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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赶紧抱着三阿哥往长春宫去。

这里的事儿不该他管,还是照顾好了小阿哥更重要。

耿舒宁确实没想过给熹嫔脸面。

她对钮祜禄静怡的讨厌,比对瓜尔佳嘎鲁代还要多。

嘎鲁代那人,心里算计不少,却知道有些事儿需要真心换真心,还是有些真性情的。

她算计人更多是顺势而为,凭着情理和利益说服人。

早前得了耿舒宁的好处,嘎鲁代从没对她真正出过手,最多就是站干岸。

宁贵人和苏常在,也是叫她以四阿哥的前程为钩子,拉到了一起。

但钮祜禄静怡则不同,她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什么都敢做。

佟思雅抢了她侍寝的机会,回头她就将佟思雅的消息毫无保留地告诉耿舒宁,并且挑拨佟思雅跟耿舒宁作对。

宫里有了怀孕的女人,钮祜禄静怡眼睛眨都不眨就跟懋嫔合作,叫苏常在小产。

口口声声喊着还恩情,将耿舒宁都算计在内。

等发现耿舒宁不受掌控,钮祜禄静怡也清楚皇上对耿舒宁的情分,明着暗着要耿舒宁死就更不必说……

耿舒宁带着巧静进了钮祜禄静怡的寝殿,看着面色苍白仰躺在床上昏睡的熹嫔,有种感觉,钮祜禄静怡不愧是正史上那位熹嫔的姑奶奶,一家子都是狠人。

她问一旁的太医:“熹嫔怎么样了?”

来给熹嫔诊脉的是一位姓周的太医。

周太医见了这位刚才下令把宫人们摁在天井的利落,丝毫不敢怠慢,赶忙躬身回话。

“回女官,熹嫔娘娘是中毒了!微臣已经催吐过,让医女灌下了解毒汤药,已无大碍。”

他略有尴尬地顿了下,才继续道:“先前熹嫔娘娘小日子时不舒服,请常太医过来瞧过,给开了镇痛温补的药汤子,里面有一味草地乌头的药。”

耿舒宁了然,乌头草啊,这东西跟雷公藤一样,处理过可以入药,用处还不小。

处理不好就容易叫人中毒,毒性还不小,量稍微大一点就能叫人死透,这个量还特别不好把握。

上次乌拉那拉氏用过雷公藤后,太医院特意将有毒的药材都整理了折子,进到御前。

胤禛下令减少了采买的分量,都在宫外炮制好,再从西华门送进宫。

西华门还有当值的医徒守着,再三检查才会放行。

耿舒宁问:“药渣子看了吗?是从太医院里出来的?”

如果真是从太医院出来的,那这回就别想善了了。

太医院一定程度上,掌控前朝后宫所有主子的性命安危,如果这都能被人渗透下去,耿舒宁夜里都睡不踏实。

周太医脸色微微泛白,赶紧摇头:“炮制过的草地乌头,草头微硬分散,两股系一股切断,品之微甘,闻之稍有辛味。”

“可药渣子里的草头虽然系在一起,切面却异常平滑,闻之略有腥辛,是没炮制过的,绝不可能出自太医院!”

太医院的药柜每日都会由院判、尚膳局掌仪一起检查落锁,用之前也会由捡药的医徒亲自品尝,保证不出差错。

如果这药是从太医院出来的,早有医徒中毒了。

周太医又道:“乌头毒中毒症状便是腹泻不止,口舌发麻,胸闷气短,四肢发冷。”

“小阿哥哭泣不止,说不清楚,熹嫔娘娘晕厥之前就说喘不过气来,话也说得不清楚,应当都是中了毒。”

耿舒宁若有所思,“镇痛的药,小阿哥怎么接触到的?”

总不能才两周岁多一点的孩子也用这药吧?

周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身子压得更低:“这……微臣就不知道了。”

“常太医善治妇幼科,刚才小阿哥那里是常太医诊断的,微臣只能确认熹嫔娘娘是中毒。”

耿舒宁淡淡嗯了声,吩咐巧静:“你去找陈嬷嬷,叫她带人搜宫。”

“永和宫这边的事儿立刻禀报到长春宫那边去。”

巧静惊了下:“主子,所有宫殿都搜吗?”

“陈嬷嬷知道该搜哪儿。”耿舒宁道。

巧静出门后,她问周太医——

“现在能叫熹嫔醒过来吗?”

第109章

在周太医以针灸之法唤醒熹嫔时,长春宫的常院判和他儿子常太医,也就是周太医口中专精妇幼诊治的常年,同样诊断出,大人小孩都中了乌头草毒。

胤禛面沉如水,在长春宫内发火:“混账!尚膳局和太医院是怎么办的差事?”

“西华门三道关卡都拦不住这些毒物进宫,朕和皇玛嬷的安危如何敢交到你们手中!”

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有尚膳局的尚官、掌仪和六尚局那位总尚官,齐齐跪了一地,汗如雨下。

常院判叩首在地,赶忙解释,“回万岁爷,太医院的草地乌头都以特殊手法炮制过,药渣子里的草地乌头却不然,这药绝非通过太医院进宫。”

胤禛冷声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携私进出宫闱?”

如是这样,西华门、神武门两处进出过的禁卫、宫人还有提督衙门,内务府都脱不了干系,牵涉甚广。

常院判有些为难:“这……”

他不敢说,可太医院他守得严,绝没可能有没炮制过的药材从太医院里流出。

太医动不动就得带着全家人的命为主子掉脑袋,谁也不会在药材上开玩笑。

常院判为自身和太医院的安危,培养了许多医徒和伺候的小太监作为眼线,时刻盯着太医院,并且几日就换一次人,旦有不妥立刻处置。

凭着这法子,太医院里揪出过好些有问题的太医和医徒,太医院不可能有人拿九族的命铤而走险。

常年发现父亲迟疑,当机立断,咬牙将父亲的安排禀报了。

为了震慑宵小,常院判的安排在尚膳局和太医院并不算秘密,只是没人知道安排的人是谁而已。

“回万岁爷,微臣发现,药渣子里的草地乌头数量不对,于小儿确实足以中毒至腹泻,可对大人并没有太大的妨碍,不足以令齐主儿和嫔主儿昏迷。”

常院判低声训斥儿子:“不许圣上面前胡沁!一服药不足以令人中毒,若两副药相加,药汤子熬得浓一些不是不可能……”

常年冷静反驳父亲:“可李主儿并不在小日子,为何会喝镇痛的药,是谁给开的方子?”

“凡太医院处方,煎药时有太医院的医徒盯着,药渣子要送回太医院存档,太医院记录没有问题,又怎会累及公主和小阿哥们?”

胤禛淡淡扫常院判一眼,将他想反驳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只问常年:“以你之见,是怎么回事?”

常年紧绷着下颚,擦擦额角的汗,说出自己的猜测。

“微臣专擅妇幼之脉象,李主儿的脉象细诊之下,像服用了……孕子方,这类方子多有一味香附子,若与草地乌头一起服用,毒性足以令人晕厥,严重者甚至会致人中风。”

常院判脸儿都青了,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刚才也隐隐觉得齐妃脉象有异,只是不敢说。

谁不知后宫妃嫔无宠已久,齐妃若是服用了孕子方,所欲为何?

不管是算计万岁爷还是……可都是足以被灭口的辛密。

在康熙朝早期,前朝势力还在宫里隐藏欲坏大清根基的时候,宫里曾经有一段时间有毒之物层出不穷。

不只孩子一个个夭折,连后宫都有所波及,甚至御前都出过纰漏。

康熙一怒之下,清洗过内务府和禁卫军,前朝后宫无数人人头落地,所有宫殿几乎是掀开地皮搜查,有毒之物自此在宫里算是销声匿迹。

等到康熙二十年后,后宫争斗的伎俩渐渐发展成你推我下水,我罚你跪鹅卵石路这样的物理手段居多。

了不起使心计陷害旁人以下犯上,将之打得半死扔出宫,抑或是人工动手再推井里灭个口什么的,这就算狠毒的。

可到了雍正朝,先是乌拉那拉氏弄了雷公藤进宫,后又有乌头草之毒,若不加以严惩,只怕更毒的东西也该在宫里再度泛滥起来。

胤禛浑身气势愈盛,吐字如冰,“苏培盛,给朕传允裪和托合齐过来!”

“尚膳局和太医院所有无关人等全部收押慎刑司,给朕查!”

“长春宫、钟粹宫和永和宫的宫人也一样,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将乌头草是如何入宫的,还有这些药物相克的手段是怎么用在妃嫔和皇嗣身上的,都给朕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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