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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抱着满满的酱馕心满意足的走了。

余下的看客看呆了,也顾不上菌菇酱贵了,纷纷争着要买,人太多,最后排起了队。

柱子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还……还真给卖出去了。

她飘忽忽跟在惠娘旁边打下手,如踩在云端一般。

不大一会儿,惠娘的菌菇酱就卖完了,归置了一下,总共赚了四百二十文钱,还跟隔壁卖碗的老大爷换了四个白瓷碗,六个白瓷碟子。

排队的人没有买到菌菇酱,遗憾离场,柱子娘见惠娘这边忙活完了,告知了惠娘一声,便朝自家摊位上走去。

惠娘将钱装好,刚欲收摊,一个穿青布衣的男人在她摊前转来转去,见她收摊了,忙问道:“小娘子就收摊了?你的酱还有吗?怎么卖?”

惠娘好脾气的笑道:“抱歉客官,没了。”

“啊?怎么这么快?”那男人颇为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刚刚就是他第一个尝到菌菇酱的,不过当时只是为了占个便宜,并不想买,没想到那酱的滋味越回味越难忘,他终是打不过肚子里的馋虫,这才硬着头皮上前来问一问,没想到这就没了,真快啊。

“那你明天还来吗?”那人不死心的问道。

“暂时先不来了。”惠娘回道。

那人得了这话,心里更是抓心挠肺般难受,他嘚嘚嘚跑了,没过一会儿从卖菜阿婶那里要来一截菜帮子递给惠娘。

惠娘:“……”

“桶壁上多少还挂着些吧,你拿菜帮子刮刮卖给我也行。”

就这样,两只水桶里的边角料刮了刮,凑了凑,多半勺,但惠娘收了他十五钱,这人捧着从早点摊上借的碗,终是得偿所愿了。

惠娘收完摊,将两只水桶寄放在李家的牛车上,自己去逛了逛县城的早市。

买了三斗白米,称了一包糕点,买了一条黄河鲤鱼,包了两张肉饼,最后剩了不到一百文钱,她看了看糖市的糖价,还是觉得太贵了,等以后再说吧。

买好东西,天色已经大亮,她回到了李家的摊位上,递给柱子娘一张肉饼,肉饼是稀罕物儿,并不便宜,柱子娘如何肯接?!

惠娘道:“嫂子刚刚撇下自家的生意,跟我忙活了半天,嫂子若不接这肉饼,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她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人,声音又软糯清甜,说出的话让人不好拒绝,但柱子娘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在她看来乡里乡亲互相帮忙这没什么的,实在当不得一个谢字。

她不接惠娘的肉饼,惠娘只好将肉饼撕成三份,三人共同分吃。

惠娘这次来县城卖菌菇酱,多亏搭上了李家的牛车,李二嫂其人性子爽利大方,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刚刚帮忙的时候,见了惠娘赚钱打心眼里高兴,亦不像一般农妇那样眼红吃味,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几人吃完肉饼后,将李家的藤筐与鸡蛋卖完,早市差不多也要散了,一行人找城管兑了牌子,坐上牛车踢踢踏踏的往长留村赶。

柱子娘看惠娘进城一趟,大包小裹,心中忍不住感叹:果然能花就能挣么。

临近晌午时,三人才到家,惠娘推开大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谢壑听见门扉转动的响声,知道是她回来了,手中放下折扇走了出去。

“睡着了?”惠娘轻声问道。

“嗯。”谢壑点了点头。

惠娘献宝似的将一包点心递到他手中道:“羊角蜜,可香甜了,郎君尝尝。”

谢壑轻咳一声道:“放你这里留着给宣儿吃吧。”

惠娘摆了摆手道:“不行的,那他一天不得给造进去,过后又要嚷着喉咙痛了。”

谢壑如何不知她说的都是托词,就是为了让自己接下这包糕点,他不再推辞,笑道:“我留着慢慢与他吃。”

惠娘点了点头,开心的笑道:“今天中午吃糖醋鲤鱼焖白米饭,行么?”

“辛苦了。”谢壑由衷的说道,他生病的这些时日,惠娘家里家外的操持着,繁忙劳累的很,万幸如今他的身子大好了,也该想些赚钱的活计。

惠娘像一只小蜜蜂似的,抱了家里的存钱坛子来,一枚一枚将赚来的钱投进去,笑得比蜜还甜,她仰着小脸说道:“郎君用钱从这里取即可。”

谢壑亦回笑着看着她。

惠娘收拾鲤鱼准备做饭时,隔壁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村里不少人趴在自家墙头看热闹。

谢家本来是长留村来得最晚的一户,住在村边上,谢家左邻是李二家,谢家右边原本是荒地来着,没有人家的,前不久里正带着几位官兵来这边丈量土地,比比划划了半天才离开。

村里传言,移民戍边的人中不少是罪奴之家,熙州的治安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实则波澜涌动,路上盗匪层出不穷,遇不遇的上就要看运气了,听说还有不少往来的百姓被无辜截杀的,只是死的不是权贵,风声传一阵子也就平息了,但到底百姓被传言唬得人心惶惶的,不利于熙州垦荒,所以屯官决定将屯田的军户分散开来,每个村里分几户,小村分一户,大村分个三五户,以图能震慑宵小。

长留村不大,是以只分得一户军户,就这一家军户基本占去了整个村子的良田,今日里正领着几位兵卒在谢家隔壁修葺屋舍,各家墙头上冒出不少黑黢黢的脑袋,半是看热闹,半是牙酸咋舌,整整二十亩平整土地上的良田啊,不用爬山不用垦荒,即可耕种,多美的事儿,怎么就轮不到他们头上呢。

不过,他们也不多想想,军户人家世代为兵,过的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在大齐腹地普通庄户人家是看不上军户的,以落入军籍为卑,甚至有些军户为了逃兵役,甘愿沦为流民。

有些年纪大的村民叹了一口气,心道:也甭眼热人家良田多,在大齐腹地上等田产量不过一石两斗,中等田一石,下等田八斗,这还是丰饶之地,熙州这荒了多年的地界,恐怕达不到这个产量,而军户家一个兵需要向朝廷缴纳十五石粮食,就算分得二十亩良田又怎样,不拉饥荒就不错了。

开疆拓土,开疆拓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过,到底民还是怕兵的,这些西迁的民户一路上遇到不少凶悍的兵匪,那些人所行之事,至今想起来还令人心有余悸呢,这也是为何村民会悄悄趴在自己墙头上看热闹,而不是出门来帮忙。

外面自有外面的热闹,系统可是急得冒烟了,它看着任务框里的截止日期,一阵头痛。

它向一个出手阔绰的前辈借了套皮肤套上,金光闪闪的元宝皮肤穿在它身上,效果显著,它今天就要装神弄鬼,假扮神仙,骗着谢宣去做任务,它捏了捏皮肤上的金边一鼓作气,给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真是成败在此一举了。

谢宣在睡觉,真是天助系统也。

系统清了清嗓子,抖了抖身上金光闪闪的元宝皮肤,进入谢宣的神识,它指着角落里正在降妖除魔的小人儿道:“吾乃仙神也,今日特意下凡为尔指点迷……”它话还没说完,当的一声头上被人敲了一剑,它是系统,死不了,但脑袋好痛啊!

谢宣拎着小短剑,威风凛凛的站在系统面前,蹙起两条秀气的眉毛,疑惑道:“嘎?今天好奇怪,不仅蒲扇成精了,连金元宝也从年画上跳下来成精了,妖怪!吃我一剑!”

系统崩溃了!作为福利区炙手可得的吃瓜兑换系统,它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如今别说摸鱼了,它一个未成年统就要起早摸黑辛苦带娃了,恁得悲催。

系统能怎么办,它现在也不拿乔拿派了,烫嘴似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我跟外面那些妖艳货色不一样,我是聚宝盆成精,你帮我干活,我给你吃糖。”

胡诌完,它心虚的觑了谢宣一眼,五岁的小孩子,很好骗的吧。

怎奈谢宣只听见“吃糖”两个字,他挥了挥小木剑说道:“我收服你,不就等于收服一个聚宝盆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是一个小孩子能想到的吗?

“做小孩子不能太贪心。”系统瘪了瘪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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