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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络罗氏你放肆!长辈们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得了吧!您还当您是胤禩的养母,拿捏着良嫔,叫我们一家子都给你儿子当奴才呢?”
郭络罗氏从来不惧跟人撕破脸,她认定的事儿,什么都敢做。
“一个个为老不尊,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说起来你们所有人的位分,也没有封号女官高,有什么脸在这儿大放厥词!”
“老爷子还没发话呢,倒是显着你们了,有本事你们到畅春园去说啊,看看皇阿玛会不会理你们!”
“简直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找岁宁女官的不痛快,不如你们也抄抄血经,问问佛祖你们算是哪根葱?”
允禟兄弟几个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咬住舌尖,这可不是笑的地儿。
不过算起来,郭络罗家这嘴皮子,也就宜贵太妃和八福晋练出来了,听着是真痛快!
荣太妃被郭络罗氏气得满脸通红,她悲愤起身——
“反了反了!”
“你一个小辈,如此刻薄长辈,大庭广众之下口出恶言,本宫这就去畅春园问问,看老爷子管是不管!”
郭络罗氏丝毫不惧,还特地挪了挪地儿。
“您请吧,也捎带手问问皇阿玛,这长辈不慈,刻薄晚辈,大庭广众之下挑拨离间,败坏皇家名声,老爷子管不管!”
“噗嗤——”到底还是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允禟压着允俄,兄弟俩一起将脑门儿往胸口扎。
除了允祉外,允祺他们也差不多,生怕叫人看见,或昏睡过去的允禵突然回来,邦邦给他们几拳。
惠太妃和荣太妃几乎要气晕过去。
论起慢刀子割肉,她们在深宫多年,保管不输任何人。
就怕这种混不吝的,天不怕地不怕,泼妇一样骂起来,她们确实顶不住,也丢不起这个脸。
佟贵太妃见势不妙,低吟了一声,软软躺下去装晕,叫人将她抬走,省得叫郭络罗氏伤了脸面。
苏培盛很快便耷拉着眉眼出现在殿门口。
“停灵之地,禁止喧哗,若是有不诚心的,冲撞了太后梓宫,是为大不敬之罪。”
“要再有犯规矩的,奴才只能请贵人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等太上皇和皇上发落了!”
他不冷不热看向惠太妃和荣太妃:“两位太妃怕是累糊涂了,这里也不是休息的地儿,万岁爷旨意,请两位去偏殿哭灵。”
惠太妃和荣太妃那个恨啊!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煽动大家,趁太后还没送去黄辛庄行宫,想叫耿舒宁也跟着离宫,免得她跟皇上情分越来越深。
可能会制止的允禵昏过去,被挪到偏殿,会为耿舒宁说话的宜贵太妃也去听太医怎么说,不在殿内。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
她们最没料到的郭络罗氏,竟然会为耿舒宁说话,她不是最看不上皇上这一脉吗?!
惠太妃和荣太妃都恶狠狠瞪郭络罗氏,见她不为所动,牙都快咬碎了,只能臊着脸去偏殿。
有郭络罗氏这一出,即便心里有再多想法的,也只能把话噎回嗓子眼儿里,再没人敢上赶着跟她吵。
胤禛得到消息,看耿舒宁的眼神格外复杂。
“你……怎么说通老八媳妇的?”
如乌拉那拉氏那种贤名在外的,都叫郭络罗氏气得在府里摔打过好几回,偏偏拿这个吵架吵不过,动手还更狠的弟媳妇没办法。
当初郭络罗氏去五台山,胤禛还松了口气,就怕乌拉那拉氏和郭络罗氏斗起来,闹得宫里不得安宁。
这样的滚刀肉,竟也叫这混账哄住了……
耿舒宁一抬头,就见胤禛定定看着她,得意冲胤禛眨眨眼。
“我这嘴皮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不过哄个女子嘛!”
她对郭络罗氏这三下五除二的效率格外满意,心里舒坦,人不自觉有点飘。
“我这浑身的哄人本事,也就我不是个男人,不然哪儿还有你们什么事儿!”
胤禛凉凉看她:“行啊,等我们大婚的时候,朕等着你浑身的本事,一晚上都叫你在上头。”
耿舒宁:“……”你娘还没过头七呢,你这车合适嘛!
太后七月初移梓宫至黄辛庄行宫。
允禵扶灵,携家带口自请驻守西陵,叫京城好些知道允禵性子的都惊疑不定好一阵子。
允祉这样在府里长蘑菇的,都忍不住跑畅春园,劝自家额娘别再折腾。
皇上连亲弟弟都不容情,哪儿会对他们这些异母兄弟法外开恩啊!
虽说知道允禵强闯御前,甚至携兵器冲撞圣驾,确不是小罪过,但还是那句话。
“老爷子还在,老四就能下得了狠手,他能留老十四性命,我们这些兄弟当初可没少给老四挖坑……”
“您再跟着折腾,儿子怕是连给您颐养天年都没那个命!”
荣太妃叫儿子吓得够呛。
她跟儿媳不合已摆在明面上,三福晋董鄂氏许久不来畅春园给她请安了。
如果儿子真有个好歹,她就是拼了命给娘家挣好处,娘家也不会替她养老,她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了。
叫允祉费心这么一劝,荣太妃立马闭门谢客,不再理会在外头跟后宫势力牵扯的那些娘家人。
惠太妃倒还有心力折腾,她不是为了娘家人,主要是为她嫡亲的孙儿,能攀上三阿哥。
只不等她再酝酿出什么给耿舒宁添腻烦的手段,秋收刚过没多久,朝中就突然传出一道旨意。
皇上奉太皇太后懿旨,封先廉亲王福晋郭络罗氏为超品颖慧夫人,代皇后执掌三宫秀女功德核验一事。
满京城的满汉八旗人家都摸不着头脑。
论资排辈,超品二字封号夫人,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郭络罗氏,比她德高望重,家世显赫的女眷多的是,至少不是罪臣之女。
更不要提,这会子宫里最高的位分才是妃位,废后忌日都快到了,也没有继后,代谁执掌?
最离谱的是,都知道皇上和先廉亲王虽年轻时候关系不错,可随着年纪渐长,两个人的不对付从两家女眷身上就能看得出来。
皇上怎会封郭络罗氏代皇后办差呢?
朝堂上不赞同的声音且不提,那些仗着辈分,或者跟郭络罗氏和先安亲王有亲戚关系的女眷,立马就登了廉亲王府的门。
她们要问问到底凭什么,就算问不出来……起码人多势众,压着郭络罗氏替他们家里选秀的女儿家争取点好处。
叫八福晋郭络罗氏看,这些人要么是忘了她早些年在京城的名声,要么就从来都不长脑子。
她一个孤女,当着宫里长辈都能翻脸的滚刀肉,想凭辈分和血缘关系压她?
做什么美梦呢!
郭络罗氏干脆利落叫了家丁,抓着大棒子横胸前头,将人推出大门外。
她就站在两个踩着绣球的大狮子中间,端着盏茶润嗓子,半点不打磕巴地骂了一通。
“该你们说话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哑巴,只当舌头下了酒,这会子看见好处了,一窝蜂往我们府里钻,我呸!”
“想知道我凭什么封超品夫人,有本事往御前去问,有本事闯畅春园去!你们要是不确定自个儿脑袋硬不硬,现成的棒子我乐得替你们敲打敲打!”
“为老不尊在本夫人这里不好使,论品阶我比你们高,不叫你们下跪是怕你们脏了我的地,真当我不知道你们府里那点子腌臜事儿呢?”
“再敢登门试试,惹急了我,全给你们抖搂出来,叫满京城都添几道下酒菜!”
从先前惠太妃和荣太妃的战斗力就能看得出来,时下各家女眷都要面子。
九曲十八弯的口舌官司,披上温柔婉约的遮羞布,这事儿是个女眷都擅长,她们养尊处优惯了,唯独不擅长撕破脸骂街。
尤其登门的几个年纪还不小,在家里都是老祖宗,丢不起这个人,有的当场就气晕过去,往后倒都遮着脸,生怕叫人记住自己是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