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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语:“记住了。”
邓伯见白清语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痛心疾首,灵光一闪:抄,抄一遍等于读十遍。
他道:“我的古书快烂页了,你帮我重新抄一本。”
白清语:“行。”
白清语进去拿了一个硬壳月历,背面是质量很好的白纸,拿来抄写正好。
贺任沅又被白清语的节约触痛了神经, “你抄吧,我折盒子。”
白清语:“嗯。”
贺任沅当了流水线工人,白清语坐在他对面抄古书。
他执笔的动作很端正,腰背挺拔,秀颈低垂,明明是水笔,却像写毛笔字似的。
故事并不长,白清语很快抄到一团糊的开页,微微皱眉,这个故事最快人心的部分,便是茶神杀书生,被邓家人多翻了几遍,快翻烂了。
他对着日光费劲辨认:“茶神将一柄开刃长剑捅进书生胸前,长剑开了血槽,鲜血顿时从书生胸前顺着剑身流向……茶神的握剑的手……”
邓伯:“律师不是很有文化么,帮清语认一认字。”感受一下负心汉的下场。
贺任沅从善如流地站到白清语后面,帮他一起看:“茶神握剑的手毫不动摇,仿佛面前不是昔日爱人……”
茶宝竖起耳朵,爸爸在讲故事么?
故事太过血腥,邓伯连忙把茶宝抱走:“爷爷带你去看母鸡下蛋了没。”
白小茶立即兴奋道:“要看!”
“……茶神的手上沾满鲜血,鲜血顺着手肘,大朵大朵砸在赤着的脚上……”贺任沅一心二用,等邓伯一走远,立刻换上私人话题,“我今天确定一件事,茶宝是你和我的孩子,他跟我长得很像。”
白清语险些将这句话写在书上,恼怒地涂改了去:“你在胡说什么。”
贺任沅知道他不信,他搜集好了口供,挨个把聊天记录放出来,司机的,管家的,哑巴姐妹的……一一给白清语大法官过目。
白清语垂眸看着这些随便都能胁迫窜通的记录,他才不信,直到他看见贺任沅跟贺映的聊天记录。
贺映……贺映姑姑是好人,绝不会跟贺任沅沆瀣一气。
他抬眸看着贺任沅,好像、似乎是有点眼熟,但是……
白清语:“是巧合,我并不记得——”
贺任沅:“你不记得就是没有吗?这样断案有失公允。”
白清语:“难道你记得?纯属凭空捏造,污人清白。”
贺任沅哑口无言,道:“先抄书吧。”
白清语:“你可不许插胡话了。”
贺任沅继续往下看:“等书生流血而死……茶神、茶神终于想起一切,扔了长剑。”
“原来他的手之所以稳当,是因为封存了自己关于书生的记忆,怕不忍动手。”
“茶神祭血设禁:凡人巧言令色,贪得无厌,往后代代茶神,凡是怀上凡人骨肉,皆封存记忆,以图自救。”
白清语反应了一秒:“你是不是又——”
等等,好像不是贺任沅夹带的私货。
白清语捧起书,眼睛睁圆,这书真这么写啊?
白清语猛地扭头盯着贺任沅。
贺任沅下意识抻了抻自己的衬衫袖子,像突然被面试官锁定的实习生,紧张到鬓角浮了一层热汗。
白清语重重地捏着书角,这几行有的缺字,有的字糊成一团,有的字破了洞,有的要对着光看,但这都不影响汉字的连续阅读。
白清语喃喃道:“这是盗版书吧?”
贺任沅:“这书都能进博物馆了还盗版书?”
白清语:“我明白了,这么破,一定是因为邓伯祖上对这个故事结尾进行了修改和加工。”
贺任沅被气得要命:“我恨你是块木头。”
“我本来就是木头。”
白清语抿唇,古书有没有被修改过,他还能不知道吗。他就是有点乱,怎么好好的抄写一个故事,还给茶宝找了个爹?
贺任沅见他快把古书捏碎销毁证据,忙双手各捏住白清语的一只手:“松手。”
白清语松开了古书,下一秒,被拥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两颗心脏隔着胸膛一起一伏地跳动,仿佛要嵌入对方的频率中。除了在泳池那次,他没有这样抱过白清语,好像抱住了自己失去的一片拼图。
白清语宛若一只被大灰狼嗅着脖子的可怜兔子,皮肤上都起了一层颤栗。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就算白清语不承认,他也不能怎么样,他还得求着白清语,从神仙体系里找出解除封印的办法。
古茶神真是考虑周全,凡人能拿失忆的茶神怎么样呢,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本书。”贺任沅押着白清语坐下,像清华学霸押着学渣老婆分析压轴题。
白清语蠢蠢欲动:“我去看看茶宝在哪。”
学渣茶神就差把“我肯定听不懂”写在脸上,但贺任沅还要抢救一下,毕竟他真的很想跟老婆上同一个大学,不,上同一张床。
贺任沅极尽温柔地哄:“听我分析五分钟,好不好?”
白清语揉了揉发红的耳朵,不说话了。
贺任沅拿起笔,先画重点:“交易茶叶让茶神神力受损,并且危及腹中胎儿。”
白清语:“嗯。”
贺任沅:“因为茶神一再地被书生蛊惑心软,他已经保不住孩子了。茶神胎儿是不是也天赋神力?”
白清语:“嗯,就是不会用。”
贺任沅:“所以这里,被邓伯祖上解开镣铐后,茶神借胎儿的神力封印了自己的记忆,留下复仇血书提醒自己。”
“如此,他面对书生的哀求、悔过,才心坚如石地取他性命。直到他手上脚上沾满书生的血,才破除禁制。”
白清语屁股一挪:“我好像听见茶宝喊我。”
贺任沅用了点力气按住他,转过他的身子直视:“一到重点就跑,所以你一眼就能看出,古茶神是以两人的亲生骨肉为封印,唯有书生致死量的血能破解。你心疼我了?怕我去死?”
白清语:“难道你想死?”
贺任沅:“不想。”
白清语:“不想就对了。”
贺任沅一脸被辜负,眼眶随之发红,抓着白清语的手按在自己的茶叶标记上:“但这证明,你确实失忆了,忘记我们的过去,你标记了我你还不承认。”
人类好脆弱,眼眶怎么红得比茶宝好快。掌心下的神力清浅地流动,白清语心软道:“好啦好啦,你要是能哄茶宝叫你爸爸,我也不阻拦。”
你俩长得是有点像,世间也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白小茶独独只有茶神本人的基因,头发颜色没道理会变异。或许他真的带贺任沅进过神境,让他在里面养伤,凡人出了神境就会忘记在神境的一切,所以贺任沅也失忆了。
贺任沅喉咙发涩:“你只能得出我跟茶宝的父子关系结论吗?我们俩呢?”
白清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已经靠想象力讹走了一个小茶神,还要大的吗?
白清语:“你摔下山崖时我正在休眠期,正好要孕育一只小茶宝,你脑袋磕在我树根上,流了那么多血,心血浇灌了茶宝的灵脉,导致他有了你的基因。你碰瓷茶神白得一个儿子,你还不满足吗?”
贺任沅气笑了:“……心血浇灌?”
白清语觉得自己的推理无懈可击,谁说只有贺任沅有丰富的联想能力?
贺任沅粗鲁地说:“分明是精血浇灌了白大茶。”
白清语一下子涨红了脸:“你想得美。”
“我告诉你,能进神境养伤的,你身上肯定内脏受损手脚骨折,动都动不了,还想泡我?”
“……”贺任沅转变攻势,“我承认我们是清白的,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恢复记忆?我想起来就彻底死心了。”
“以后也不会骚扰你,行不行?”
白清语垂着眸,贺任沅的记忆一出神境就被神境没收,此刻应该挂在神境里的某棵茶树上当灯泡,找一找或许能找到。
但是,贺任沅恢复记忆了,自己却没恢复,要是他胡编乱造骗人怎么办?
[信息差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想起一句话,在此时此刻,或许是来自古老茶神的忠告,白清语决定听从。
“没有办法。”白清语道。
贺任沅不敢太强求,怕此事会损耗白清语的神力,不如找个机会先问问邓伯。
况且,他并非毫无对策。
他能够理解古茶神,但凡他早点对书生死心,最后他就不会失去孩子。这道禁制是为了保护茶神的后代,倘若凡人有真心,再谈一次恋爱便是。
解封封印需要致死量的血。
但那是古代,没有冷冻库,茶神老祖估计也想不到现代会有冰箱。感谢科学,给他提供作弊的可能。
人类一次失血1200毫升会危及性命。一次安全性的抽血是400毫升,每半年一次,一年半他就能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