岁爷一回来就忙着朝政,用了晚膳还不肯歇着,刚才御前传过来消息,说是万岁爷累晕了过去。”

“主子受惊过度也晕了,一醒过来,就叫我请姑娘过去,这会子正叫太医诊脉。”

说着,到了前殿门口,乌雅嬷嬷意味深长看耿舒宁一眼。

“主子近一年来最信任的莫过于姑娘,现在主子身子实在经不起更大的惊吓了,姑娘可千万别叫主子失望。”

耿舒宁垂着眸子,还算平静,“嬷嬷放心,舒宁清楚该怎么做。”

从半上午时候被挠了手心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要出宫的事儿肯定会出意外。

这会子不管这娘俩真晕假晕,她不会为已经发生的意外产生多余的消极情绪。

既注定无法立刻离宫,宫外的事情就得早做打算。

思忖着进了门,耿舒宁刚走几步,听到乌雅氏虚弱地呼唤。

“是舒宁吗?你快些过来。”

耿舒宁深吸口气,几步上前,跪在太后床边,脸色担忧。

“主子您怎么样了?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千万别着急。”

“我没什么大碍。”乌雅氏顿了下声儿,冲太医和宫人们虚虚挥手,“你们都先下去。”

除了乌雅嬷嬷在旁伺候着,周嬷嬷带着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乌雅氏拉住耿舒宁的小手,“好孩子,本宫先前说想多留你两年,给你挑门好亲事,不是说笑的。”

“本宫是想着过几年,你阿玛立了功回京,凭着你尽心尽力伺候的功劳,再给你赐婚。”

“即便是填房,这普通继福晋和郡王贝勒家的继福晋总是不一样的。”

耿舒宁听出来了,这是颗大圆枣,但她并不想接。

她眼神迟疑,对上乌雅氏略带审视的目光,认真摇头。

“主子,有了去年那桩阁子里的遭遇,奴婢一靠近男子就胸闷气短,眼前发黑……”

她垂下眸子:“所以奴婢歇了嫁人的心思,打算讨您一个恩典,叫奴婢自梳,替太后娘娘做个居士,一生侍奉佛祖,为主子祈福。”

乌雅氏目光闪了闪,哭笑不得般问:“先前皇帝过来的时候,倒没发现你有不适之处。”

耿舒宁下意识抬起头:“皇上在奴婢眼里不是男——咳咳,是主子,怎能与凡夫俗子相提并论呢。”

乌雅氏:“……”这马屁拍得,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夸。

不过如此,乌雅氏倒也更放心些。

先前太上皇暗示,叫耿舒宁去御前伺候,太后心里早有掂量。

皇帝这会子身子骨跟豆腐做得一样,宫里出生没出生的孩子也能看得过去了。

乌雅氏知道耿舒宁讨喜,怕她勾着皇帝坏了身子。

得知耿舒宁的毛病,乌雅氏叫她起来说正事。

“你先坐,本宫想托你一件差事。”

耿舒宁从善如流在绣凳上坐了个边儿,屏气凝神。

只听太后叹了口气,继续道:“皇帝实在是胆大妄为,受了重伤不肯好好养病也就算了,竟还敢一天都不挪窝地批折子,得知他倒下去,本宫死的心都有了。”

耿舒宁赶紧起身:“主子千万别——”

“本宫这会子也缓过来了,知道轻重。”乌雅氏柔声打断耿舒宁的话。

“苏培盛说皇帝这阵子肠胃不好,吃睡不香,本宫知道,论照顾人再没人比你更仔细。”

“不能由着皇帝这样糟蹋龙体,太上皇也是这意思,催本宫下懿旨,令你替本宫去御前,照顾皇帝的身子。”

耿舒宁沉默,不舍得狗东西糟蹋自己,就来糟蹋她?

我真是谢谢爱新觉罗家八辈儿祖宗。

乌雅氏听不到腹诽,安抚耿舒宁:“本宫的承诺还在这儿,到了御前,劝不动皇帝你就跟本宫说,本宫为你做主!”

“你帮本宫照顾好了皇帝的身子,回头不拘是赐婚还是做居士,太上皇、本宫和皇帝都不会亏待了你。”

“你可愿意?”

耿舒宁红了眼眶,双手握住乌雅氏泛凉的手,“主子吩咐,奴婢本该从命,就是……奴婢舍不得主子。”

乌雅氏看耿舒宁跟个小兽一样眼巴巴看着她,心里的审视和掂量消散,止不住柔软下来。

她拍拍耿舒宁的手:“傻孩子,往后你贴身伺候皇帝,皇帝过来请安,你也就看见本宫了。”

“叫乌雅嬷嬷送你过去,本宫这身子不争气,回头太医怎么叮嘱的,叫人紧着些送消息过来给本宫。”

从长春仙馆出来,内务府竟已拉了板车过来。

耿舒宁东西不少,原本还以为得叫宫人搬抬,太后一声令下,一车就拉过去了。

明显太后不是刚有打算。

小库房的差事有陈嬷嬷顶着,不可能跟她一起去御前。

耿舒宁来不及多交代,只能沉默跟着乌雅嬷嬷一路行至九洲清晏。

苏培盛得了消息,心里乐得恨不能唱曲儿,早在桥边上等着。

见了乌雅嬷嬷才赶紧收起喜色,一脸愧疚迎过来。

“劳嬷嬷跑这一趟,万岁爷得知太后娘娘急晕了过去,非要去长春仙馆探望,被太医一把子针扎睡过去了。”

不等乌雅嬷嬷问,苏培盛就将能给太后看的脉案塞给乌雅嬷嬷。

“常院判说,万岁爷没什么大碍,只需要温补个一两年就能恢复。”

“是万岁爷自打登基后,勤于政务,耗空了里子,才会如此虚弱。”

乌雅嬷嬷板着脸:“主子料到了,叫老奴带句话过来。”

苏培盛赶忙跪地。

乌雅嬷嬷:“没照顾好万岁爷,苏总管和御前的人,这顿板子跑不了,等万岁爷好了,自去尚宫局领着。”

苏培盛苦着脸:“嗻!奴才记下了。”

乌雅嬷嬷将身后的耿舒宁露出来,“太后娘娘还下了道懿旨,令慈宁宫女官耿舒宁来御前伺候,代太后照顾皇上,盼皇上顾念主子慈母之心,叫耿女官贴身伺候。”

苏培盛死死咬着唇,差点没笑出来。

这跟天上掉馅饼儿有什么区别!

他只低着头不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太后娘娘的口谕和懿旨,等万岁爷醒了,奴才定一字不落的禀报万岁爷。”

等乌雅嬷嬷拿着脉案走远,苏培盛这才起身,实在忍不住脸上的笑,冲耿舒宁拱手。

“太后娘娘舍得叫姑娘来御前,着实叫人惊喜,姑娘快里面请,奴才已经给您安排好地方了。”

耿舒宁淡淡乜苏培盛一眼,桥边人多眼杂,她没吭声。

等到了九洲清晏后头的莺飞阁,耿舒宁才顿住脚步,似笑非笑看苏培盛。

“苏总管,九洲清晏后殿的偏殿,不适合奴婢住吧?”

这地儿相当于养心殿的围房,是御前还不得分配宫殿的官女子、答应和常在居住的地儿。

她一个领着女官份例的宫女,往这里住算怎么回事儿?

苏培盛赶紧赔笑:“哎哟,当不得姑娘一声奴婢,您是慈宁宫大姑姑,来了御前也是御前的大姑姑,身边总得有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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