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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门时,胤禛已经在前殿东殿内,陪着康熙开始用膳。

爷俩倒也没就康熙对耿舒宁的安排争吵什么,甚至都没提太多,只就着棋局,聊了聊来年跟准噶尔的战事。

得知允禵那边表现还不错,石文晟也已经秘密出发山西,康熙心下放松了些。

等到用膳的时候,他淡淡看了眼儿子衣领内没藏住的红痕。

“大半夜火急火燎敲开行宫的门,就是为了跟那丫头荒唐?宫里是没女人了吗?”

胤禛给康熙盛了碗汤,“皇阿玛,后宫现在这些妃嫔,跟乌拉那拉氏也无甚区别,儿子没那个心思,有一个得用的也就够了。”

康熙面色沉下来,“别拿这些混账话哄朕,你是老子生出来的,你什么德行朕不知道?”

胤禛顺着康熙的话点头:“是,您了解儿子,儿子于女色上寡淡,实在没那个兴致。”

康熙:“……”你要不要摸着你自个儿身上那些孟浪痕迹,再跟你老子说这话?

他气笑了,指着胤禛轻点。

“行,朕不跟你论这个,但你现在是皇帝,那丫头胆敢有损龙体,是该赏一顿板子吧?”

胤禛表情不变,“回皇阿玛的话,岁宁并无此意。”

“她往后会做朕身边的奉御女官,既奉御,帮朕刮刮痧也是正常的。”

这话还是凌晨混闹的时候,耿舒宁非要翻身做主人时说的。

可惜这混账翻身不过片刻功夫,就哼哼唧唧弃了做主人的心思,叫刚尝到新鲜滋味儿的胤禛略有点遗憾。

康熙头回被自家重规矩的木讷儿子噎得说不出话来,点胤禛半天,都不知道该骂什么。

要说幔帐里那些事儿,康熙自个儿都没少胡天海地,可就胤禛和耿舒宁这种……叫人没眼看的,他还真没碰见过。

当他看不出来?

几时皇家竟成了用嘴刮痧!

他捏了捏额角,指指门口:“算了,你去后头看看你皇玛嬷吧,叫朕安生用顿膳。”

再听胤禛学那死丫头不要脸下去,他气都要气饱了。

胤禛从善如流站起身,恭敬打了个千儿告退。

“儿子明日奉皇玛嬷和皇阿玛回温泉行宫,欲带岁宁回宫。”

“额娘这阵子被后宫闹得精神头特别差,叫奉御女官管着宫务正合适。”

康熙挑眉看胤禛,眼神稍稍冷,但语气还算平淡问——

“你是以皇帝的身份,告诉朕你的决定?”

胤禛甩开袍子跪地,抬起头仰视康熙,“不,儿子是请求皇阿玛允准,全了儿子的心思。”

“儿子可以跟您保证,绝不会因女色耽搁了朝政,更不会被影响,坏了江山社稷的安稳。”

“恰恰相反,有岁宁在,儿子往后无须在女色上担忧,若她能平衡好前朝后宫的关系,儿子反倒能更加专心致志处理政事。”

康熙喝了口汤,没理会跪地的儿子,只在心里思量,耿舒宁做奉御女官的利弊。

他更倾向叫耿舒宁待在梁家清修,私下如何不要紧,不能在台面上影响大局。

左右大清不是没有寡妇进宫,他后宫的郭络罗贵人,还有敬嫔都是嫁过人的,时候到了再说不迟。

但老四不愿宠幸后妃,后宫子嗣不丰,选秀也得有人张罗。

偏偏老四这没用的,后宫如今能担得起事儿的,还真寻不着。

奉御女官倒也是个法子,只康熙不愿太快如了耿舒宁和胤禛的愿。

“此事等祭拜过你乌库玛嬷再议。”康熙也没了用膳的心思,接过梁九功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

“先陪朕去看看你皇玛嬷。”

他意味深长道:“这几日那丫头伺候着,你皇玛嬷心情还不错,倒是难得。”

胤禛微微蹙了下眉,知道老爷子这是不想放人的意思。

但他很快恢复冷静,比起老爷子,劝皇玛嬷叫耿舒宁入宫,反倒更简单些。

胤禛罢了两日的早朝,是为奉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去西陵祭拜孝庄,劝说不急在一时。

两人说话的功夫,耿舒宁和郑太医到了膳房。

她知道些降血压降血脂的代糖膳食。

但太皇太后的三高症状应该挺严重,正史上就是因为这个薨逝,她不敢擅自决定膳食,是得跟太医商量着来。

所谓代糖,就是简化版本的木糖醇,是耿舒宁为一家合资企业做敬老院活动的DIY环节学到的。

一般木糖醇提取要用到结晶剂,以甘蔗渣为主料比较多,这会子甘蔗渣难寻,但玉米芯也可人工提取。

玉米芯DIY提取的木糖醇比较粗糙,甜味儿清淡。

可对于三高的人来说,完全可以替代糖,做一些比较好吃的点心和菜肴。

因为时辰不早,耿舒宁才干脆拉着郑太医去膳房,分辨用料是否跟太皇太后的汤药冲突。

她记忆中,天麻排骨汤和银耳莲子羹做起来比较快,活动现场她都跟过,知道具体用料和过程。

郑太医说得特别实在:“天麻跟太皇太后汤药中的独活有点冲突,两者相加会让药效加强,于老人家的关节不好……”

“可太皇太后也不喝药,只要能叫太皇太后吃得进去,倒也无碍。”

太医们不是没考虑过药膳,可太皇太后不爱那个味儿。

要是太皇太后能吃得进去,药汤子自带三分毒呢,最好可以停下,换成好入口的药膳。

耿舒宁点头,后世养生药膳都已经做出花活儿来,她也给餐饮行业做过活动,应该不难。

“回头您把能入药膳的药材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郑太医没别的话说,大喜过望,直拱手相谢。

每回太皇太后病重,太上皇那架势都叫他们担心自己的脑袋保不住。

若岁宁县主能叫太皇太后用药膳,叫他们折寿保佑这位县主长命百岁他们都愿意。

排骨膳房里是有的,侍卫们也得吃肉,才有力气保护行宫安全。

只是不敢给太皇太后吃,所以这排骨不是顶好的,御厨们都有点为难。

但都是新鲜的,也早就焯水处理过,耿舒宁拍板用了一小块。

对老太太来说,有肉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天麻排骨汤里只放天麻、姜片和盐,并不难做,与御厨知道的不同,排骨得稍加处理。

玉米芯也不难得,皇庄子上的御米已经收了一茬,保留了一些给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尝鲜。

晒干的玉米芯都是拿来做柴火的,没办法用,御厨紧着取了刚送进行宫的新鲜玉米,剥下玉米粒可放在排骨汤里提味。

排骨处理好,没多会儿,肉汤就咕嘟起来了。

玉米芯剁碎,和玉米须一起用滚水熬。

熬出淡黄色的汤水后,大火收汤,令其变得黏稠,就是粗略版本的代糖糖浆。

想要让其结晶,得继续熬制,熬得筷子插进去不倒,在冰天雪地里冻一下才能成。

那样得到的结晶会少很多,但也会更甜一些,比较费劲儿,今儿个是来不及的。

“多留些玉米芯吧,若是有甘蔗也叫人留一下渣子。”耿舒宁没叫人做结晶。

什么都讲究个循序渐进,一下子给太皇太后吃太甜,提高她的期待值,反倒不好哄她吃别的。

御厨手艺完全没话说,为叫太皇太后赶紧用膳,大半个膳房都紧着耿舒宁这边,半个时辰就做好了天麻排骨汤。

特地将油撇了去,再滴几滴枸橼汁和茱萸油,微微有个酸辣的味儿开胃。

银耳莲子羹也熬好了,加入糖浆,清甜软糯,大冬天的,雪都还没停呢,连膳房的御厨都想热乎乎喝一碗。

耿舒宁也饿了,叫人提着剔红菱花食盒,匆匆往主殿去,正碰上太皇太后臭着脸吃点心。

乌云娜嬷嬷在一旁劝,“这点心您可不能多吃,吃多了又要犯晕了。”

太皇太后冷哼,“天天这也不许哀家吃,那也不许哀家喝,我活得比草原上的牛羊都惨,还不如早些去见我额吉和阿布!”

乌云娜嬷嬷无奈:“主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叫太上皇听见要伤心——诶!岁宁县主来了!”

太皇太后立刻转身,怒目瞪过来,不知道酝酿多久了,满语前所未有的流畅——

“死丫头,还敢来!敢骗我,腿给你打断!”

耿舒宁一点不当事儿,笑眯眯凑上前,伸手扇了扇自己身上,调侃,“真的呀?要不老祖宗您再想想?”

太皇太后一拍桌子,“想什——嗯?你吃肉了?!”

她瞧着后头手拿提盒的巧荷和晴芳,也顾不上跟耿舒宁计较,从怒目圆睁到喜笑颜开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她扶着乌云娜起身往桌子前走:“快快快!叫哀家看看,今儿个吃什么?”

耿舒宁在一旁卖乖:“哎呀,还是清汤寡水罢了,您要是瞧不上,就留给岁宁好了,回头岁宁再想办法给您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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