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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庚帝册立温昭仪为皇后的制文就下来了,礼部尚书赴内阁承制,挑选了五日后的良辰吉日进行册封大典。

  至此,李星月再不心存侥幸,眼中也没有了月亮和星星。他的骨血终于被啃食干净,心也空了。全靠一副傲骨撑着,骷髅一般的行尸走肉。

  那一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所有他不想见到的人,他的敌人,脸上都笑开了花。后宫传讯报喜,青鸾宫却是愁云惨淡如同冷宫,哪怕是宫内最底层的太监也知道,荣贵妃一日不如一日,彻底败了。

  庚帝来的时候,恹恹的宫人还在热一些残羹冷炙,连通报都忘了。

  李星月坐在梳妆台前神情呆滞,脸色苍白,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在机械的换衣束发。

  男式的纯白孝衣,男人的白玉发冠,一身男装形销骨立,唇色发紫不施粉黛,哪里还有荣贵妃半分娇艳的模样。

  待庚帝看清这一身行头,一贯冰冷的眼底涌上了一股复杂的情绪,严厉的喝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给谁守丧?就算你们李氏的人全死光了!也不该在这样喜庆的日子穿的这样晦气!”

  “难不成你是在诅咒朕?怎么……女人不想做了,想让全天下都知道荣贵妃是李家搪塞上来的男人!”

  庚帝来青鸾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李星月也曾日夜点着最上好的龙涎香期盼帝王亲临,如今真的见到了,桌上的香炉早已心字成灰。

  李星月恍惚间听到“李家搪塞的男人”,这才将无神的眼珠转过来,见到那张朝思暮想的君颜,却不是昔日处处留心的倔强委屈,也不是他惯做的盛气凌人,而是如鬼般阴阳怪气的笑。

  “我们李家……哪有什么小女儿,皇上不是最清楚的吗?”

  “若不是圣上执意联姻,何来李家搪塞?呵呵,荣贵妃,荣禄尊上,真够虚伪。在皇帝眼中,李星月不过是李家安插的一个该死的眼线;在李家眼中,我也不过是被制于后宫的皇上的质子罢了。”

  李星月指尖用力,将木梳掰碎了,齿扎入了皮肉也在所不惜,这是他毁掉的最后一件陪嫁。

  “功高震主,狡兔死走狗烹,皇上要灭了李家,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好啊,好的很……我李家自尚祖起,世代护国戍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杀人也不过头点地,皇上何苦杀人诛心,如此折磨于我!”

  男人站起身,逼视庚帝,似要将他的血肉也咬下来一块,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颜色!

  庚帝望着他眼中的情绪,早就斩断了藕断丝连的牵扯,只有爱憎分明的恨意。忽的也激动起来:“你们李家?你们李家……为了兵权,为了维护你们所谓的家族利益,甚至可以不惜打败仗,割地赔款再所不惜!还敢说什么护国戍边?你们眼中真的有朕这个皇帝,有这姜初的大好山河吗!”

  庚帝扯着他的领子离他极近,眼中暴怒的风暴自然也刮到了李星月的脸上。

  两个激烈的对峙的人愤怒到极致,能品尝的就只有悲伤和绝望。如若不在此,如果不是命运弄人,他们还是两个驰骋在疆场意气风发的翩翩儿郎。

  李星月倏尔红了眼眶,面对什么他都不曾示弱,可说这句话,他却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我眼中再无太白……黄泉碧落之下再见,必用你血慰藉李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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