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谢谢你,在饿死前来找我28(1 / 2)

条理清晰,无可反驳。我努力说服他们,不过是为了他们,别在我漫长的人生里,再添一些无谓的乱子了,而无论他们意见如何,正如我所说,我心意已决,而且犟得很。而我提出带发这一点,也不过是给他们或自己一些余地罢了,未来的时间,将让我们自然而然地接受一切。

“但你是女的,要出也要去尼姑庵啊,最近的庵庙,距离这里也有三两天的日程,距离我们太远了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也照应不上啊。”父亲的接受能力,出乎我的意料。

“你疯了吧?”母亲的反应,倒是符合她的个性。

“我就去清风堂,我以修行为目的,已经和庙里的主理人达成协议,主理人见我一片赤诚,和这段短时间内便积累的好口碑,也勉强答应了我,以解签人的身份,在堂里带发修行。其实那座快要倒塌的庙,哪里还有什么人愿意去管事,自然是随便我如何安排。当然,那在清风堂替人解签的女道士,是方府的千金的事情,早就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大概是被有心人窥见了我面纱下的恐怖疤痕了吧,有这样伤疤的人,这座城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不过也无所谓了,我也不是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所做一切不过是发挥自己的小小作用,去帮助一些有需要的人罢了。”一切事情,我早就安排妥当。

“整天帮人帮人帮人。那些愚蠢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去帮?”她还没法接受。

“那母亲,您是要我天天将自己关在府里,日日思考人生,然后终于在某一天成功将自己整出无药可救的抑郁之症,然后悄悄地死去吗?”其实,我没有第二条路。

“放心吧。我会保住性命。”我知道她的担忧,就算有一天我会死去,也一定要死在她的手里,才能最大限度地,化解她一直以来,对我的复杂情感。她对我的讨厌,浮于表面那么明显,而那被逼无奈才流露出对我的那些关心,倒也不是演的。所以我才说,我们目前的关系,复杂而微妙。我不在她面前蹦跶,她也不会经常来刷存在感。但是我始终知道,自我出生以来,我一直都活在她密不透风的监管之下,哪怕用她和父亲的话来说,不过是想保证我的安危。而这说法,骗得了她自己,又岂能说服得了我?

“随便你。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那么好看的嘴脸,却总是说出刺伤人的话。这天下,估计只有你身边那个卑微而懦弱的男人,喜欢你这款吧。想到这,想到他们屋里传来的奇怪声响,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但我不想去探索,这个家的盘根错节,最好是不要自己跳到我的面前来。但这是我的宿命,总是伴着黑暗的秘密,在破败世界里风雨飘摇。可是亲情刀,估计再也砍不到我的心上了。毕竟,当我发现我身边的一切,虚假的占好大部分,难道我就不可以自我启动一些防御机制以防噩梦再次重演吗?例如,不再对身边的所谓亲人,投射太多的感情,或是寄予太多的希望。

我去清风堂里修行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这座由几面破墙拼凑而成的破庙,修葺好来。运用自家的钞能力,很快,便将这儿造成一座古朴而别致的建筑,落在这城里,怪异而扎眼,好似根本不是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而正因如此,才惹得大家好奇,纷纷慕名而来,烧香的烧香,添油的添油,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这里原本供奉的是哪路神仙。但那常驻于此,替人答疑解签,并赠送一次免费心灵按摩的活菩萨,倒是灵验的很。

快活舒畅的日子才过没几天,我可以感受到,下一个难度升级的关卡,很快就要来到了吧。这不,人人口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饥荒,这不就来了。兵荒马乱,饿殍遍野。我所在的这座昱城,有我们这个家族在支撑着,还有我拼命地消耗那家里的家财,去救济那些饭都吃不上的人,倒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好似竖起高高的城墙,分割出一个岌岌可危的净土,谁都知道,收成一日不好起来,我们的生活,或许在哪一天,就轰然倒塌。等一箱金子只能换一斤米的时代到来,就算守着几座金山,还能支撑多久呢?

昱城声名远扬,那逃荒的人,哪怕是多厚的城门,都能给你推倒了。我看着这座城的难民密度越来越大,那随街可见的落魄之人,一见到我,就好似见到一个白白胖胖大馒头一样冲了上来,那劲头,好似若在我身上没有真的抖落几个救命的大白馒头,就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着实骇人,所以庙前,常驻许多私人护卫,而我,只管济粥,不敢出门了。

仅是饥荒,也就算了。熬过收成不好的时节,或许还能安生地喘几口气缓过来。但是偏偏这时候,政局动荡,那远在天边的统治阶级昏庸无能,官逼民反,好几个有煽动能力的带头人,都开始四处征战,据地为国了。方府再富,也斗不过官,而那利刃,早晚会落到我们身上来。而这,是父母亲要担忧的,守卫家族,从来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不过见那用之不竭的财富,在乱世中反而更具生命力的滚滚而来,我不禁好奇,方家靠贸易而生,如今世道动荡,那收入断是深受影响,怎么还能,发育得如此喜人呢?有时候我都在猜想,莫非是在,发战争财?应该不是吧,毕竟如此的话,我无论做多大的善,都偿还不了那踏着战争炮灰上位的债了。很快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父亲如此软弱的人,如何也和贩卖兵器或是通敌卖国这些事联想起来。

总而言之,表面安定甚至是仍然繁荣的昱城,几时被难民踏破,或是城门那天就被那战马踏开,我们无从得知却又充满未知的恐惧。如此一来,在我这儿寻求内心安定的人,也多了起来。我们在不大的庙里席地而坐,整齐而低声的诵着那清心安神祈福的经文咒语,不知是城墙建造得坚固,还是我们的诚心起作用了,这安生的日子,也变得漫长起来。

偶尔传来几声尖叫声和轰隆的马蹄声,伴着我们的声声吟诵,躲在心灵的防空洞里,倒是有一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而我们已经平复自己没必要起伏的心情,心如死灰地接受战火的审判的姿态。

一声又一声,从白天到黑夜。而带头者,面容慈悲,而双眼饱含为天下受苦受难众生感到悲悯的血泪。是的,我毫无反抗的能力,我能做的,不过是给大家做好,世界随时崩塌的准备。而历史车轮下,总需要一切尘土石灰,还有那助力的垫脚石,而生于乱世的我们,只是一切新生的催化。

“我们死了,却可以长久的永生。”

“那不朽的意志,早晚可以见证,更新迭代的新世界。”

“如今让人哭泣的恐惧,不过是无畏的挣扎。”

“我们休养生息,然后以更大的气力,去反击。”

洗脑也好,精神控制也罢。信我的人,总能求得那一两刻钟,内心的安定。

越是鼎盛,轰然倒塌时,将发出更震耳欲聋的声响。

我教诲人不要浪未至,人先被水呛死,其实内心,慌得要死。但我那悲伤的结局,从来就不是死于那杀伤力极强的战火,因为我知道,这种死法太无聊了。

若那人没有出现,昱城倒也还可以安生多几天。

可我,偏偏无时无刻,盼他现身,哪怕我们身上带着一个永恒残酷的魔咒:“我们来人,永远不能安生的存在于,同一个世界里。”而互克的两人,偏偏两条生命轨迹,紧密缠绕,难舍难分,这难道不也是,一则无聊的笑话?

而他的出现,的确是让我久等了,却来的不是时候。

那日,诵经结束后,我倚着门口的石狮,陷入失神。 思绪飘到地下的几千里,不知那猎人和小狐狸,是否也存在于这个世界呢。他们相识的那片田野,是不是也变得荒芜不堪。而是不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他骑着马,身前坐着他,意气风发地踹门而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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