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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抬头看康熙,“所以您才叫弘皙跟佟家绑在一块儿,由着李光地私下里的动作?”

他‘病重’那三日,康熙倒没叫弘皙插手朝政。

可这些日子前朝各部都忙得不可开交,弘皙通过李光地去过内阁和六部安抚大臣,开始立太子威望了。

偏偏这事儿弘皙没禀报他这个做阿玛的,直接在畅春园里待到了上朝。

谁给弘皙的底气可想而知。

康熙不意外胤禛的问责,“当初朕怎么对胤礽的,现在也不愧对你,你当朕不知,你这回为何着急上火?”

还不是手里没人,遇到的事儿多了,连外头的消息都查不出来,被京外那起子贪官欺上瞒下。

人去哪儿了?

自是安排去了江南、山西和河南一带,留在胤禛身边的暗卫都少了许多。

康熙觉得,想成长,就得解决一个个难题,老四比胤礽更需要磨刀石。

他现在已经不执着于弘皙继承皇位,但胤禛若连弘皙都对付不了,康熙死都闭不上眼。

“你先前颁布的旨意,引得京城内外动荡不休,步子迈得不小,结果呢?逢了这样的天灾人祸,你也会病倒。”

“这是朕活着,朕要是不在了呢?”

胤禛白着脸跪地,“皇阿玛!”

康熙挥手制止他解释,“你想对付哪几家,乃至哪个旗,朕心知肚明,可你别忘了,八旗是大清的根基,别打了老鼠碎了玉瓶。”

“你身为皇帝,想做什么,朕不拦你,若没有铁证,朕不能干看着。”

“皇帝没那么好当,一时受些委屈不算什么,朕反复跟你说,事缓则圆,你好好寻思寻思。”

胤禛沉默许久,在康熙面前低了头,江南和山西,他确实有些急了。

先前他以为尽在掌握,这接二连三的灾难,叫他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他面色一点点沉淀下来,“皇阿玛的教导,儿臣铭记在心,往后定三思而后行。”

顿了下,他抬起头,“耿氏……有些奇遇,如果耿佳德金差事办不妥,她不适合留在宫里。”

康熙挑眉,这是对耿氏上心了,打算给高位分,或者干脆养在外头?

今日说了许多,康熙迟疑了下,还是没继续训斥。

“你自己看着办。”

“但丑话朕说在前头,若你胆敢做出有损江山社稷的事儿,到时别怪朕心狠。”

康熙没留宿九洲清晏,左右也不远,趁夜回了畅春园。

等他离开,胤禛才从地上起来。

可能是身子太虚,起到一半儿踉跄了下,眼看着要跌下去。

脸色苍白的耿舒宁,从屏风后头跑出来扶。

她腿儿也叫太上皇刚才的气势吓得发软,但惦记着刚才胤禛替她说的话,咬牙用上吃奶的劲儿,扶他进了寝殿。

谁知行至龙床前,还是失了力气,不小心叫胤禛压了下去。

殿内安静了一瞬,叠在一起的两人对视片刻,目光都情绪汹涌,气氛却格外温情。

好一会儿,两个人异口同声——

“往后别离了朕身边!”

“您叫我出宫一趟吧!”

胤禛:???

耿舒宁:!!!

寝殿内灯火通明,胤禛能清楚看到耿舒宁眼中的诧异,迷茫和惶然。

他不动声色眯了眯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像太监沐休或办差时,偶尔还能出宫,宫女一入宫,为了守贞,到年纪被放出宫之前,再没有出宫的机会。

最多在宫门口与家里人见见面。

她若出宫被人知道了,哪怕什么都没发生也会被怀疑不贞,那就不是出宫一次的事儿,是出去了就再没有回来的机会。

或者……这才是她想要的?

他才刚在太上皇面前护着她,就听到这话,心里很难不起火。

耿舒宁察觉到他不高兴,立刻垂下眸子,小心推他,“万岁爷先让奴婢起来再说。”

“就这么说,你要去哪儿?”胤禛纹丝不动,盯着她慢慢低头。

像盯死了猎物将要最后一击的猛兽,危险和冷冽让人心头的警惕疯狂叫嚣。

耿舒宁忍不住偏开头,叫他这凛冽的气势压得大气不敢喘,这姿势下的男人最经不起撩拨。

她思忖着小心回答:“奴婢入宫也有六年多了,许久未曾出宫,在宫外又张罗了些买卖,想出去看一看。”

胤禛凑在她耳畔,薄唇轻触她的耳尖,“不是笼络了陈家和齐家替你办事,先前南城的铺子也开张了。”

灼热的气息伴随着不明显的试探,涌入耿舒宁耳中。

“你该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瞒不过朕,不如跟朕说说,你到底要看什么,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耿舒宁感觉耳朵里的热气似是钻进了脑子里,还不住地往下去,叫她浑身都有些发软,腹下一片潮热。

她这才发现,二十岁的女人,尝过肉滋味儿,也是经不起撩拨的。

尤其……她先前还生出了点子不该有的妄念。

到底忍不住深吸口气,耿舒宁转过头来,与胤禛鼻尖碰鼻尖,比胸脯更软的,是甜软又难耐的低呼——

“爷,您听舒宁说……”

胤禛眼神一沉,大手覆着耿舒宁的细弱脖颈儿,将她往上拉。

他这会子不想听她说话,这张嘴还是做点别的更讨人喜欢。

耿舒宁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乖巧凑近,趁着胤禛眼神最幽暗的时候,猛地伸出手推开他。

而后迅速翻身撅腚,不顾仪态,狼狈地蹿下龙床。

胤禛翻身仰躺在龙床上,气得呵呵直笑,却也不算意外。

这小狐狸最擅长以弱示人,而后猛地伸爪子。

耿舒宁声音略沙哑地解释,“万岁爷您还起着烧呢,别给奴婢过了病气,奴婢要是病了,就没法子好好伺候您了。”

“至于出宫的事儿,等您病好了,奴婢再仔细跟您解释也不迟。”

胤禛懒得听她这狡诈废话,挥挥手打落幔帐,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耿舒宁脸颊滚烫,心底略有些发虚,知道自己这点火不管灭的行为操蛋,再说什么都有点婊,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出门。

到了门口,她小声拜请苏培盛:“万岁爷还没更衣,劳谙达伺候万岁爷歇着,我先回去了。”

苏培盛没多想,这阵子主子实在是太忙,跟这姑奶奶之间也没什么暧昧。

进门后,苏培盛靠近龙床,轻声唤:“万岁——”

他刚开口,幔帐内就扔出了一团明黄龙袍,砸了他一脸。

“滚出去!”

“这几日别叫那混账出现在朕面前!”

苏培盛:“……”这又怎么了?

他苦着脸捧着龙袍退出去,心里暗骂耿舒宁不地道。

这祖宗惹了主子爷火气,怎么回回都不管灭呢。

耿舒宁还不知道苏培盛在心里骂她,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失个身去安慰那总是发火的狗东西。

待得赵松期期艾艾过来送消息,她猜到苏培盛被迁怒了,也只能无奈叹气。

行吧,虱子多了不愁。

耿舒宁取了一个从太后小库房里淘来的精巧鼻烟壶给赵松,托他帮自己给苏培盛赔不是。

赵松笑得特别好看:“苏总管说了,主子爷是怕给您过了病气,心疼姑娘,才不叫姑娘去前头。”

“过几日万岁爷退了烧,还得劳烦姑娘伺候着。”

耿舒宁:“……”这话是苏培盛自个儿误打误撞的理由,还是那狗东西讽刺她呢?

怀揣着忐忑和烦躁,耿舒宁老老实实在莺飞阁闷了好几日。

陈嬷嬷那头送了消息过来,说是外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问耿舒宁什么打算。

赵松正好也叫小成子装作不经意,透了消息过来。

说皇上的烧退下去了,就是这几日叫前朝的事儿气得厉害,吃睡都不香,明里暗里示意耿舒宁赶紧回御前伺候。

别管苏培盛和赵松私下里怎么腹诽耿舒宁,真论起哄人,谁也比不过这位姑奶奶。

三天时间,赵松都挨了两回打,腚实在是受不住。

耿舒宁盘算好了该拿什么出来,跟胤禛讨价还价。

翌日一大早,她就笑眯眯去了御前,亲自伺候胤禛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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