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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私下里她拿下郭络罗颖慧,甚至把允禟都攥在手里,指东不往西,比在他这个老子跟前都听使唤,叫康熙气笑了好几回。
初六早朝的结果传到畅春园后,康熙就明白,如今大清用不上他坐镇了。
甚至他留在京中,反会成为胤禛的桎梏。
这个认知叫康熙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做过皇帝的人,哪儿有对皇权不动心的,若非他废了,这会子老四必然是他最忌惮的那个。
推己及人,压下对权力的欲望和不甘后,康熙便不打算再做什么。
初七上午,胤禛一到畅春园,李德全就迎上来了。
“万岁爷,主子请您去寿萱殿说话。”
寿萱殿是畅春园内除九经三事殿和清源书屋外最大的宫殿,一直是太皇太后的居所。
胤禛心下了然,皇阿玛应该知道了昨日早朝的动静,认同立耿舒宁为后,才有这么一遭。
他看耿舒宁一眼,脸上带了笑,“估摸着老祖宗也正念着你呢。”
耿舒宁:“……”
除夕老太太身子骨不太舒服,在温泉行宫住着没往宫里去,饮食被同往的康熙管得死死的,气得太皇太后病还没好全,就坚持回畅春园。
好歹园子里住得远,偶尔能偷吃点好的。
初一去行宫拜年,太皇太后还躺在床上下不来,话里话外暗示耿舒宁,她要吃‘药膳’,耿舒宁最拿手的那种。
不是耿舒宁不乐意伺候,而是老太太喝药,‘药膳’滋味儿再淡,也怕跟药汤子起冲突。
为了这,太皇太后生气,初一那日午膳都没叫用,就叫耿舒宁和胤禛回宫了,说看见他们心里不好受。
估计想到他们年节时候的膳食,酸得不轻。
耿舒宁这几天在宫里就在琢磨,不耽误吃药又有滋有味能养身子的零食,想起改良版的八珍糕。
传统的八珍糕,有党参和白术、茯苓、芡实等中药材,不适合还吃药的太后。
若换成素油煎过的松仁和龙眼肉、灵沙臛、木糖醇,再将不好克化的糯米粉换成藕粉,中间裹上肉松,做成藕粉八珍糕,就可以了。
甜咸口儿,略酥脆口感,以沸过好几遍的羊奶和藕粉以及大米粉,对喜欢咸奶茶的北蒙老太太,能叫她喝完了药胃口好一些。
藕粉没有糯米粉那么黏,耿舒宁动手能力也不行,叫御膳房折腾了好几日,不然早就送过来了。
果不其然,两人一进寿萱殿,就听到太皇太后重重的哼声,背对着康熙,侧坐着身子,一脸不高兴。
康熙苦笑着坐在一旁喝茶,瞧见耿舒宁手里提着食盒,稍稍松了口气。
他笑着哄老太太:“瞧朕说什么来着,皇额娘您快看,小丫头拿点子吃的就想哄您的懿旨来了,您可千万别轻易松口。”
胤禛只当没听见,很自然地给两人请了安,沉默坐在一旁。
这会子不是他发挥的时候。
耿舒宁比他还自然地凑到太皇太后……身边的乌云娜嬷嬷身边,鼓着脸儿满是委屈。
“听太上皇的话,满叫人以为岁宁是个没心没肺,唯利是图的小人呢!”
“岁宁受不了这委屈,干脆今儿个不哄老祖宗,好吃的拿来孝敬乌云娜嬷嬷好了。”
太皇太后急了,瞪康熙一眼,“你这是调侃小丫头呢,还是为难哀家呢!”
这俩人打口舌官司,倒委屈了她老太太算怎么回事!
耿舒宁哼哼着背过身,利落打开食盒,净过手捻起一枚龙眼大小的点心,以小手托着凑到乌云娜嬷嬷嘴边。
“您快尝尝,这可是我被撵出行宫后,顶着风雪,一路上边哭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呢,想得我脸都夋了!”
太皇太后:“……”
耿舒宁继续夸张道:“松仁儿拿炸花椒的油炒过,酥脆焦香,和以养颜的龙眼和甜软灵沙臛,包裹上敲打得碎碎的肉松,有去了芯儿的莲子清香,甜咸可口,一口一个,开胃美容。”
乌云娜:“……”
她瞧见脖子都快歪断了的主子,憋不住笑了出来。
倒是也没客气,接过点心塞进嘴里,话也说得好听。
“那我就替主子试试毒,也省得这娘俩不放心。”
太皇太后懒得跟这几个促狭的生气,自个儿从食盒里扒拉出来一碟子点心,一口下去就眯起了眼,脸上表情瞬间和缓下来。
康熙斜眼睨耿舒宁一眼,“朕的呢?”
耿舒宁理直气壮摊开手:“岁宁哪儿敢给您带,没得叫人说我媚上,就知道钻营。”
康熙叫耿舒宁那理所当然的表情气笑了,点点她。
“得了便宜还卖乖,朕的儿媳妇孝敬朕点子吃的,谁敢说什么?”
耿舒宁和胤禛对视一眼,两人立刻恭敬跪地,正儿八经叩头下去,齐声道——
“谢过皇阿玛/太上皇成全!”
康熙:“……”他还没答应呢!
耿舒宁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笑眯眯起身拍拍手。
巧荷和晴芳一人提着一个三层的提盒进来了。
她过来一趟,自然不可能只带一样点心。
营养价值和口味兼具的蛋挞,粗粮粉特制的大清鸡肉卷,还有能益气通便的酸奶冻,适合老人家口味,又不会影响药效的小食,并着食方,耿舒宁都给带来了。
太皇太后叫康熙盯着喝完了药,早膳都没用几口,这会子正好饿了,笑得眉不见眼主动凑到桌子旁吃了个痛快。
康熙也……反正没少吃。
好不容易有滋有味吃饱了,太皇太后不理会康熙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戏谑模样,直拉着耿舒宁的手笑。
“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你放心,待会子我就叫代诏女官拟旨,只盼着你早些嫁进来,往后可得好好孝顺皇玛嬷。”
耿舒宁还没说话,胤禛就凑了上来,不动声色道,“哪儿敢劳烦皇玛嬷费心,旨意朕已经叫人拟好了,只要盖皇玛嬷的凤印便好。”
康熙闻言又哼了声,似笑非笑点出来,“你是叫人拟好了,还是自个儿写好了?”
太皇太后吃得舒心,投桃报李,白康熙一眼。
“谁还没个色令智昏的时候了?”
“当初你和赫舍里丫头看对了眼儿,偷瞒着姑姑,以拟诏大臣的名义拟了旨,气得鳌拜和遏必隆在府里骂,只当旁人不知道呢?”
耿舒宁眸底冒着八卦光芒,饶有兴致地打量老爷子,论谈情说爱这一点,乾小四都不如他玛法。
看来四大爷还是跟亲爹学到了点东西的。
康熙和胤禛爷俩:“……”
阿灵阿被废了爵位,钮国公府也支持立后,佟家忙着办丧事,朝堂上下再无人能拦着立后。
在寿萱殿没能瞧见的旨意,翌日就在养心殿内宣了出来。
耿舒宁一早就被巧荷和晴芳给拽了起来,连郭络罗颖慧都从漱芳斋跑到养心殿来等着。
本来大家都以为,会是礼部尚书陈廷敬过来宣旨,再跑一趟耿家宣第二遍旨意。
这道圣旨会被供在耿家的祠堂里。
结果早朝结束,耿舒宁正和郭络罗颖慧喝着茶,就听到了静鞭的声儿。
胤禛下了朝,先回来了。
二人起身迎接,刚站到殿门口,就见陈廷敬和张廷玉,鄂尔泰三个大学士都跟在胤禛后头。
旨意就在苏培盛手里捧着。
耿舒宁和郭络罗颖慧都还算端得住,巧荷、晴芳和巧静并陈嬷嬷四人激动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自打主子跟皇上在一块儿,这都快四年了,终于熬到了拨云见日的这一天。
耿舒宁只笑眯眯蹲了蹲身,看胤禛的目光迎着朝阳,闪烁着柔和却甜蜜的熠彩。
“万岁爷怎的这么早回来了,您是打算亲自宣旨不成?”
她也激动,这可是国母啊!
两辈子来她都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出息的一天。
只是不想叫人发现自己绷不住神,她才故意开口调侃。
其实她清楚,按照规矩,除了口谕,圣旨从来就没有皇上亲自宣布的时候。
但她话音还未落,就见胤禛伸出手来,接过了苏培盛双手呈上的圣旨。
耿舒宁愣了下。
倒是郭络罗颖慧,见陈廷敬等三个大学士毫不意外地甩袖子跪地,心里的酸意叫她格外清醒,轻咳了声,惊醒耿舒宁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利落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