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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没有命重要,没见他们都是带刀的?!”李二腿脚发软的缩在角落里喃喃道,手上的力气却很大,绝不放媳妇出去跟那群没人性的盗匪们拼命。
“老子当是什么宝贝呢?才这么几个子?!”那盗匪颇为嫌弃的摇了摇头,随后他指了指隔壁道,“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
“顶家的男人是个书生,还有一个瘸了腿的老汉,剩下的是些妇孺罢了。”有道略微熟悉的声音说道,仔细听就能发现正是村里陈有荣之子陈旺的声音。
读书的?那条件应该不错啊,捞一家也是捞,捞两家也是捞,何不去看看?干完这票他们就远走高飞了,官府想抓都抓不到,有什么打紧的呢。
于是,几个人一合计,将坛子里的银钱胡乱塞入钱袋子里,单手一撑翻过隔墙去,手脚麻利的落在谢家院子里,被夜色一照,刀尖儿上的寒光一闪而过。
“哎哟!”一声痛呼传来,“谁打的老子?!”
寒鸦扑闪着翅膀一掠而过,发出渗人的叫声,夜色依旧凉如水。
谢家的院子里刀枪棍棒声四起,乱成一团。
“欺负这个老的,这个老的是个瘸子!”不知谁趁乱喊了一句。
“我是老了,瘸了,又不是死了,能凭你们欺负了去?!”谢老汉怒道,当兵的血性被这几个盗贼彻底激发出来,手中的铁锨挥舞的虎虎生风,这帮宵小竟沾不到半分便宜。
“哎呀!哪里来的箭?”陈旺惨叫一声倒地。
“咻咻咻!”三支箭羽破空而出,又朝另外的两名盗匪射去,正中他们的臂腕,他们手中的刀应声而落。
谢壑从墙角处一跃而起,夺了他们的刀,唰!雪白的刀片一闪而过,这群人的手筋脚筋被齐齐砍断,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
这一晚上闹腾的欢,拢共不过四个土匪,有一个还是带点蹊跷活儿的,会说大齐各地方言,隆隆隆的在墙头屋顶跑起马来,不明所以的还以为他们有多少个人呢?!
谢壑与谢老汉通力合作之下,将这四个土匪绑了。
“阿壑,怎么处理?”谢老汉下意识的问谢壑。
“送去见官。”谢壑拍了拍手言简意赅道。
谢老汉点了点头,出门去套牛车。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群断手断脚的土匪痛呼哀求道。
谢壑连个眼神儿都欠奉。
“谢家郎君,乡里乡亲的,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陈旺嘶嚎道。他这会儿落于下风,知道与谢家是乡里乡亲的了,当初教唆同伙来谢家抢劫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群匪贼畜生不如。
“聒噪!”谢壑用他们的长刀将一团抹布分成四份,每个盗匪嘴里塞一份,耳根子瞬间清静了。
危险解除,谢壑转身去谢老汉的房中掀铺盖,将惠娘她们放出去,谢宣是个心大的,已经窝在他阿娘怀里睡着了,这会儿被谢壑掐着胳肢窝提出来,他不舒服的扭了扭,小脚丫子一蹬,差点踢到缸上,谢壑眼疾手快把他揽在怀里禁锢住他的小手小脚。
谢宣迷迷糊糊的抬眼一看,嘟囔道:“爹爹臭臭!”
谢壑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染了血迹,他忙把谢宣放在一旁的炕席上,惠娘的腿脚蹲麻了,正艰难的攀着缸壁往外爬,她的脚乍一沾地,针扎似的麻,刚一迈步不由踉跄了一下,谢壑忙将她扶稳。
“谢谢郎君。”惠娘轻声说道。
“不必客气。”谢壑回道。
后面的薛氏眨了眨眼,总觉得这对夫妻客气过了头,等闲了好好问问吧。
谢壑生怕自己身上的血迹吓到惠娘,他不由松了手,侧过身子,将没沾血迹的地方对着惠娘说道:“贼人都被清理掉了,我跟伯父送他们去见官,你们在家多保重。”
“嗯。”惠娘应道,刚刚被他扶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一阵热,她不敢细想下去。
牛车套好了,谢壑一手提一个,将他们拎到车上,四人背对背的绑着,经过李二家的时候,谢壑敲了敲了门。
寂静无声,良久,才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道:“谁呀。”
“李二哥在家么?”谢壑问道。
李二身子一抖,发觉是谢壑的声音,他忙道:“在,在呢。”
“可否借一步说话?”谢壑问道。
李二的脚现在还发着软呢,并站不起身来,李二媳妇踉踉跄跄的去开门道:“谢家兄弟何事?”她上吊的绳结都打好了,辛辛苦苦攒了好几个月的钱被贼人一洗而空,她万念俱灰,只剩挂脖踢凳,一了百了。这时听到谢壑的声音,她以为是惠娘那边出了什么事,忙出来问问。
谢壑见是李二媳妇出来的,他顿了顿,伸手指向车间的盗匪道:“他们抢了你多少钱?现在可以拿回来了。”
李二媳妇眼睛一亮,喜不自胜,她万万没有想到被土匪抢去的钱还能再回来,当即奔过去搜了土匪的钱袋子,将自家被夺走的钱一一拿出来。
李二媳妇只拿了自己丢失的份额,并没有将钱袋子拿空,她对谢壑说道:“谢兄弟,就这些了,其余的不是我们丢的。”
谢壑点了点头,有些对李二媳妇刮目相看,在贫穷困窘,被贼人抢夺,大喜大悲之后,仍然坚守心中的底线,不贪婪,实属难能可贵,难怪惠娘跟她聊得来。
想到这里,他正色道:“谢某有件事还需麻烦李二嫂,我与伯父要扭送这些贼人去见官,家中只剩了伯母和惠娘母子,还请李二嫂帮忙看顾一二。”陈旺被逮住了,天色一亮,陈家必不会善罢甘休,他恐怕到时候回不来,陈家婆子来谢家撒泼闹事儿。
李二媳妇点点头道:“谢兄弟做的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放心吧,我会帮忙看着的,今日之事多亏谢兄弟了。”
李二媳妇捧着自家的钱进门了,谢老汉驾车,谢壑坐在车上看着这四个人,一行人朝屯所而去。
晨光熹微,蔺冕去屯所点卯,一抬头看到了谢壑,他大吃一惊道:“临渊你这是从血窟窿里打了个滚出来?”
谢壑弯了弯唇道:“差不多吧,给你送几个小蟊贼。”
蔺冕低头一看,牛车里整整齐齐的绑了四个人,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了,他顿时骇了一跳,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这哪里是什么小蟊贼?这几个都是上了朝廷通缉榜的江洋大盗啊!
“怎么逮到的?”蔺冕张了张嘴巴,紧张的问道。
“哦,他们入室抢劫。”谢壑简洁的回道。
“难怪呢,有一个土匪寨子被楚统领率兵端了,漏了几条鱼,熙州各县城戒严这么久愣是杳无音信,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成想他们犯到你手里了,走,跟兄弟我领赏去。”蔺冕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谢壑拿着两个银元宝从屯所出来,十两赏银到手,这次惠娘的点心铺子可以张罗起来了吧。
因着担心惠娘母子,谢壑并未与蔺冕多叙,拿了赏银,便坐着牛车往家赶。
蔺冕点了几个大头兵,将这四个漏网之鱼送往熙州大营。
楚涵见土匪头目们都已归案,心中爽利了不少,他展眉对一个身穿明光铠的将军道:“牧川,如何?”
那将军甚是沉默寡言,他容色朗艳,像开在雪山之巅的艳丽花朵,既冷且美,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气,又像一道敛尽锋芒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