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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是被馋的还是被气的,他现在半点没有半个月前那种尽在掌握的得意,甚至有些遗憾耿舒宁不是个男子。

这死丫头第一天来前殿,康熙以为她是顺计划主动钻进窝里被调.教。

因对乌拉那拉氏不满意,康熙为着大清,想给自家儿子教出个合格的皇后。

岂料这丫头进门就是说不完的甜蜜话儿,今儿个做红烧排骨,后天做叫花鸡,再过几天就能上坛子肉。

隔日一次,丁点药膳味儿没有,比起康熙年轻时候吃得味道都要好,偏太医也不拦着。

但古怪的是……太皇太后和康熙该吃吃该喝喝,去官房也顺畅,连太医诊脉都说他们脉象不错。

康熙不是没问过太医。

太医把这些大荤的菜里都放了什么药材说了一溜够,还是没解释清楚为什么这些菜以前要忌口,现在不必忌口。

太医猜测,用来做菜的佐料和糖,跟寻常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儿,太医说不清楚。

他们只知道,太皇太后高兴得跟已经过年一样,该喝的药汤子一口干,痛快得跟见了鬼似的。

短短半个月,两位主子的身子就比以前康健了不少,已经有太医偷偷给耿舒宁立长生牌位了。

问耿舒宁吧,她倒是也坦然。

“当然是在梦里看到的!”

耿舒宁解释不清楚木糖醇和营养学的道理。

遇事不决,来点仙学。

“肯定是因为岁宁在您和老祖宗跟前久了,灵光越来越多,才能记起这些神奇的事儿来,这都是仙人给的缘法嘛。”

总之,一句有用的没有,康熙反倒被耿舒宁这张会说话的嘴哄着,告诉她不少京城的辛密。

虽然这是康熙本来就打算做的事儿,可看耿舒宁理直气壮每天来报到,进门就自在坐下吃吃喝喝……

康熙有点分辨不清,到底是他和皇额娘把这丫头给安排明白了,还是这死丫头顺势而为,装着乖巧模样上他们这取经来了?

康熙本不欲告诉她太多,奈何这死丫头进步太快,教起来实在太有成就感,不知不觉……他就说多了。

这丫头甚至说服了老四,叫老四把宫里的消息都送到行宫来,说什么方便现学现卖。

康熙气笑了好几回,可冷眼瞧着,这丫头甚至比朝中大部分臣子脑子都清醒,叫他更遗憾,这丫头为何不是男儿!

康熙在心里腹诽的时候,巧荷躬身在一旁,垂着眸子禀报京城形势。

“昨日早朝,万岁爷在朝堂上发作了礼部七个官员,赫舍里大人罚俸半年。”

耿舒宁知道说的是嵩祝。

先前康师傅跟她普及过,如今京城几大家里,就有赫舍里氏,还是他一手捧起来的。

可自打索额图在宗人府殁了,老爷子对赫舍里氏也够狠,跟对佟家完全不一样。

虽两家不是一支,但现在嵩祝是赫舍里的族长。

太上皇这是帮着四大爷打压端和帝母族,提前给新后的母族腾地方?

康熙发现耿舒宁蹙眉,凉凉开口。

“赫舍里氏若没有索额图,早就没落了,不思如何为朝廷效力,族中子弟也不争气,只知勾心斗角。”

“嵩祝先后娶了马佳氏和钮祜禄氏两个夫人,适龄的孙女好几个,想叫赫舍里氏恢复过去的荣光。”

放在往常时候,康熙看在胤礽的面子上,不会明着打压。

他以前就玩得一手好平衡,叫赫舍里和纳喇氏互相压制,以平稳朝堂。

但要打仗,跟平三藩时一样,得提拔有将才的人家。

耿舒宁懂了,不管老爷子还是她蓝盆友,都不愿意叫赫舍里氏出第二个皇后。

他们要让赫舍里氏以最快的速度,给有打仗才能的人家让位。

耿舒宁不知道大清为啥这么喜欢靠家中女人争权夺势,还瞧不起女子,她想起来就膈应。

耿舒宁问巧荷:“关于立后一事,再没人提吗?”

巧荷回话:“回主子,此事万岁爷说年后再议。”

“但废后一事,京中还议论纷纷,尤其年节下各家走动得多,流言就更多了。”

“昨日有御史进谏,说废后被端和皇后蒙蔽,又一番慈母心肠才会犯下大错,情有可原,请万岁爷允准废后封妃,死后葬入皇家陵寝。”

提起这事儿,耿舒宁也很佩服。

乌拉那拉氏瞧着随时会咽气的样子,可三个月过去,也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能叫朝堂为她说话,不论对错,是个狼人。

要不是乌拉那拉氏支撑不住,耿舒宁的计划都想加她一个了。

康熙听出了意思来。

老四把乌拉那拉家那父子俩放出来了,看样子有人不愿意退,胤禛才会拿乌国公府拱火。

京城各家的格局大多还是他在位时的老样子,这些家族在朝堂上盘根错节,姻亲不少,不好压制。

老四这回要洗牌换上自己的人,得有个由头。

耿舒宁若有所思,立马接上问题:“乌国公和星德从宗人府出来了?”

如果乌国公府没有动作,这会子功夫,不会有人为乌拉那拉氏发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乌国公府说不准拿了什么跟其他人交换利益。

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废后对皇上和宫廷的了解,还有藏在暗处没叫人抓出来的暗桩。

京中恨不能将水搅得更混的,多得是。

皇上频频召内大臣御书房觐见,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翻过年皇上要有大动作,谁也不愿将攥在手里的富贵交出去。

耿舒宁笃定问:“后宫有什么动静?”

巧荷暗自钦佩地看了眼自家主子,点头。

“太后娘娘在慈宁宫接见命妇,有人为废后说话,太后念着废后潜邸时候的孝顺,叫人去景阳宫探望。”

“乌雅家的格格还有马佳氏的格格去了景阳宫后,竟扶着废后去了御花园,碰上了御驾。”

“两位格格……哭得可怜,说愿意照顾废后,闹出了点子动静。”

她小心翼翼偷看主子,实则林主事传过来的消息说,太后那侄女还为废后求情了。

口口声声喊着表哥,拿早年间的慧妃说话,说什么废后罪不至死,也是个可怜人。

也不耽误乌雅格格哭到没力气,差点摔皇上怀里去。

待得废后晕过去,大冷的天儿也不提送废后回去,和马佳格格提前给废后哭了一场丧,哭得好些宫人都出来看。

巧荷都不敢仔细说,怕脏了主子的耳朵。

乌雅格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良善,又跟皇上情分不一般,拿废后做筏子,想做下一个佟氏呢。

康熙也猜出乌雅氏和马佳氏的打算。

乌雅家自德妃成了太后就一直很能蹦跶。

而马佳氏……他眸光微暗,马佳氏自老三消沉下去后,又惦记上老四的子嗣了。

他兴致盎然看向耿舒宁,“要是你做了皇后,可会如此善待后宫妃嫔?”

想要做皇后,贤惠大度是明面上必不可少,平衡这些家族也得手拿把掐,萝卜和大棒得给对时候。

乌拉那拉氏虽然被废,能跟着两人出来,甚至不惜拿自己做筏子抬举乌雅氏和马佳氏,在这方面倒还算有本事。

耿舒宁冲他微微一笑,“我是什么性子,您老人家不是一眼就看透了?”

她收下康熙给的糖衣后,冲到前殿来捧老爷子臭脚,就露出了几分自己的本性。

土著姑奶奶的本事她一概没有,了解可以,加入不可能。

她自有一套逻辑体系,不听话打到听话,不好用就换好用的,有钩心斗角的功夫,不如多做点实事儿。

她不否认钩心斗角的作用,只是她永远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政客,也不想做。

康熙也看出来了,因此放心了许多。

后宫女子有才能不要紧,只要不插手朝政,康熙比寻常帝王的接纳能力还要高一些。

他似笑非笑拿棋子点耿舒宁:“你给朕看的那幼小中学堂的建议,女学的先生,是打算叫后宫妃嫔来当?”

虽然没明写,可里头全是对宫妃的教学安排,康熙一想就明白了。

这是准备把学堂,当作老四后宅的养老之地,跟家庙一般,却不让人闲着。

怕是耗子路过,她都得盘剥二两油出来。

且不提规矩,妃嫔们背后的家族也不会同意。

“你也不怕老四知道了,给你立规矩。”康熙想到自家儿子那张黑脸,甚至都不想训斥耿舒宁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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