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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和也没说话,松开抓住对方手臂的手,从楼梯间里跑上去。

他的体力其实不太好,可能是因为整个童年都在为搜集情报而奔波的缘故,飞鸟和也所谓的格斗技巧都是旁观别人打架时学来的。

云雀打架时他学云雀,琴酒打架时他学琴酒,可惜这两个人都觉得他碍眼,也没怎么打算好好教过。

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比普通的警察要好一些。

飞鸟和也毫无预兆地转身,右手挡住从身后来的攻击,手腕一翻,借着后者的肩膀腾空,落地时手里的小刀已经插进了敌人的脖颈。

喷涌而出的血液溅湿了他的半张脸,飞鸟和也看着倒地的人异能失效,余光撇见楼梯间里十二楼的标志。

“既然是冲我来的,把牧野警官抓走又是什么本事。”

脚下的红色弥漫成小小的水洼,飞鸟和也掀起眼皮,偏头躲开一枚子弹。

和田中爱理当初使用的武器类似,如果被击中就会立即陷入麻痹,连带着异能也很难使用。

“怪就怪你非得和警察混在一起吧。”空气里传来男人的低笑声,飞鸟和也下意识地朝音源开了一枪,破碎的却只有隐藏起来的播放器。

“还有爱理,她竟然背叛了我们,别担心,飞鸟君,只要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保证你可以拿到比现在更丰厚的报酬。”

“哈哈。”飞鸟和也微眯着眼,发出嘲笑的声音,“我是不会帮你们弄到金库密码的,再说了,我要是想那么做,自己去把金库开了不行?”

“异能特务科不会允许你那么做的。”男人的声音还在逼近,“你是第一个,彭格列是第二个,神会替我们扫清所有阻止我们的障碍,你最好认清现实。”

飞鸟和也的手指搭上板机,碧色的瞳仁移向眼尾。

“别以为自己取个神的名字就真受神眷顾了,都像你们这样,那世界上那么多教堂能顶什么用。”

干扰器的作用下,持续使用异能使得他的大脑昏沉,飞鸟和也皱眉,烦躁地后退一步。

然而就是这一步,让他抓住了被人从楼上扔下来的牧野警官。

青年的脸上都是血,似乎是因为遭到了重击而昏迷不醒,飞鸟和也的肩膀因受到的冲击而脱臼,勉强将他向上提。

“况且还彭格列呢。”而即使在这样的场景下,飞鸟和也依旧有闲心笑出声音,他温凉的视线挪了回来,刻意用了讽刺的语调,“我就算了,你也不想想惹到彭格列有什么后果,半夜睡觉在梦里被那个六道骸杀两百次吗?”

精神系一直是里世界最避讳的存在,而作为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试验品,六道骸有着能随意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

种田长官几次感慨这样的人要是能加入特务课就好了,飞鸟和也那时候蹲在旁边默默吐槽,说在梦里被逼到跳楼就老实了。

种田长官面无表情,罚他抄了十遍异能特务课管理条例。

这样刺激人的话果然惹怒了Theos的成员,就在飞鸟和也把牧野警官提上来的一瞬,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又一次发动了攻击。

Boss的命令是活捉飞鸟和也,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和田中爱理一样,自然也没有要取这家伙性命的意思。

他们将干扰器的强度开到最高,趁着飞鸟和也抬手捂住耳朵的空挡,向其他楼层的同伴发出了信号。

所有的射击位置进行调整,男人冷笑,对于这场对峙的结果充满信心。

“多亏了那些研究我们才发现,异能力者的异能使用程度是有极限的。”

就算躲开了前面的子弹,也还有两边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说出现实,在黑暗中扬起下巴。

“就算是[超越者]也会受到限制,飞鸟君,说到底你也不过就是仗着恢复的速度比较快而已。就像彭格列,失去了死气之炎后,他们还能做什么。”

温热的液体落在了牧野警官的脸上。青年被连续的枪声吵醒,他的睫毛动了动,刚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飞鸟和也掐着一个人的脖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少年的金发比平日在阳光下暗淡了一些,他的侧脸上带着伤痕,暴露在外的皮肤苍白到可怕。而就是这些特征,无不告诉逐渐清醒的牧野警官一个事实——

面前这个人伤得很重。

“还有一部分人跑到餐厅里去了吧。”并不知道身后的牧野警官已经醒来,飞鸟和也面无表情,逐渐加大手上的力道,“想抓波本威胁我?想得美,那里除了波本外还有个比云雀前辈还可怕的家伙。”

波本和中原中也没跟上来,只能是被那边的事情绊住了手脚。

异能力者的存在还不能公之于众,负责清除这一部分人记忆的是异能特务课。

飞鸟和也一想到那些扫尾工作就觉得烦恼,他不屑一顾地扭断掌下之人的脖子,没什么感情地侧过脸,对上隐在暗处的视线。

有时候直觉比眼睛看到的更可靠。

飞鸟和也数了数他们刚才开的枪,差不多也能猜到现在这个地方到底藏了多少人。

“你们的新boss在哪。”

没有再继续遭到攻击,飞鸟和也的手指动了动,淡漠地问出这个问题。

“是当年那个逃跑的小孩吗?我就知道,斩草要除根,理事官还说对那个孩子进行了保护性监禁。”

就算是最严密的监狱也会存在漏洞。不过飞鸟和也当年还没有拒绝执行命令的意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被特务科带走了。

那个孩子的名字他已经忘了,飞鸟和也只记得对方那时躲在沙发下,目睹了他和云雀恭弥杀光他的父亲和家人的全程。

“你要这么好奇,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

Theos的成员继续道。

“你现在所在的那个组织不知道你来自特务科?帮警察做了这么多事,他们连那个组织拿你做实验都不管,你还维护他们什么。”

传统的挑拨离间。

“关你什么事。”

飞鸟和也漫不经心地答道,抬手的动作看似轻柔,实则冷不丁地抓住从身后靠近之人的领子,狠厉地将对方摔下了楼。

“为了防止你们回去坏我的好事,就麻烦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危险!”

腰上传来意料之外的力道,飞鸟和也的身形晃了晃,倒也没有摔倒。

他侧过脸,看向帮自己挡下一刀的牧野警官。

这个人的状况比他还遭,别说爬起来了,能动一下都是医学上的奇迹。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在做了这个动作以后,牧野警官又倒回了地上,他的呼吸微弱,见飞鸟和也将手按在自己的伤口上,勉强握住对方的手腕。

“染上……血了……看得清楚……”

看得清楚?

飞鸟和也一愣,立即意识到这人之前受伤也是故意的。

可和现在不同的是,本该借此对那些“能隐身的人发起攻击”的同伴却选择了逃跑。

牧野警官并没有因此感到生气,他很快梳理了前因后果,反而还弯起唇角,露出了个安慰的笑容。

“你也是……小孩子……”

“你哥哥说不同意你当警察的事……无所谓……加藤,你要……开心点嘛……”

飞鸟和也抿唇,调用异能止住他的伤势,低声回了句“连名字都喊错了”。

“我也不是小孩子。”

“喂,晕过去的话我可救不了你了。”

牧野警官没能再睁开眼睛。

手上异能的光一点点地熄灭,飞鸟和也撑着膝盖,慢吞吞地站起身。

至今为止,他也仍旧没有找到继续下去的理由。不过萩原君说救人的时候会有成就感,那就应该是有吧?

飞鸟和也本来以为,如果不能获得成就感的话,那就像波本一样,也没有要为公安服务的理由了呀?

搞不懂。

先是松本前辈,然后又是波本告诉他“活着也很重要”,现在又多了个牧野警官。

飞鸟和也成就感没获得多少,心情倒是越来越差。

周围的几个干扰器在异能的作用下晃动,甚至有几个成员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因为心脏破裂而死不瞑目。

疼痛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飞鸟和也一步一步地向前,在男人恐惧的视线中,将额头抵上漆黑的枪口。

“原来安吾前辈也有说的不对的时候。”

“他说长大了也会和以前一样没有烦恼,可我明明……”

随着扳机的扣下,子弹并未像设想一般射穿飞鸟和也的头颅。又一具尸体轰然倒地,飞鸟和也低下眼睛,冷眼看着对方滚下楼梯。

“……明明就更难过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人生全都是假的呢?”】

【“和也君,你也会像那些士兵一样崩溃吗?”】

太宰真是预言家。

等他回去,要诅咒太宰去河里激流勇进的时候被鲨鱼吞进肚子。

异能的反噬还在继续,飞鸟和也很轻地眨了眨眼,一边自娱自乐,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回牧野警官身边。

他就这样,抱着膝盖,一直蹲了很久,直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才意识到——

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人难过的时候,本来就会流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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