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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和也想到傻瓜鸟刚才的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似乎有点生气。
他看着中原中也蹲下身,给自己一颗一颗地系扣子,余光却忍不住地落在远处被吓傻了的西装男身上。
“不打个招呼吗。”
戴着手套的手被按住,半蹲着的中原中也抬眼,对上飞鸟和也那双碧色的眼睛。
青年如梦里般朝他微笑。
“中也,怎么也得和我说声欢迎回来才对。”
强词夺理。
要说这三年里中原中也学到了什么的话, 那就是一味地顺着飞鸟和也的思路是行不通的。
“芥川?芥川是谁?”
“太宰捡回来的人。”
“哦。”首领办公室里,飞鸟和也收回偷看桌上文件的视线,听到这话感慨一句, “难得他那么好心……那太宰人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中原中也就来气。
“看他朋友写小说。”中原中也没什么感情地回道,“那家伙嫌黑手党的日子太无聊, 前几天留了个信, 说是叛逃了。”
太宰治叛逃前还在中原中也的车上用油漆画了个鬼脸, 那时的黑蜥蜴唯唯诺诺地擦着首领的爱车,可中原中也却只是发出声冷笑。
即使打心底里和太宰治互相讨厌,但欠对方人情是真的。
虽说以港口黑手党的名义发了追杀令, 但中原中也到底也没有特意真的派人追杀。
飞鸟和也:“……”
飞鸟和也:“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抱歉。”
青年的语气诚恳, 引得中原中也拿帽子的手一顿。他面色古怪地看向飞鸟和也, 问:“我到底哪里看上去伤心了。”
飞鸟和也:“刚刚在地下室的时候。”
中原中也:“……”
“不是一回事。”中原中也语塞, “……算了, 那两个碍事的家伙还在你脑子里吗。”
“在默尔索里用不了异能, 所以进去前我就把他们放走了。”飞鸟和也回, “不过怎么能说他们碍事呢,魏尔伦去年的生日愿望还是听到中也你喊欧尼酱。”
真是朴实无华又异想天开的愿望。
见中原中也没反应,飞鸟和也等了一会,又问:“中也, 你是不是没听我说话?”
中原中也:“听到了。”
飞鸟和也震惊:“那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我没承认和他有任何关系。”中原中也关掉办公室里的灯光, 朝他走过来,“所以下辈子也不可能。”
“……”飞鸟和也沉默, 看了眼对方圈住自己手腕的手。
隔了层半掌手套,中也的体温似乎比正常人要高一些。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
中也本来也不怎么和魏尔伦相处, 有关对方的记忆全是自己被压着打,然后朋友一个一个在魏尔伦的碾压下陷入濒死的画面。
“对了。”从首领办公室去宿舍的路上,飞鸟和也忽然想起,“前年和去年的生日快乐还没和你说,你的成年礼傻瓜鸟他们应该帮你办过了吧?”
中原中也停下脚步。
他侧过脸,站在黑暗处看他:“你一定要现在提醒我这个?”
看上去比起之前更生气了点。
飞鸟和也不明所以,记起森鸥外曾经和他说的话。
【所谓首领,就是组织的奴隶,必要时连自己也可以牺牲。】
既然如此,那他作为随时会被发现的逃犯,大摇大摆地跑到港口黑手党来,似乎是挺添乱的。
飞鸟和也恍然大悟,正要开口,中原中也却已经领先一步,无情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不准胡思乱想,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走廊的尽头,休息室的门打开了。
之前一去不复返的傻瓜鸟打了头阵,他砰地一下打开香槟,在忽然亮起来的灯光里,乐呵呵地谴责:“你们两个好慢啊,有什么事情不能过来聊。”
“傻瓜鸟,别打扰年轻人叙旧。”
“喂喂,说的我很老一样,需要我提醒你吗,公关官,你的脸比昨天多了一道皱纹。”
“……什么皱纹!都说了那是小刀留下来的伤疤!”
飞鸟和也低头看了下被酒水浸湿的外套,这才意识到刚刚中原中也一定要让他多穿一件衣服的原因。
飞鸟和也沉吟,在热闹的氛围中小声地问旁边的中原中也:“你不是生气么,怎么还答应他们弄这个。”
中原中也侧过脸,盯着他看时语气一言难尽:“回来不就好了,我干嘛生你的气。”
硬要说的话,是因为意识到了对对方的心意,所以有些不知道该怎样相处,话也比以前谨慎了一些而已。
飞鸟和也思索再三,试探着问了句:“那我待会去别的地方逛一圈呢?”
“警视厅?”中原中也下意识地说,“我陪你去。”
堂堂黑手党首领,这说出去像话么。
飞鸟和也说不出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鸽了去魏尔伦找到的小乡村那避避风头的计划,还是和中原中也坦白他这次来日本只是待几天而已。
“开玩笑的。”
挣扎片刻,飞鸟和也还是没把魏尔伦和兰波供出去。狱警发现不对劲只是时间问题,没必要把这边的人也卷进来。
再说了,现在告诉魏尔伦他们计划有变,他们也只会回一句“早就告诉你了别去找中也”。
飞鸟和也向来看不得别人得意,就这么假装无事发生地接过傻瓜鸟递来的球杆。
“赌什么?”
“路易十三,上次酒会的拍卖价是一百二十万美金。”傻瓜鸟咧开嘴,开朗地大笑,“当然啦,没有钱的话你也可以用其他东西抵押。”
飞鸟和也低头,耳后的金发有几缕滑落唇边,就这么盯着面前的测谎仪看了一会。
他将手搭在上面,忽然毫无预兆地说了句“我的狱友喜欢傻瓜鸟”。
预料之中的电流并未出现,傻瓜鸟的笑容消失,从嘻嘻变成不嘻嘻。
“飞鸟,你一定要害我吗。”
飞鸟和也收回手:“我是告诉你们这种东西没有可靠性。”
单靠心率和呼吸来分析撒谎没有什么可信度,飞鸟和也还在组织里的时候一天就要测好几次。
“那也不一定。”钢琴家微笑,“中也加入旗会的第一天,他打赌说自己不喜欢男人就被电了。”
“噗。”
飞鸟和也大惊,不可置信地看向中原中也。那个时候自己都还不知道认错人的事情,中也大概也不记得他的存在。
也就是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中原中也忍无可忍,打断飞鸟和也的话。
“本来就有个从小喜欢的人而已,和性别没有关系。”
飞鸟和也回忆,神色复杂:“原来如此……那个时候你总让我和白濑一起玩,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中原中也:“……”
逼太急了可能会吓跑,不说的话又完全不知道。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评估了半分钟利弊后,决定暂时不纠正飞鸟和也的话:“啊,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空荡荡的休息室里,顶着中原中也若隐若现的杀气,没有人敢说话。
傻瓜鸟偷偷往飞鸟和也的酒杯里又倒了杯酒。
“别说了。”傻瓜鸟哽咽,学着公关官演戏的样子戏剧性地抹泪,“首领,我都要为你的牺牲感动哭了。”
“……傻瓜鸟。”
“是。”
“再不闭嘴也算你叛逃。”
“……?”
可能是知道这次回来又要很久见不到的缘故,飞鸟和也在晚上的聚会上喝了格外多的酒。他受过专业的训练,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多说什么情报,中原中也没能从他嘴里撬出这几年在默尔索的生活,最后也只能把他抱回自己的房间。
作为首领,中原中也的房间摆设很简单。沉闷的黑色调里,只有书架上几张飞鸟和也的照片算点颜色,中原中也把它们放在最常翻看的几本书边,有事没事就瞄几眼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