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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嬷嬷:“宜贵太妃深居简出,襄郡王和敦郡王跟耿家老爷关系不错,郭络罗氏也跟耿家老爷示好,如今来往还算频繁。”

“不只是郭络罗氏。”陈嬷嬷脸上也带了笑。

“年家也有跟齐家交好之意,富察氏和董鄂氏在六部都有人,跟耿家老爷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富察马齐是个老狐狸,最会猜度上位者的心思,从没出过差错。

董鄂氏有心投靠皇帝,曲线救国也是个法子,这些耿舒宁并不意外。

她最后问:“乌国公府和乌雅公府呢?”

陈嬷嬷:“乌国公府也有秀女,给兵部捐了好大一笔银子,还叫国公府所有庄子都种上了御米御稻,除此之外,低调得很。”

“乌雅公府……”她迟疑了下,“倒也没什么异样,就是乌雅家三爷跟佟家小三爷玩儿到一块去了,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打猎,在京城里却很是消停。”

耿舒宁挑眉,乌雅家跟佟家走到一块儿了?这就是最大的异样!

太后跟孝懿皇后不对付,乌雅家和佟佳氏的龃龉,京城里普通老百姓都有所耳闻。

太后的亲弟弟和隆科多突然有所往来……不对,隆科多不是无特赦不得出府吗?

陈嬷嬷听主子问,赶忙回话:“太后先前在五台山待了半年,回来就去畅春园给太上皇请安,哭诉说梦到慈和皇太后,得知家中子侄犯了错,哭泣不止。”

“太上皇思及生母,又得知佟国公重病不起,免了隆科多的禁令,怕他存着遗憾过身。”

耿舒宁气笑了,太后带上脑子,忍下恶心,也算能屈能伸了。

都知她跟孝懿皇后不对付,却没人怀疑她对太上皇生母的尊敬。

如果四大爷的小心眼儿是随了自家额娘,那以太后的性子,她会管孝懿皇后亲爹和亲弟弟?笑话。

能叫太后跟佟佳氏联手,只对付她,都对不起太后娘娘受得委屈,这怕是要冲皇位伸手。

她轻声感叹:“太后这胆子,怕是金刚石做的。”

陈嬷嬷心想谁说不是呢,表情愈发担忧,“主子,此事可要禀报皇上?以您的身份,着实不好对太后出手……”

太后是长辈,又疯得叫人心惊。

就算主子是皇后,被人知道她对付太后,都够她被废的,何况主子如今还没坐上皇后之位呢。

耿舒宁轻哼,“不必,万岁爷心里清明着呢。”

粘杆处又不是摆设。

她露出玩味的笑来,“而且我可是未来天下女子的表率,怎么能对未来婆婆出手呢,名声不要啦?”

陈嬷嬷和伺候的巧荷:“……”话说,您什么名声来着?

连巧荷都猜不出主子的想法,有些不解地问:“那主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后对付您吧?”

“以太后的身份,一旦亲自出手,您……”只怕保命都艰难啊!

耿舒宁早在第一次对太后出手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这位她伺候了一年多的富婆。

太后看似荒谬,可近身伺候过就知道,她心思之缜密,心计之深,甚至不输胤禛。

可她也有弱点,这位太后娘娘满口谎言,敢想敢干,却是真信佛呢。

耿舒宁话题一转:“巧荷,你带着巧静,安排九卫去查清楚,阿林保家都跟哪些人家走得近。”

“陈嬷嬷你对宫中形势更熟悉,熹嫔宫里跟谁有往来,明着暗着的都查清楚。”

晴芳惴惴不安地在一旁追问:“主子,那奴婢呢?”

她在主子回宫后禀报的消息,比起陈嬷嬷差了太多,先前还有被人蛊惑对主子闷头规劝的错,心肠实在忐忑。

耿舒宁理所当然:“你自然是在我身边伺候。”

“你在宫里待了那么久,总不会一点人脉都没拉拢吧?”

巧荷跟巧静以前就不如晴芳长袖善舞,掌管宫务和在宫里办差事,还是晴芳更合适。

做皇后的第一步,自是知人善用。

晴芳立刻松了脸色,“主子放心,奴婢若办不好您交代的差事,也没脸在您身边伺候了。”

她不好夸大自己的本事,说收拢了多少人脉,但听话音也听得出,收获不菲。

耿舒宁夸她:“我就知道晴芳你不会叫人失望,在心思细腻,感知他人情绪这方面,咱们都得跟你学习。”

巧荷和门口守着的巧静,闻言都偷偷撇嘴。

见巧荷揶揄地冲自己吹胡子瞪眼,晴芳忍不住脸颊发红,却咧嘴笑开。

“奴婢哪儿有主子说得那么好……”

耿舒宁打断她的谦虚,“不,晴芳你必须得有我说得这样好,眼下就有一桩棘手的差事,只有你能办。”

晴芳心头一紧,赶忙肃整了神色,“主子您只管吩咐,奴婢万死莫辞。”

耿舒宁弯了眉眼:“不必万死,你只需帮我采买些稻草、荔枝树枝和白酒、醋进宫,除了粘杆处,别叫任何人发现。”

陈嬷嬷几个满头雾水,但谁也没问出声,实在是主子做那些她们看不懂的事儿,时候太多了。

晴芳心想这些东西倒也不算难得,西华门就能进。

她轻松地问:“主子要多少?”

耿舒宁笑得更灿烂,“啊……就先照着十旦的样子进吧。”

几个人:“……”一千多斤?

您干脆将宫人和禁卫军都弄成聋子和瞎子好了!

耿舒宁没办法解释,她要做苏打和小苏打还有酒精出来,都得不停地提取,十不存一。

要弄出大动静,这都算少的了。

晴芳刚高兴了不足一盏茶功夫,就苦着脸出了门。

耿舒宁又叮嘱巧荷:“熹嫔这拉拢人的手段,值得咱们学习,人多力量大是老理儿。”

“你出宫后,去齐家和耿家跑一趟,帮我给大舅舅和阿玛传句话,咱们该拉拢的,也要拉拢起来了。”

皇上大盛归京,一举消灭准噶尔,将太上皇三征准噶尔的功绩都给压下去,朝堂上下一时间安分得不得了。

都沉下心来,紧着忙活秀女晋封和赏赐的事儿,倒没什么热闹可瞧。

可后宫里的女人着实难以坐得住。

她们失宠好几年,眼看耿舒宁越爬越高,甚至将养心殿当成了跟皇上过日子的家,心里都跟油煎了似的。

如今耿舒宁回来,宫务又回到她手上,大家都在她手底下混日子,更憋屈。

以皇上对耿舒宁的恩宠,妃嫔们不难看出,皇上早晚会抬举这贱人。

贵妃之位怕是都不足量,说不准是皇贵妃……甚至皇后。

那大家还有活路吗?

熹嫔的永和宫和齐妃的长春宫里,整日人来人往,连慈宁宫都日渐热闹起来。

表面看后宫是潭死水,实则借着串门子和请安的理由,每日都有人在太后和齐妃、熹嫔跟前嚼舌根子。

这正是太后乐意看到的。

这回她没隐藏在背后,一听众人提起耿舒宁,她就忍不住皱眉,叹气,听得多了还要生恼。

短短半个月,慈宁宫里换下的各类瓷器数不胜数。

而后,太后几次宣召耿舒宁说话。

耿舒宁在养心殿后殿忙活,只借着伺候御前的理由,跟胤禛去请过一次安,便再也没搭理她。

巧的是,太后就在胤禛和耿舒宁离开慈宁宫没多久,就晕了过去,引得太医宣布了病危的消息。

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

好在常院判和伺候太皇太后的郑太医医术高明,到底是用针灸和虎狼之药救回了太后的命。

太后病危不是小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都说耿舒宁随御驾亲征,在男人堆里混了大半年,早已不清白,有祸乱宫闱之嫌。

还说太后为皇上忧心,以至于郁结病倒,皇上却不闻不问,甚至护着耿舒宁,叫她在太后跟前张狂。

这话倒不全是谣言。

耿舒宁确实跟着去了战场,也确实在男人堆里待了大半年,更没理会太后立规矩的要求。

对许多重规矩的老迂腐和好些文人御史而言,她这就是水性杨花的不贞之罪。

加上皇上看起来色令智昏的不孝之举,叫御史再也坐不住,频频弹劾,逼着皇上处置耿舒宁。

有乌雅公府和佟佳氏在背后筹谋,连耿尚书都不得不暂避朝堂锋芒,在府中装病不出。

这日半下午,胤禛叫折子催出了一肚子气,黑着脸回了养心殿。

见耿舒宁还跟个孩子一样,高高兴兴跪坐在矮几前折腾草木灰,他有些无奈。

“往常朕还怕你沉不住气,太过胆大包天,这回你怎么如此坐得住?”

耿舒宁无辜扭头看他,“太后要折腾我,我除了躲在万岁爷身后,还能做什么?”

她总不能冲过去扇两巴掌,抑或骂太后个狗血淋头吧?

她要敢这么做,扭脸儿御史就能撞柱子,逼着她共赴黄泉。

胤禛略带审视与耿舒宁四目相对,蓦地敲了敲她脑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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