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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乌雅嬷嬷还当主子爷是当初任人欺负的光头阿哥?呵……

又过去一炷香,苏培盛在养心殿大门外拦下了乌雅嬷嬷。

他皮笑肉不笑给乌雅嬷嬷行了个礼:“许久不见嬷嬷,嬷嬷瞧着气色好了不少啊。”

“您这突然过来……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话要您从行宫传到御前?”

乌雅嬷嬷冷笑:“在我面前,苏总管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太后娘娘自神武门进宫,内务府当值的内侍敢不禀报?”

“太后娘娘有要事与万岁爷相商,请皇上拨冗去慈宁宫一趟,令岁宁女官同行。”

乌雅嬷嬷的话,一点也不耽误苏培盛震惊得特别真实。

“太后娘娘回宫了?这……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好叫主子爷亲去迎接啊!”

“可巧万岁爷正忙着与内阁大臣们在书房议事,奴才不敢打扰,等万岁爷忙完,奴才立刻禀报!”

乌雅嬷嬷心下掂量,皇上勤政,真忙于政务也是有的,她也不敢叫嚷惊了圣驾。

她思忖了下,“自不敢耽误皇上正事,那请岁宁女官先随老奴——”

苏培盛笑着打断乌雅嬷嬷的话:“嬷嬷就别为难奴才了,岁宁女官是奉御女官,这会子自侍奉御前,她呀,哪儿都去不了。”

乌雅嬷嬷听出苏培盛话里的机锋来了,她收了笑,怒瞪苏培盛。

“苏总管可想清楚了,回头因你狗仗人势,耽搁了太后娘娘的大事,污了万岁爷的纯孝声名,小心你自个儿的脑袋!”

苏培盛依然笑得恭敬,“嬷嬷放心,奴才就是狗仗人势,也绝不敢拿主子的名声开玩笑,您可还有其他话要传给主子爷的?”

他侧了侧身子:“若没有……”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您呐!

乌雅嬷嬷怒气冲冲转身离开。

在拐角处甚至因为太生气,还险些摔了跟头,苏培盛身后突然传出噗嗤噗嗤的偷笑气音。

苏培盛一回头,毫不意外得见赵松带着俩潜邸时候就伺候皇上的太监,在角落里满脸止不住的舒坦笑意。

连潜邸时,跟苏培盛一起伺候皇上身侧的老对头,如今的敬事房首领太监高毋庸也抱着胳膊,冲苏培盛竖大拇指。

苏培盛也忍不住笑了,这样耀武扬威确实痛快。

以前,清楚自家主子爷戒急用忍的性子,他想都不敢想这一幕。

自打那小祖宗伺候御前,万岁爷越来越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感觉这日子也有奔头多了。

一表两头。

乌雅嬷嬷回到慈宁宫,跟太后添油加醋一说,慈宁宫刚安置好的一套前朝的紫砂壶和茶杯都被摔了个粉碎。

“苏培盛没这么大的胆子!”乌雅氏气得脸色发青,也不耽误她该冷静时冷静。

“这是要本宫亲自去见皇帝,不管是皇帝的意思,还是那贱蹄子的意思,本宫如了他们的愿又何妨!”

胤禛抢了她祯儿的皇位,若祯儿继位,绝不会如此对她,伤她这个额娘的心。

现在又叫个狐媚子蛊惑,连基本的体面都不给她,她这太后做来还有什么意思!

如此,她也不必再给皇帝留甚体面。

乌雅氏心里日夜燃烧的那把火,叫她不顾一切冷然起身,“替本宫换衣裳,叫徐昌安排本宫的仪仗,本宫亲自去养心殿求见皇帝!”

连乌雅嬷嬷都为主子的疯狂心惊了一下子,下意识要拦——

“主子,老祖宗还在宫里……”

乌雅氏打断乌雅嬷嬷的话:“放肆!本宫劝谏皇帝,是为本宫当尽之责,太皇太后又能拿本宫如何!”

还能废了她这个太后不成?

乌雅嬷嬷和周嬷嬷却都清楚,废太后是不可能,可哪朝哪代,被幽禁的太后也不少啊!

到那一步,那日子才是真的没指望了。

就在乌雅嬷嬷和周嬷嬷等人纷纷跪地苦苦劝着的时候,门外徐昌轻声禀报——

“主子,十四福晋和川陕总督夫人递了牌子进来,有急事拜见主子,此刻就在神武门外等着呢。”

太后正上涌的怒气顿了下。

川陕总督额山她没见过几次,但额山的夫人是她隔房的侄女,与乌国公府关系还算亲近。

十四福晋兆佳氏自不必说。

她捏了捏眉心,压着一阵阵上拱的怒火吩咐:“徐昌你去,领她们进来。”

半个时辰后,兆佳氏和额山夫人乌雅氏进了慈宁宫。

一进门,没等太后问,两人就直直跪下了。

太后微微蹙眉,“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不年不节的,怎的行如此大礼?快起来。”

兆佳氏年轻些,躲开周嬷嬷的搀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哭着叩头下去。

“求额娘救救我家爷!”

太后顾不得还跪着的侄女,紧着问:“怎么回事?”

兆佳氏哭着道:“半个月前,我们爷令人八百里加急送了信回来,说皇兄密令他在新任将军到达后,即刻归京。”

“三天前,爷又送了一封信回来,说是年遐龄之子年羹尧,被皇兄封了四川巡抚兼抚远将军一职,替我们爷坐镇青海,叫我们爷立刻归京。”

“这会子……我们爷怕是都已经出发好几日了!”

太后猛地站起身,怒不可遏,“本宫这就去找皇帝,问问他到底要做什么!他这是要气死本宫!”

兆佳氏哭得更大声了:“额娘!我们爷……我们爷是回京为您贺千秋的!”

她又叩首下去:“皇兄在圣旨中自愧无法令额娘欢颜,令您屡屡因我们爷伤了身子,皇兄才会降旨令我们爷归京啊额娘!”

太后身子晃了晃,“胡说八道!本宫不需要十四尽孝!本宫去找——”

“额娘!您还不明白吗?”兆佳氏情急之下,低喊出声,“您若是继续找皇兄的麻烦,爷他怕是只能奉您左右,当个闲人了!”

太后身子猛地僵住,接着脸色也一点点僵硬,青白交加。

她自然知道,但她是那混账的额娘,他敢真气死她不成?

额山夫人便在此刻温声开口:“姑姑,乌国公近日来身子不适,不便入宫,便叫侄女入宫一趟,有话要带给您。”

太后没说话,额山夫人也不等她回答,只叩首表示恭敬后,将如今的乌国公,太后的亲弟弟白启要说的话带到。

“乌国公说,您得老公爷亲口夸过,是乌雅氏最聪慧的姑奶奶,定会有大前程,乌雅家倾一族之力供养,所幸没令您的光华蒙了尘。”

“如今虽乌雅氏后继无人,却有皇上,抚远大将军两个外甥,假以时日,乌雅氏定能彻底摆脱包衣之身,成为比赫舍里更体面的满姓儿。”

先将太后一顿夸,眼见太后面色和缓了些,冷着脸坐下,额山夫人才继续说。

“乌国公要侄女问问您,自您入宫至今三十五年,您始终叫乌雅一族引以为豪,怎的如今日子越过越体面,您却突然猪油蒙了心,一门心思要令兄弟不和,皇家不宁,家族受损呢?”

太后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咬紧了后槽牙,却始终不吭声。

额山夫人心下叹了口气,“乌国公还说,如今十四贝勒的大将军之职犹在,只是归京贺您千秋,您若继续糊涂下去……可就说不准了。”

“届时,怡郡王有做铁帽子亲王的那日,十四爷怕只能在京城乃至皇陵做个贝勒,如有那日,圣旨难违,您又当如何?”

兆佳氏被额山夫人描绘的前景吓得心底发凉。

以皇上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性子,还有他们家那个容易叫人忽悠的倔种……不是不可能啊!

她哀哀出声:“额娘……”

太后又一次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门口怒喝——

“你们给我滚出——噗!”

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出,太后面如金纸地晕了过去。

兆佳氏和额山夫人都惊得站起身来。

“额娘!”

“姑姑!”

“快叫太医!”

傍晚时分,太医院的太医才从慈宁宫离开。

脉案也呈到了胤禛这边,胤禛表情有些不太好看,隐隐可见复杂之色。

如果额娘真是因病才越来越疯,他作为儿子,又如何能多加计较,可……

耿舒宁发现蓝盆友表情不对,凑过头来看,“天葵见止,汗不止而燥难除,滞下而致眩晕耳鸣,脉虚以致情志不宁……”

这不就是更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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