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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气色一直很好,俏脸红扑扑的,像秋晨被清露擦拭过的苹果,娇俏又活泼,脸上永远带着笑,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仿佛没有烦心事一样,一小点点的事情就能让她开心好半天。
见她开心,谢壑心情也很好。
这次来县城还要采办一些年货,惠娘在家里时就一样一样的列了单子,省的忘了什么。
惠娘和薛氏负责采买,谢壑和谢老汉负责提着,等重了的话就往牛车上搬,谢宣在颜老处跟秀秀依依惜别。
马上就要过年了,秀秀也要回到熙州的家中和家人团聚,但她微微有些不舍,想让谢宣也去熙州过年。
“我家有好多糖块和点心,也有好多彩色的年画,爆竹能从大年三十放到正月十五,可热闹了,还有拜年的人,每个来我家拜年的人都会给我压岁钱。”秀秀说道。
“什么?每个人都给?”一说到钱,谢宣就不困了。
秀秀不疑有他,忙点了点头说道:“每个都给!我过年的时候光攒压岁钱就能攒一箩筐。”
谢宣惊奇的睁大眼睛,他立马起身道:“我给你拜个早年,祝你来年练到自己喜欢的剑法。”说完,他朝秀秀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秀秀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我给你拜年了,你给我压岁钱。”谢宣煞有介事的说道。
秀秀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可是我比你小啊。”
“年纪不是问题,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就说我有没有给你拜年吧。”谢宣狡辩道。
秀秀说不过他,含泪解了自己的小荷包递了过去。
谢宣作妖成功,哈哈大笑道:“楚怀秀,你真好骗!”他手里拎着荷包带子转了起来,一边转着荷包一边跑,秀秀气的在他身后追逐,好不容易聚起的那股离愁别绪也消散了,谢宣真是狗都嫌!
她刚刚因为自己马上要回熙州了,还有些舍不得呢!简直多余!
雪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秀秀粉红色的小袄上,继而钻进她的脖颈里,瞬间融化,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谢宣玩够了,往她的小荷包里塞了两枚铜钱道:“新年安康。”
秀秀一阵眼热,心道:谢宣其实也有不讨厌的时候。
“我明年还来这里,给你带许多好吃的。”秀秀发誓道,琼玉般的小鼻头冻得红红的,像一颗熟透的红樱桃。
“嗯。”谢宣应了一声,他嘱咐道,“少听你的小人儿瞎嘚嘚,它有时说的也不一定对。”
秀秀的系统跳脚了,脾气火爆了,这小东西竟然敢明晃晃的挑衅它,可是……谁让他是谢宣呢,它只能囫囵咽下这口气。
“我能分明。”秀秀道。
谢宣将她粉粉的荷包丢给她,摆了摆手。
“秀秀。”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呼,秀秀抬头一看,是她爹爹亲自来接她了,她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快到她爹身边时,脚下一滑,差点跌倒,被人一把拦腰抱起。
秀秀惊疑甫定,抬起眉眼一看,瞬间笑开了,张嘴甜甜的笑道:“牧川叔叔。”
那人伸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小脸,以做回应。
正在这时,谢壑与惠娘也到了县学门外,拜会了颜斐之后,来接谢宣回家。
谢宣冲着满天飞雪胡乱吹气,试图把飘落的雪花吹回天上去。
“宣哥儿。”惠娘脆生生的叫了他一下,谢宣百无聊赖的扭头,见是阿爹阿娘来了,他忙跑了过去,然后在秀秀差点跌跤的地方同样差点跌倒,谢壑上前几步,眼疾手快的将他提起来。
“爹爹,我要骑大马。”谢宣说道。
“可以,不过你要是在我脖领里塞雪的话,会挨揍的。”谢壑笑道。
谢宣不塞雪,他将冻的通红的小手塞进父亲的脖领里,满意的喟叹一声:“真暖和啊。”这小东西倒是会找地方取暖。
谢壑眉毛抖了抖,架着他朝自家牛车而去,经过楚涵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停下脚步。
一家三口渐行渐远,秀秀在她爹怀里待的怅然若失。
牧川打量着谢壑经过的足迹微微惊叹,那人身量高大又抱着个孩子,留在雪里的脚印却很浅,内力很深。
“他就是谢壑。”楚涵扬眉说道,“可惜今天蔺冕和裴逸安都不在,没人来引荐。”
“原来他就是谢壑呀。”牧川眉眼动了动,低喃道,“难怪呢。”
楚涵又道:“他不是走武路的,立志要走科举的路数,你也是时运不济,若早几个月遇到他,说不定他就随你回兴庆府了。”
“哦?这里面还有故事?”牧川挑眉问道。
“他原本出身临安谢氏,是谢靡的第七子。”楚涵与牧川边走边说,“后来不知出了何事,脱离家族来熙州永宁县自立,又先后结识了裴逸安、蔺冕和颜斐。”
“难怪他看起来不像农人倒像是世家公子。”牧川说道。
“在结识他们之前,听说他在县试上都报不上名,正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你知道的陕甘道学政谢京是他亲兄,他的名字被谢京借故划去两次,若是那时候你先结识他的话,兴许他会跟你走。”楚涵说道。
“你错了,这样的人有自己的主见,不会长久困于苦厄之中,不是他先结识了谁才会改命,而是他为了改命会主动选择去结识谁。”牧川淡淡的说道。
“你倒了解他。”楚涵笑道,“跟不跟我去见见颜斐?”
“不了,我怕吓得他连夜跑回洛阳。”牧川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摇了摇头说道。
“你呀,也是奉了御令来熙州的,怎么把自己描述的像打家劫舍的土匪?”楚涵失笑道。
“比起我来,齐氏才是那窃国的匪吧。”牧川淡淡的说道。
楚涵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没将此话继续下去,再谈下去牧川不会怎么样,自己的脑袋可就凉了啊。
同时,楚怀秀的系统在她脑子里疯狂明示:“任务来咯,认闻人驰作师父!”
“谁是闻人驰?”楚怀秀呆呆的问道。
“你的牧川叔叔,闻人驰是他的本名,牧川是他的字。”系统回道,紧接着又强调道,“这事儿你得听我的,认他当师父准没错。”
“为什么?”楚怀秀问道。
“因为他的功夫最好!”系统坚定的说道。
楚怀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耶!她就喜欢功夫好的叔叔!
楚怀秀在她爹怀里偷瞄了牧川一眼,没人发现,转而她大胆起来问道:“牧川叔叔收徒吗?你看我怎么样?”
楚涵扶额道:“你怎么还没忘习武这件事儿?不都说小孩忘性大吗?”
“是忘性大,又不是傻。”牧川补刀道。
“爹爹,我想跟着牧川叔叔习武,要不,你再生个乖宝,他保证听你的话!”楚怀秀人小鬼大。
可是牧川无情拒绝了。
他跟楚涵交情不错是一回事儿,有所牵扯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汴京城的权贵们谁敢靠近闻人氏一步呢?不要命了么?
明明是齐氏先祖齐赫章从闻人氏手里窃取的国祚,天下谈闻人氏必色变。
先前齐氏将闻人氏困圈于江南一处穷山恶水之处,齐氏子嗣不丰,齐帝听闻朝中建议,优待闻人氏子孙,封闻人氏为长命侯,名为优待,实则软禁。
后来西北时局动荡,闻人氏挣脱束缚,和亲信一并夺了兴庆府,这些年来便一直盘踞在兴庆府,兴庆府位置特殊,毗邻大齐西部、羌人部落和西秦人,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谁都奈何不得,更何况闻人氏宣称并不脱离大齐,只是兴庆府的官员任免齐室不得干涉。
齐帝骑虎难下,只得给闻人氏一个平西王的名号,事实承认闻人氏裂土封王,兴庆府与汴京关系诡异,只是一般有家底的人家,谁敢沾闻人氏啊?
交好闻人氏便会引来官家猜忌,得不偿失。
可西北防务许多时候也得跟闻人氏打交道,闻人氏并不为难大齐西北边将,只是此事双方心知肚明,不可宣扬。
这也是楚涵和闻人驰交情不错的背景和基础,但是说让楚涵之女认闻人驰为师父,就算楚涵敢应,闻人驰也不好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