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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耿舒宁是想用庄周梦里记起来的好法子,以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的名义拿出来,那便是侍奉有功。
一旦废后,前朝后宫的动静都不会小,三足鼎立确实能最快叫后宫安稳下来。
而前朝,他自有安排。
但他心里的怒火……或者说憋气一点都没减少。
他更明白,这小狐狸一点都不想依靠他,她想用自己的本事在他身边立足。
先不提信任与否,她难道不知,她越是有本事,老爷子会越忌惮她吗?
皇玛嬷是个万事不管的,从来都是以老爷子为主。
一旦他不在跟前,万一老爷子下狠手……胤禛不敢想那个结果。
当着康熙的面,胤禛张了张嘴,却是无法说出自己的忌惮,拇指上的扳指都叫他攥出裂缝来。
他不说话,耿舒宁低垂着眉眼装恭顺,太皇太后和康熙也笑而不语,现场气氛格外压抑。
沉默了好一会子,康熙才轻哼出声。
“丫头,老四这是担心你留下,就没机会再进宫了,心疼你呢。”他似笑非笑冲耿舒宁伸手点了点。
“自打你跟老四在一起,他就再没临幸过其他妃嫔,你就不怕朕处置了你?”
耿舒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声回话:“若您要赐死我,我就是进了宫,做儿子的难道还敢不听老子的不成?”
“噗嗤——”太皇太后又没忍住笑出声,见康熙和胤禛都看过来,赶紧拿起块点心,偏过头去。
“你们说,你们说,哀家什么都没听见。”
康熙:“……在朕面前,你倒也没必要这么坦诚。”
听着怪气人的,总想叫他喊人端杯毒酒过来应应景。
耿舒宁咧嘴笑得乖顺,继续解释。
“回太上皇的话,阿玛曾跟岁宁说过,在主子跟前耍心眼子,那是傻到家了,实话实说,忠心为主,才是正道。”
康熙:“……”像是耿佳德金的德行。
耿舒宁比便宜阿玛说话更实在,脑袋抬高,打算将正道的光洒康师傅一脸。
“岁宁留下,是想让太上皇您亲眼看看,岁宁是否够资格侍奉万岁爷左右。”
“什么惑星,红颜祸水,左不过是女子太过柔弱,男人又太过没用而已。”
“岁宁自认不是只会吹枕头风的狐媚子,我相信万岁爷,更相信太上皇,您二位都是明君,定会明察秋毫。”
她一番话,把在场两个长辈都给说笑了。
尤其是康熙,心底那股子杀意都稍减了些。
可别说,做皇帝那么多年什么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说话这么逗趣又噎人的。
听两位长辈笑出声,耿舒宁偷偷看胤禛一眼。
他也是唇角微抽,面色稍微好了些。
耿舒宁悄悄松了口气,将来的腚这会子应是保住了。
其实她不怎么怕康熙发疯。
赐毒酒容易,但她活着能给大清提供更多好处……老爷子比儿子心眼子多多了。
得等好哄的狗东西走了,再上大招哄老子,否则她怕蓝盆友会哭。
说开了以后,胤禛也冷静下来。
他知道耿舒宁留下确实更好。
他信这小狐狸的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在老爷子这里保命应该……不难。
即便如此,在用过午膳后,耿舒宁应了康熙看热闹的吩咐,出去送胤禛时,在廊庑的拐角处,还是叫他拽住,狠狠咬了回小嘴儿。
自打回宫起,两个人就没再亲近过。
这会子一贴近,说不清是惩罚还是缱绻,两人谁都舍不得分开,依偎了好一会儿。
直亲得耿舒宁浑身发软,喘不过气来,胤禛的眼神已是恨不能吞了她。
耿舒宁无奈,再亲下去,俩人都得难受,只能软着腿儿哄人。
“这都十一月了,再有一个多月,太皇太后和太上皇怎么着也得回宫,或者去畅春园过年,宫宴上就见到了~”
胤禛俊容依然冷冽,“你不喜朕自作主张,这会子却不知道跟朕商量,你就不顾朕——”
他又恨恨咬住耿舒宁的唇,将郁闷藏在唇齿之间,“朕也会担心……你的安危,你这混账没良心……”
耿舒宁被亲得眼神迷离,大冬天的浑身都燥得厉害。
待得听清楚胤禛的话后,心软了一瞬。
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她相信胤禛会担心她,可她做不到把粮食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她也会反省,细细喘着气儿靠在胤禛身前认错。
“爷就饶我一回,下次我保证不再自作主张了。”
“我原本是想听您话的,只是爷应该看出来了,太皇太后还挺喜欢我的,太后那头……您也清楚。”
“有侍奉太皇太后的功劳,我才能尽快回去陪您嘛~”
胤禛知道,额娘因为老十四的事儿心里还有疙瘩。
尤其是知道要打仗,过年又不叫允禵回来,老九和老十四福晋又是好撺掇的,她这疙瘩一时半会儿去不了。
他将耿舒宁用力摁在怀里,微微叹了口气,在耿舒宁看不到的地方,眼神犀利如刀。
等回宫后,老九和老十还有允禵府里也都该收拾收拾了。
他压着情绪捏了捏耿舒宁的脸,“答应朕,不管做什么,先保护好自个儿,尽量待在皇玛嬷身边,别到处乱走……”
历史上的四大爷,据说是唠叨起来没完的性子。
她年轻版本的蓝盆友充分验证了正史的可靠性,生生叮嘱了一盏茶功夫,把耿舒宁都给念叨困了。
她也不敢叫停,只能努力瞪大雾蒙蒙的杏眸,脑袋点的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下磕在胤禛心窝子的位置。
这叫胤禛更舍不得走,恨不能将她揣在身上时刻带着才好。
只是宫里还有大臣等着,也着实没办法再耽搁下去。
他用力握了下耿舒宁的手,“若是你不老实,等回宫,朕定会跟你算账,记住了吗?”
耿舒宁继续点头:“记住了记住了,您路上慢点,回去记得用膳啊!”
胤禛轻哼:“这会子知道心疼朕了?”
耿舒宁恨不能摇手说拜拜,努力耐下性子,“我一直都心疼您呀!”
“我知道您白日里忙,晚上一定要早点睡,好在梦里想我,记住了吗?”
胤禛有些不自在地松开耿舒宁,“光天化日的,什么浑话都敢说!这里可不是宫里和圆明园,你要记得……”
好的,耿舒宁的耐性彻底告罄。
她左右瞧了瞧,没看见有人,立马收了娇软表情,面无表情推着胤禛转身,绣鞋轻磕在他皂靴后头。
“您再不走,城门都要关了!赶紧的吧!”
“不许再唠叨,否则我不给爷写信了!”
胤禛心神微动,他倒是没记起写信这一茬来,瞬间叫耿舒宁这没什么耐心的甜蜜话儿给哄住,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她的幞头帽。
“行了,不用送了,朕自个儿出去就成,你没事别去前殿。”
省得不规矩,叫老爷子逮住。
一想起耿舒宁的造作,胤禛就觉得自己要叮嘱的还有很多。
只是时辰确实不早了,苏培盛在旁边一脸焦急,几乎要开口催。
胤禛也不想叫老爷子知道他如此恋恋不舍,深吸口气,转身大跨步往外去。
耿舒宁转身回到后头,迟疑是该去太皇太后跟前应卯,还是先叫巧荷想办法问清楚她住哪儿,安置下来。
梁九功笑着迎上来,“主子吩咐,叫您住在偏殿里伺候太皇太后。”
“有什么缺的,您只管叫人跟李德全说,只是有一桩,每日辰时正,太皇太后要礼佛,还请县主往前头去,给主子讲讲经。”
耿舒宁:“……”她一个假居士,给康熙讲经?
她有些不解,“我既是来伺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礼佛,我不用陪着吗?”
梁九功笑得微妙,“县主说笑了,主子的意思是,每日太皇太后歇过晌,您再近前伺候着就好。”
他侧了侧身子,“主子吩咐,叫您今日先歇着,不用去主殿伺候。”
“知道您过来的匆忙,没带换洗的衣裳,老奴已经吩咐了李德全,待会儿就给您送合适的衣裳过去。”
耿舒宁听懂了,老爷子看出她是个假居士,叫她别搅扰太皇太后真礼佛,也别穿居士袍子碍他老人家的眼。
在什么山头上什么歌呗。
耿舒宁从善如流应下,拍拍屁股先去了偏殿安置。
李德全就在偏殿外等着。
耿舒宁这才知道,不是叫她住在偏殿的配殿,整个西偏殿都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