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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吩咐:“安排个女卫传话,今夜发生的事儿,时时叫陈嬷嬷说给她听。”
苏培盛心下一惊,虽然耿舒宁的法子挺狠,但也只是坏佟思雅和穆颖的名声罢了。
这事儿交给粘杆处和他这边来办,手段可不怎么好看。
他都拿捏不准了,万岁爷这到底是心疼那祖宗,还是不心疼。
这要是知道了暗卫的手段,今晚上那祖宗还能睡得着觉吗?
到了晚宴时候,太上皇彻底放松下来。
晚上是家宴,他也没必要端着。
等再次以格外仙气的姿态出现在正大光明殿里,叫太皇太后、太后、后妃和命妇也都跟着目瞪口呆一回,康熙高兴极了。
兴致一上来,康熙也不是个拘谨的,跟宗亲们推杯交盏喝了个痛快。
至于朝堂上的风雨,康熙一个字都没提。
殿内酒气正酣时,钮国公阿灵阿提着裤腰带从外头跑了进来。
可能是喝多了,坐下后张嘴就嚷嚷——
“娘的,有人在角楼里闹猫,叫得那叫一个荡漾,猛地一嗓子,吓得老子差点尿□□里。”
他声音不小,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都跟着安静了一瞬,康熙的脸色瞬间就落下来了。
莫说有人秽乱宫闱本就是大事,挑在万寿节闹出丑事,这是同时打太上皇和皇上的脸。
太上皇扭头看了眼太后。
乌雅氏不知道内情,只铁青着脸站起来。
她刚从皇后手里接管了宫权过来,就发生这种事,也是打她的脸。
她勉强露出个温婉的笑,“定是白日里挨了打的宫人涂药膏子呢。”
“今儿个白日里本宫发现有爱滥用私刑的奴才,念着要先给陛下贺寿,才没急着处置。”
康熙淡淡道:“去看看,倒不拘什么时候,不会当差的奴才该处置就处置。”
阿灵阿张了张嘴,想说他都快四十的人了,后宅女人也不少,这媾和跟涂药膏子的动静还分不出?
但太上皇都下了定论,见他还不知死活,一旁的钮国公夫人涨红着脸眼疾手快,夹起肉圆子就堵住了他的嘴。
太后带着名义上掌管后宫事宜的皇后,沉着脸出了大殿,往角楼那边去。
苏培盛也紧着跟上,跟徐昌一起,在两位主子身后伺候着。
人就在角楼边上的值房里,动静大得隔着好几米就能听见。
乌拉那拉氏听到动静,身子晃了晃,恨得脸发白。
后宫要是出了丑事儿,她这个皇后也该请罪闭宫反省了。
乌雅氏倒是还稳得住,压着愤怒低声吩咐——
“徐昌,你带人先看看附近有没有人盯梢,有的话直接打晕扔慎刑司去,叫人把角楼围了!”
“苏培盛,叫尚功局的武嬷嬷过来,多叫几个,清了场把门给本宫踹开!”
她倒要看看,哪个不要脸的,敢在这种日子叫皇家丢脸!
徐昌和苏培盛对视一眼,没从苏培盛脸上看出任何异样,便赶忙去忙太后交代的差事。
武嬷嬷来得很快,来了十个,手中都拿着尚功局独有的杖责棒子。
在太后的吩咐下,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干脆利落进门,粗鲁撤掉值房里破旧的帐子后,看清里面两个白花花翻滚的肉.体,饶是武嬷嬷们的凶神恶煞都没能保持住。
没有男人,竟是……
皇后震惊到嗓音都尖了,“佟贵人?你不是得了风寒,在武陵春色养病吗?”
佟思雅因为联系不上佟家的势力,吓得不轻,又怕自己这里露了马脚,特地冻了一宿,叫柳枝报了病。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佟思雅,还有……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太后。
另一个是太后宫里的尚服女官喜塔腊穆颖,这……
乌雅氏看到穆颖,立时反应过来今儿个这一出不是偶然。
但她比皇后端得住,也没去看苏培盛,只做出怒不可遏的样子冷喝出声——
“把这两个贱人给本宫拿下!本宫要剐了她们!”
武嬷嬷毫不犹豫动手。
皇后赶忙上前劝,“皇额娘息怒,这……毕竟是佟家女,若处以极刑,太上皇那里怕不好交代。”
乌雅氏冷笑,“她们敢做出这样的丑事来,还怕不好交代?这样的事儿,本宫说着都怕脏了自己的嘴!”
看到被拽下来的两个尖叫的身影,乌雅氏有些恶心。
她听说过断袖之癖,还是头一回见。
“徐昌,你立刻回正大光明殿,把事儿一五一十跟陛下和皇帝说,叫他们父子俩亲自处置!”
徐昌赶忙躬身应下。
佟思雅被武嬷嬷摔到地上,吃了痛,勉强从青欲的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太后这话。
她立刻哭着跪地,“太后娘娘息怒,妾是被陷害的!妾好好在武陵春色养病,是被人掳过来的!”
她心里清楚,既然耿舒宁那里没动静,今日这一遭,肯定是她的报复。
她立马瞪大了眼,急促道:“是耿——”
话到了嘴边,佟思雅突然反应过来,说耿舒宁陷害她,她给不出原因。
她立马转身死死盯着穆颖,“是这个贱人约我出来的!”
“先前妾能伺候皇上请她帮了忙,她嫉恨妾不肯帮她侍寝,要害妾,求太后娘娘给妾做主!”
乌雅氏冷脸看向一直垂着头的穆颖,“喜塔腊氏,你可有话说?”
穆颖浑身发抖,却只叩头下去,低低道:“奴婢和思雅姐姐是两情相悦,今日是她约奴婢过来的,想要奴婢帮她日子好过些,一时情浓……”
“撒谎!你这个贱人!”佟思雅扑过去冲着穆颖抓挠,“你想死,别拉着本小主!”
穆颖被抓破了脸,却依然咬牙不肯改口。
“是柳枝给奴婢送的信,说今日贵人不用去参加晚宴,正好可以私会,柳枝在外头给我们放风。”
“先前贵人给奴婢送的情诗,就在奴婢值房里,太后娘娘只管去查。”
佟思雅听得脸色发白,本来就病着,又胡闹了一场,浑身颤抖着瘫软在了地上。
听穆颖说得这样斩钉截铁,她如何不知道,自己彻底落入算计没有翻身余地了。
说不定连柳枝都被人给收买了。
她不相信耿舒宁有这么大的本事。
一想到佟家让她对付耿舒宁为的是对付谁,佟思雅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后悔都已来不及。
康熙听到苏培盛的回话时,正在殿前看烟火。
‘嘭’的一声,天空的五光十色映出康熙黑沉的冷脸。
好在大家都散开看烟花,倒是没叫人发现这边的动静。
康熙不是因为佟家女出了丑事黑脸,做了几十年皇帝,他太清楚这里头的机锋了。
他冷冷盯着胤禛,“你安排的?”
胤禛就坐在康熙身边,闻言只面无表情抬头。
“儿臣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佟家想要的是江南,朕只想让他们安分些。”
康熙急促喘了几声,捏着鼻梁闭上眼,努力压着火不发。
新任河南知府是他身边出去的,都不用问,康熙就能想明白,佟家大概会对哪些人动手,左不过就是耿家那俩小女官。
若非老四逼佟家太甚,佟家也不会狗急跳墙,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没有牛痘,康熙定不会由着儿子继续作死。
他总觉得老四不适合做皇帝,做事太冲动。
康熙把佟家抬得太高,这些年佟家在宫里的动作,他心里有数。
真逼急了眼,佟家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动静来……真到了那一步,就无法回头了。
可那是康熙的母家,无论如何,他不可能直接将佟家满门抄斩。
“江南有曹寅,朕还在,他不会傻到倒向谁,能不能收服他为己用,要看你的本事。”康熙耐着性子劝。
“江南和山西的事也急不得,等牛痘能防治天花的事情传播开,往后你的路会更好走,慢慢收拾他们也来得及。”
“隆科多那边就不用起复了,你舅爷也让他在府里,他们家还有可用的人,到时候关起门来闹,佟家给你使的绊子有限……”
胤禛淡淡看着天空,没应康熙要压下此事的隐晦命令。
“皇阿玛,朕收到密报,策妄阿拉布坦令其弟攻击了哈萨克,带着战利品转道伊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