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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乌拉那拉氏越来越愤怒的瞪视中,耿舒宁如同恶魔低语——

“皇后娘娘,我会不会死您是看不见了,但到了地底下,您必定能看到,弘晖阿哥也会被贬为庶人。”

胤禛在耿舒宁说话的功夫,行至门口吩咐回来待命的林福,叫他带人去追耿德庆的家人。

苏培盛也不能闲着。

胤禛令他拿着御前的腰牌,将所有郡王阿哥府邸都包围。

而后胤禛令赵松去给张廷玉传话,叫他尽快拟诏,传令京郊大营带弓箭手守住四个城门。

明日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京城。

乌拉那拉氏被耿舒宁气得浑身发抖,见胤禛复又进门,歇斯底里冲胤禛怒吼——

“万岁爷,您听到了吗?这贱人连弘晖都不放过!!”

胤禛转身回来,就见耿舒宁一副奸邪模样,从后头轻轻拍了拍她后脑勺。

“不必跟她浑说什么,朕不会叫你有事。”

乌拉那拉氏从没见过胤禛这样温柔的模样,心里的嫉恨叫她几乎要晕厥过去,恨得唇角都咬破了,才勉强保持清醒。

耿舒宁体贴地吩咐人拿来人参,令巧荷塞进乌拉那拉氏的嘴里,转身面对胤禛,都还是那副大魔王的吊样子。

“她非得叫我做惑星,我这人从来不白担任何名声,否则岂不是白叫她欺负我,欺负我男人?”

胤禛:“……”

他无奈地捏捏耿舒宁的手,这混账还是什么话都敢说。

“爷就说答不答应吧!”她甩开手,抬头斜睨胤禛。

“若爷不肯听我这惑星的,就别怪惑星发威,闹京城个天翻地覆!”

“大不了就是要命一条,正好去地底下再收拾他们!”

胤禛:“……不许咒自己!”

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这小混蛋是在吓唬乌拉那拉氏,还是说真的。

他只当她是吓唬人,貌似正经地思忖片刻,点头应下。

“朕听你的。”

被迫吞下人参片的乌拉那拉氏,胸口猛地一窒,一口血喷了出来,瞬间面如金纸,不可置信地看向胤禛。

胤禛浑不在意。

他对发妻最后一丝情分,在确认她疯到无可救药后,已经消耗殆尽了。

他沉住气坐在一旁,默默体会这种有人心疼,甚至趾高气扬替他撑腰的感觉。

挺不错的。

耿舒宁刚才在外头就听得火冒三丈,这会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端着温柔恭顺模样站乌拉那拉氏床边,居高临下睨她。

乌拉那拉氏即便狼狈不堪,依然恶狠狠瞪着耿舒宁。

就算皇上猪油蒙了心非要护着这贱人,她也不认输!

等拉这个贱人到地底下再分胜负!

耿舒宁笑问:“很想我死吧?”

“巧了不是,咱们心有灵犀。”她眼神沁凉,“可惜的是论耍混蛋,皇后娘娘耍不过我。”

“我这儿有能易容的暗卫,叫‘皇后’再活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是难事。”

见乌拉那拉氏又激动起来,抖得筛糠一般,耿舒宁笑得更灿烂。

“您自己选择,是交代清楚罪过,乖乖等着被废……还是要我把脏水全泼回去。”

乌拉那拉氏怒火上涌,也再坐不住,猛地趴到床边,伸出手想撕烂耿舒宁那张脸。

耿舒宁慢条斯理躲开,收了笑,平静看乌拉那拉氏面目越来越狰狞。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到做到。”

“皇后娘娘可千万想清楚,若选错了……我定会让你,还有乌国公府和弘晖阿哥都遗臭万年!”

乌拉那拉氏想骂耿舒宁,想撕烂她的嘴,却始终够不到人,用力到额角和脖颈全是青筋,却只能嗬嗬几声,生生气晕了过去。

见皇后晕了过去,胤禛心猛地一沉,下意识站起身,紧蹙着眉心大跨步上前。

“来人!让太医们都进来!”

听得皇上声音格外紧绷,巧荷心里咯噔一下犯了嘀咕。

万岁爷莫不是对皇后娘娘还有情分,嫌主子把皇后娘娘气死了吧?

她担忧地以余光打量主子的神色,怕主子不高兴,更怕主子闹腾起来,消磨了跟万岁爷的情分。

但见耿舒宁笑得更灿烂,这才静悄悄从床边退开,给皇上让地方。

耿舒宁没误会胤禛,更不会不合时宜的造作,矫情会被人讨厌就是因为用不对地方,她聪明着呢。

而且她对自家蓝盆友的了解,应该比这个世道所有人都多,胤禛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

果不其然,胤禛吩咐完,只是沉着脸拉她,将她往能藏人的炕屏后头推,立刻就开始考虑后面的事情。

“若她这会子去了,后头朕的动静就不宜过大,只怕要委屈了你。”

胤禛并不是对皇后还有情分,虽说他情绪确实比较复杂,但更多却是担心乌拉那拉氏现在殁了,会连累耿舒宁。

他认真看着耿舒宁:“朕答应你,不会叫你跪她,等解决了外头的事儿,朕再想办法。”

但凡乌拉那拉氏能坚持到明天再去,事儿都更好办些。

畅春园和宫里今夜的动作太大,即便京城戒严也瞒不住人。

胤禛冷静思忖着京中的格局,抚着耿舒宁的脑袋安抚她,转头想叫人先送她出宫。

若以皇后规格治丧,就不能叫耿舒宁留在宫里。

耿舒宁握住他的手,不让胤禛叫人。

她抬手抚平胤禛眉心的褶皱,小声嘀咕:“您就把心放回肚儿里去,皇后娘娘这会子就是死人,也得被我气活咯。”

胤禛:“……”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就刚才那一出,若是不了解的人来了瞧着,指不定以为耿舒宁才是那个恶人。

他不太理解这种……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争斗,就比如他不懂乌拉那拉氏为何不跟老八福晋合作一样。

乌拉那拉氏是发疯,但这小混账刚才那是连他这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只顾着嚣张地威胁人。

可看耿舒宁满脸笃定和得意,他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脑袋,到底没说什么,由着她去。

太医们在常院判的带领下一窝蜂涌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忙活。

诊脉的诊脉,扎针的扎针,都知道皇后娘娘这会子绝不能有事儿,全都是满脑门儿的汗,却没有一个说话的。

即便胤禛没开口威胁,太医们心里也有数,若皇后中毒身亡,太医院必要有人赔命。

护短的耿舒宁不愿意叫胤禛在一旁看着,拉他到外间罗汉榻上坐下。

巧荷带着人很快熬起药汤子。

战战兢兢的太医带着医女,又是灌药汤子,又是施针的,到底乌拉那拉氏又清醒了过来。

她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可是太医刺激她穴位的针没拔,又用了百年老参吊着命,她也晕不过去。

外头天光都微微亮起,打在永寿宫格外清透的素纱窗上,叫烛火照不到的地方都没那么黑暗。

但乌拉那拉氏眼里一点光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会死,却没承想,死之前这么短暂的时光,仍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她拼命转过头,看着进门的耿舒宁笑得张扬,眼里噙着泪死死盯住胤禛。

他们是十八载的夫妻啊!

哪怕她做了许多错事,可后宅女子的手又有几个是干净的?

四福晋和皇后该做的事情,她拼着寿数也做好了不是吗?

身为她的夫君,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念过往的情分吗?!

耿舒宁见乌拉那拉氏不停落泪,大概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一个女人将所有感情都毫无理智放在男人身上的开始,就已经预示了这一刻的结局。

她不会怜悯皇后,毕竟乌拉那拉氏和瓜尔佳氏再悲剧,也确实毫不手软地报复了,拿无数人命往里填。

只是皇后的下场,也叫她上头的恋爱脑冷静下来。

她永远不会叫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

始终等不到胤禛出声,乌拉那拉氏眼泪都流不动了,心如死灰转回头去,瞧着状态倒稍稍好了些。

耿舒宁平静吩咐:“巧荷,给皇后娘娘伺候笔墨。”

等巧荷准备好矮几和笔墨后,乌拉那拉氏闭上眼,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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