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 / 2)

大概是不想给耿舒宁压力,他整个人往后靠,手却没放下,依然散发着热气在颈畔腰侧摩挲。

耿舒宁心里有点慌,不是被他吓得,是……她咬了咬嘴唇,有些难以启齿。

是不是年纪大了,明明他今天骚得格外内敛,她……她腹下却潮得格外快。

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在胤禛始终平静地注视下,笑出了酒窝。

“爷,我可以抱抱你吗?”

胤禛捏住她后脖颈儿的力道稍稍大了一点,“可以。”

耿舒宁不再迟疑,伸出小手穿过他腋下,抱住他,脑袋搁在他肩上,像在家长怀里睡着的孩子一样。

低低发出一声喟叹,耿舒宁再开口,声音软软的,有点哑。

“我刚才回答您的问题,没有说全。”

“在纤萝阁前回头,是因为下雪了,以前有人跟我说过,初雪是老天爷最温柔最真诚的馈赠。”

“所以在这一天,拥抱自己全然信任的人,运气会变得特别好,许愿特别灵验。”

耿舒宁轻轻蹭了下胤禛的颈窝,语气更软,“再没有比初雪天拥抱天子运气更好的,我可以许愿吗?”

胤禛也像安抚孩子一样,轻轻抚着她的辫子和后背的大氅,最终揽住她的腰肢。

他眸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笑,声音沉静:“许吧。”

耿舒宁闭上眼,更用力拥抱他:“我许愿,可以像现在一样陪着您,永远不变,您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不要风花雪月,不要狗血天雷,他有他的江山和三宫六院,她有她的抱负和清静安宁。

在这一刻,在将来的某些时刻,她会是他不可替代的陪伴,这就够了。

她所期待的,胤禛沉稳又低沉的答复,轻轻落在她耳边。

“好。”

能叫她永远这样乖巧待在他怀里,偶尔伸伸爪子,笑得柔软,挺好。

当然,身为皇帝,他坐拥江山,想为自己心悦之人实现愿望,必然会给予更多。

等这小狐狸眼泪落在酒窝上,哪怕她叫喊,如纤萝阁那般咒骂,他也会实现她紧密相依的愿望。

现在隐忍后退的孽源,会一下一下给她打上烙印,叫她用比现在更娇软的吟唱来还愿。

胤禛含笑一下一下抚着耿舒宁的发丝,不急,慢慢来。

第一次早朝,雷霆万钧发作了涿州十三个贪污、受贿、渎职的官员。

革职查办、抄家问斩、株连九族不一而足,完全不输新帝还是郡王时,第一次揭穿永定河贪污案的阵仗,引得满朝震惊。

但,满朝文武震惊早了。

只相隔半月,京城第一次飘起鹅毛大雪时,朝堂上的氛围比雪地里还冷。

胤禛将噶礼受贿,满丕搜刮民脂民膏的证据,直接扔到了安郡王华玘和李光地脸上。

湖广四十二个各级官员被查处,牵连甚广,几乎全换了一遍血。

京城这边,刑部、吏部乃至六部都动荡不安,引得佟家和李家连年节都没心思筹办。

佟家和李光地一边的官员每每上朝,都汗流浃背,不停喊冤,往畅春园跑断了腿儿。

有了玲珑炭和玲珑炉,这一冬虽比过去年岁都要冷,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倒比过去舒坦许多。

大伙儿烤着豆子和麦麸粥猫冬,京中人尽皆知的传闻都成了下饭菜。

“听说佟阁老家天天往外头运金银财宝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叫皇帝老儿砍了脑袋去。”

“别说佟家了,李首辅家小孙子和隔房的堂孙都叫送走了,就从咱们南城出的城门咧!”

“菜市口这两天都叫血给冻上了,这些大官儿平日里再张扬又有啥用,吃饭的家伙事儿说没就没,还不如咱们安稳呐!”

“你们可别这么说,好歹佟国公那是太上皇他老人家的母家,就算是犯了天大的罪过,有他老人家护着也没事儿。”

“你们听说没?说是这些老爷们都是无辜的,新帝登基要换上自己人上位,才会折腾出这么多事儿呢。”

什么谣言都有,也不乏清醒之辈,只说些明摆在眼前的话。

“别管大官老爷们怎么回事,起码万岁爷叫咱们穿得起衣裳,用得起玲珑炭,这雪冬可好过多了,明君呐!”

“太上皇他老人家是看出当今圣上有真龙天子之相,才特地选了当今继位,否则当今怎么能在大灾里保全了自个儿呢。”

“现在京郊都开始沤肥啦,听说这肥比粪好使,庄稼收成都会高许多,只要叫咱吃饱了饭,管他龙椅上是哪个呢。”

在百姓们沸沸扬扬的讨论声中,胤禛去了一趟畅春园。

谁都不知道他跟太上皇说了什么,明面上康熙不发一言,畅春园直接闭了园子。

朝堂上六部官员各有处罚和任免,这场动荡一直持续到了年根子底下。

隆科多虽然一直没再上朝,可他御前行走的职务还保留着,跟李氏和噶礼这边的联系也没断了,五台山和郭络罗氏那边也没少跑。

可能是发现阻不住新帝的铁血手段,朝堂上看起来特别平静,底下暗流越是更汹涌。

连耿舒宁在小汤山庄子这边都听到了消息,天天儿就着朝堂消息下饭呢。

胤禛早叫人提防着有人狗急跳墙,一直在养心殿里忙,不停有旨意和密旨从养心殿传出去。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却没想到是耿舒宁这边最先见着了动静。

正月初二该走娘家的日子。

耿舒宁正在庄子上,叫巧荷替她张罗鱼羊鲜锅子吃呢,外头有门卫来报,说是她的继母纳喇氏来访。

耿舒宁有些诧异,“她来做什么?”

这里也不是纳喇氏娘家。

巧荷倒是从林主事那里知道些内情,小心翼翼回话。

“许是与朝堂有关,佟家和九贝勒府对和江南那边没少伸手,耿家老爷在河南为万岁爷办差,过了正月就要回来述职的……说不定会受牵连。”

耿舒宁对政治并不是很懂,她不明白,江南的事儿跟河南有什么关系。

她想了想,叫人把纳喇氏请到了东偏院的前厅。

鱼羊鲜锅子在中厅后头的温泉池子边上咕嘟着,说完了事儿也不耽误她用早午膳。

只她没想到,纳喇氏一进门,记忆中那个温婉却高傲的高颧骨妇人,直直捧着个木匣子跪在她面前。

耿舒宁蹙眉跳起身,疾行几步,上前扶纳喇氏起来,“额娘这是做甚?有话好好说。”

纳喇氏抬起眼眶,泪珠子就掉了下来,“老爷被人弹劾贪污受贿,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十数条罪名。”

“如今老爷被陛下下旨令驻军押送回京,求岁宁居士救救你阿玛吧!”

耿舒宁愣了下,“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看向巧荷。

巧荷不动声色摇摇头,她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纳喇氏这几日吃不下睡不好,身子骨虚弱,顶不住耿舒宁和巧荷的力道,摇晃着身子被硬扶起来。

她捂着脸断断续续跟耿舒宁说了现在京中的情形。

“你阿玛才去河南不足两年,往日里都谨慎得很,连节仪都只是当地土特产……怎敢贪污受贿,定是有人冤枉他!”

“不过是因为你阿玛为……为贵人办差,现在叫人拿捏了想要跟贵人作对,如今除了你,再没人能救你阿玛!”

耿舒宁对纳喇氏的哭哭啼啼不感冒,只冷静问了两个问题——

“阿玛被押解回京,罪名可有证据?是否属实?”

纳喇氏哭声顿了下,没回答这个问题,突然换了个话题哭。

“居士不知道,咱家大爷在花楼里不像样子……叫人断了他一条胳膊。”

“妾身好不容易拿千把两银子才将人赎回来,谁料年还没过,那人就又拿大爷摁了手印画押的欠条来砸门。”

“他们扔下五万两银子的欠条,说要买一条人命,将大爷掳走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呜呜……只能求了你七叔……”

耿舒宁挑眉,原身那棒槌兄长叫人仙人跳算计了,仙人跳之一的女子没了性命,人家把账算到了他头上。

如果耿佳德金还在知府任上,没人敢这样算计知府之子。

现在……大概想用耿家嫡子威胁耿佳德金别乱说话,最好是认罪。

现在耿家能在宫里说得上话的,官位最高的竟然只有耿雪他阿玛。

估计这人给纳喇氏指了道,让她来庄子上找耿舒宁求情。

耿舒宁垂眸,若有所思地问纳喇氏——

“您想让我怎么做?”

纳喇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心翼翼将怀里的匣子推给耿舒宁。

“我知道过去我对你不好,只要过了这一关,往后你想怎么样,我都认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