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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祭奠仪式办完,等礼部和内务府准备好,很快就会将太后梓宫挪去暂厝地,再进行后面的流程。
待得棺椁刷完金漆再行打开地宫下葬,这个过程最少也得一年。
耿舒宁确实不想去,但她知道,这种场合她若是不露面,等立后的时候,就会成为旁人攻讦她的把柄。
她还是跟着胤禛起身,“我跟爷一起回宫吧,省得离老爷子太近,万一被他提过去,一个不小心指不定我先下葬呢。”
关于太后的死,谁也不知道康熙到底怎么看,反正耿舒宁还是有点怵这老爷子的。
胤禛:“……不许胡说!”
顿了下,他冲外头吩咐,“叫人给你们岁宁主子也送一身进宫的素服过来。”
盛夏天儿亮得早,晨光熹微之时,太后薨逝的事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甚至有些离十四贝勒府近的,半夜里就得到了消息,阖府上下都早早准备着,等待传旨的太监过来,好立刻着素服进宫吊唁哭灵。
先前以年氏和襄郡王府为首的几家,联名上奏请封耿舒宁为后的折子确实写好了,已经送到襄郡王府,只等着早朝上奏呢。
就差临门一脚的功夫,太后死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得到消息的都在心里猜测太后这是自戕,暗探耿氏气运不佳。
尤其等排着队进宫的时候,见到满脸土色的耿佳德金,连允俄都摇头晃脑地感叹——
“这到底是好事多磨啊,还是老天爷不叫耿家有做后族的命呢?”
他更想问的是,当年他四哥出生,确定是从太后肚子里出来的吗?
不会是借腹生子吧?亲娘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呢。
允禟狠狠拍他后脑勺一下,“不会说话就少说,笨死你得了!”
“叫人听见了,传到岁宁女官耳中,你还想不想跟着你九哥我赚银子了!”
能跟老四情投意合的,想也知道心眼子多大,允俄光长年纪,不长脑子!
行尸走肉一样的允禵,听到动静,扭头呆呆望过来一眼,看允俄的眼神格外悲伤。
如果他是十哥,额娘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如此想着,他的眼泪唰一下又掉了下来。
允俄见允禵一脸死了娘……好吧,是真死了娘的表情看着他,泪鼻涕一大把都不移开视线,生生给他看毛了。
他缩了缩脖子,“老十四不是受打击太大,有什么毛病吧?”
孩子随娘,说来话长啊!
允禟一个不经意,瞧见后面廉亲王府的马车被风吹起帘子,瞪大了眼。
他要没看错,在五台山死活不回京的八嫂回来了?
五台山到京城可不近,怎么没听到消息呢?
他摸着脑门儿,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听到允俄的话,下意识点头。
“确实,有毛病的回来了。”
允禟瞧见郭络罗氏,心下就暗道不好。
他太清楚自家八嫂那人憎狗厌的性子了,疯劲儿一上来,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若非早前将废后得罪狠了,也不至于四哥一登基,郭络罗氏就干脆利落去了五台山。
这回来,不是准备在停灵的时候找不痛快的吧?
反正允禟是弄不明白自家八嫂的性子,他这位远房表妹比端和皇后和乌拉那拉氏还虎。
不只是允禟一个人这么想。
等到了宫门口,下来马车后,很多人都看到了被弘旺小心翼翼请在前头的郭络罗氏。
有好事者,脸上要跪一天的苦色当即就消失了,抢着往里进,生怕到了慈宁宫不够耳聪目明,错过这京城有名的悍妇耍厉害。
站在耿家这一派的,看到郭络罗氏大都止不住皱起眉,连中立派表情也差不多。
前者怕先廉亲王福晋闹事,后者怕这位福晋不管场合,闹出大不敬的事儿,作为先廉亲王的未亡人,着实不好处置。
郭络罗氏虽在五台山住了六年,却还是跟离京前的性子差不多。
哪怕都在看她,她也只高抬着下巴,对弘旺爱答不理的,一副谁都瞧不上的模样,走路带风入了宫。
苏培盛也得到了消息,赶忙禀报到了御前。
耿舒宁自然也就知道了。
因此当她不愿意在慈宁宫待着,借口去官房,被郭络罗氏堵在慈宁宫花园里的时候,倒也不意外。
郭络罗氏上下打量耿舒宁一眼,也没废话,“你就是耿氏?去一旁的亭子里,我们谈谈。”
巧荷和晴芳都警惕地拦在主子身前,想劝主子别去。
这先廉亲王福晋可不是好对付的,有事儿她是真上手,据闻跟诚郡王福晋早年还在宫里干过仗呢。
耿舒宁冲两人笑着摇摇头,倒想听听这位后世闻名的八福晋想跟她说什么。
夏末的天儿,半上午时候就特别热,两人就选了个四面通风的亭子坐下。
一落座,郭络罗氏就不客气地问:“就是你勾了皇上的魂儿,叫皇上废了乌拉那拉氏?”
耿舒宁:“……这事儿跟我有关系,但跟我勾搭皇上没关系,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
郭络罗氏点点头,更不客气,“我也懒得听你说那些废话,今儿个过来,就是来看看你逼死了太后,是不是还有脸赖在皇上身边,半点不打算表示。”
“若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宫里的贵太妃和太妃们,为着跟太后多年情分,可不打算眼睁睁看着。”
巧荷和晴芳气得脸通红。
好不容易走了个太后,那些太妃们又闲着没事儿干出来做拦路虎,有完没完了!
耿舒宁被逗笑了。
这郭络罗氏倒有些像她上辈子一个做活动执行的同事,说话一句一个大霹雳,只讲究效率。
她问:“要什么表示?谁能证明太后是我逼死的?”
“她们要真觉得我能逼死太后,就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找不痛快。”
她笑眯眯替郭络罗氏倒了杯茶,“倒是多谢福晋跟我说这些,您今儿个叫我过来,不是为了跟我谈这些吧?”
“你觉得我是来找麻烦的?即便我看你们这些捡漏的不顺眼,也不是傻子,非将脑袋往断头台上伸。”郭络罗氏挑着格外英气的眉头哂笑。
“你也不必猜度我什么心思,就冲你叫我不必拜乌拉那拉氏这一遭,我就不会为难你,一时好奇,过来看看罢了。”
若非耿舒宁没长着一副她讨厌的狐媚子模样,跟乌拉那拉氏那假贤惠的也不同,她都懒得跟耿舒宁说这么多。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要走。
走到亭子台阶旁,顿了下,郭络罗氏转过身,意味深长看着耿舒宁。
“我瞧你挺顺眼的,就多句嘴,以你的身份,这皇后的位子怕是也没那么好得,可别一不小心死在宫里头,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巧荷和晴芳被唬得脸色一变,都从她这话里听出了微妙,难不成还有不长眼的要针对主子?
不会是熹嫔吧?齐妃也有可能,还有懋嫔……
耿舒宁从来不会内耗,更懒得再参与后宫的争斗,她计划书完成得差不多了,手头好些事儿要做呢。
眼见郭络罗氏步下台阶要走,耿舒宁出声拦她。
“八福晋话说完了,我还没说呢,可不能叫您这么走了。”
郭络罗氏哼笑着转过身,眼神不屑。
“我乃铁帽子亲王福晋,你品阶再高不过宫女,不叫你给本福晋行礼也就罢了,你敢威胁我?”
耿舒宁面色不变,“安亲王的铁帽子亲王都被降成辅国公了,现任廉亲王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你猜我敢不敢?”
郭络罗氏沉了脸色,冷笑着走回亭子里坐下。
“我不欲为难你,你倒是先喘上了,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能拿廉亲王府怎么着!”
耿舒宁抬手倒了杯茶,并不应这话,只冲郭络罗氏微笑。
“先前福晋在五台山被禁足多次,叫寺里多有看管,就不想想废后的消息是怎么传到你耳朵里,又怎么叫你那么容易避开人回京吗?”
“你真当没人知道,你避开人跑到妃陵,在乌拉那拉氏墓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胤禛去岁七月出征,八月里乌拉那拉氏就在景阳宫咽了气,被一副薄棺送到了妃陵最边缘。
作为罪妃,乌国公府甚至都不敢张扬,只偷偷替乌拉那拉氏起了块好些的墓碑,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