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2)
长宁横了她一眼,打趣道: “我照顾你这么久,你一清醒就赶我回去,好个过河拆桥啊。”
“我没有。”长孙微云忙替自己辩驳,她垂着眼睫,避开了长宁的视线,闷声道, “明天御史会弹劾了。”
“他们管东管西管我头上”长宁不以为然,这些个御史就知道盯着宫内的那点事儿,至于真正的苦处他们是一点都瞧不见。长宁对御史有些不满,但是没在这个时候提扫兴的话题。她揽着长孙微云抱怨说, “宫殿空旷,很是清寂孤单,我夜里都在想你。”有时候甚至想着让长孙微云入宫来,日日夜夜坐在她的跟前。可惜她知道,她的观音志向高远,只想在外朝与朝臣同班列。
长孙微云听长宁的软语,心也跟着颤了颤。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说: “那……不回去了”
长宁将长孙微云往怀里一拢,坚定道: “当然不。”她咬着长孙微云的耳垂,低语, “你不想我陪你吗”她怕长孙家的放逐带走了观音的心和神魂,她怕观音也跟着离开了长安……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还是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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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长宁出宫夜宿公主府的事情果然被御史弹劾了。批判长宁是次要的,话锋一转就落到了长孙微云的身上。尘埃落定后,一切都恢复如常。就算梁国公府上被查封,长孙微云也可另买宅邸,住在圣人昔日的府邸,于理不合。
御史惧怕长宁,将矛头对准了长孙微云,好一通批判,说她不成样子。附和的朝臣有好几个,是先帝朝遗留的臣子。有义愤填膺只守礼制的酸腐文人,也有借题发挥的。毕竟在他们的眼中,随着长孙盛的流放,那属于长孙家的势力已经垮台了,他们开始不甘心,不乐意长孙微云这么个弱质女流凭借着与圣人的私交,做那宰相。
“的确是不甚妥当。”长宁轻笑了一声。
原本持着笏板寂然不语的杨延眼皮子颤了颤,抬头看了长宁一眼。见她面上带笑,心情非但没有放松,脑海中的弦还紧绷了起来。圣人对长孙微云的信重比他这个舅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且看长孙盛一系树倒猢狲散,而身为长孙盛嫡孙女的长孙微云未曾受到半点牵连就知道了。可是连宰相的位置都眼也不眨地给出去了啊。未曾封爵,恐怕圣人心中另有计较。
长宁没提赐宅的事情,而是温声道: “朕欲加中书令为赞德,赐住蓬莱殿怎么样”
这话一落,朝中先是一寂,片刻后群臣骚动,一些大臣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大声道: “陛下,不可!”赞德在改名号之前是正一品的“夫人”职,蓬莱殿是大明宫内宫寝殿,这真要是实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圣人册妃子了!
“陛下昔日在藩邸时,中书令为公主长史,打理府上俗物。如今继续担这份职责,也是合情合理。”
长宁听了这话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她的视线落在了方才一同跪下的长孙微云身上停留了片刻,又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观音低着头,看不到神色猜不出心绪如何。长宁平淡地说了声“起身”吧,又示意群臣继续议论朝事。等到朝会散了,她才将长孙微云喊到了金銮殿中。两个人谁都没提朝会上的那点小风波,从外朝所谈的诸事中提了一条继续商议。
“逼良为贱是重罪,可往往畏惧权宦或者其他联结的势力,官府都轻轻放下了。北里三曲说到底是奴婢问题。”长孙微云想了想,又说, “在律法地位上,良贱之间如天堑,一入贱籍几乎不能转为良籍。或许可以给他们一个自赎免贱的机会。”
长宁点头说了声: “可。”具体措施还得长孙微云与宰臣们再做商议。她又慢条斯理地与长孙微云提了一些吏治改革的事,一件一件不必急着开始,但是总归得心中有数。末了,她才走向了长孙微云,双眸一瞬不移地望着她,问: “我在朝会上提的,你觉得如何”见长孙微云抿唇不说话,她又轻哼了一声说, “有朝一日当如此,不过不是赞德,而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