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 / 2)
没有落款,楚怀秀却知是谢宣的字迹。
她迅速将补好的公函盖了将印,提笔在那张纸的背后写道:君安我亦安。她将公函放置在螺钿盒子里,递给薛云疏道:“谢宣是我的未婚夫君,恕我不能让他为我担这么大的风险,夫妻之间应苦乐同当的。”
薛云疏闻言倒地便跪道:“将军大义,也不枉知州大人午夜将在下从家中唤起,连夜准备商船运送粮草了,望将军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他是真真拜服了,他见过太多的郎情妾意,却头一次见这种争着担风险的,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尽然嘛!
他曾想像知州大人那样的天纵英才,什么样的女子才配的上?他如今算是分明了,也只有楚将军这样的奇女子才能够配得上吧!
楚怀秀的人将军粮接应完毕后,薛云疏心满意足的回纪州去了,天已经渐渐冷了,再不回去河面上一结冰他的船就走不了了。
楚怀秀却一直纳闷谢宣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缺粮的?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她骑在马上,一直在想这件事儿。
“咳咳……”她的识海里传来一阵轻咳。
楚怀秀立马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你醒了?”
系统点了点头道:“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专心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吧。消息他是从我这里得去的。”
楚怀秀心里有些闷闷的,半晌后才轻声道:“他也不容易。”
“抱歉,是我晕在了系统后台,被他的系统看到了,然后他给我兑了昂贵的营养液,我这才迅速恢复过来。他向我打探你的消息,我也就只好说了。”系统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很重,缺了他这十万石粮食搞不来的,而且依谢宣之才,这些都是小事,他摆得平的。”
楚怀秀想起自己系统晕厥的原因,叹了一口气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一人一统在冷寂的空气中沉默着。
却说薛云疏一路东行然后南下,办完差事一身轻,只是他低眉瞧了瞧手中的螺钿盒子,有些头痛,罢了,回去交给知州大人自己处理吧。
薛云疏紧赶慢赶,赶在河面结冰之前赶回了纪州城。
此时正是农闲之时,就连官衙里的事情都少了许多,谢宣每日按时轻松下衙,然后窝在自己的小院里和自己的系统研究获得高产粮种的法子。
系统道:“前辈说只要做到地尽其用就行。”
谢宣摸着下巴,将信将疑道:“他不是名将系统吗?也管种田的事儿?”
系统不服气了,叉腰回道:“耕战不分家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况且我们系统新手手册都是前辈编的,他有什么不懂的?”
谢宣笑眯眯的摸了摸它的大脑袋道:“话虽如此,但这种行为用一句后世的话来形容特别贴切。”
“什么话?”系统好奇的问道。
“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谢宣努力绷紧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然而系统这小炮仗一点就着,眼见它要暴走了,谢宣赶紧安抚道,“逗你的,我觉得你那前辈说的有道理。”
“哼!”系统小嘴一撇,冷哼道。
谢宣守着纪州的舆图思索道:“按照你那前辈的说法,我们只有将纪州所有的土地都开垦完毕,才会解锁高产粮种。”
如此一来,他需要好好规划一下,纪州还有哪些地方可以开垦,他正手握炭笔,垂眸思索着,伏远山来报:“主子,薛云疏求见。”
“快快有情!”谢宣扔了手中的炭笔,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门外的薛云疏闻言,抱着那只檀木黑漆凤穿牡丹螺钿盒子阔步走进房间里行礼道:“见过知州大人,云疏幸不辱使命已将十万石粮草亲自交给了楚将军。”
谢宣闻言诧异道:“十万石?路上的损耗你自己担了?”
“这不算什么。”薛云疏摇摇头说道,话音未落他伸手将螺钿盒子交给了谢宣。
谢宣一打开,里面的西洋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纸公文。
谢宣道:“怎的还是留了公函?”
薛云疏回道:“大人恕罪,楚将军说了,‘谢宣是我的未婚夫君,恕我不能让他为我担这么大的风险,夫妻之间应苦乐同当的。’楚将军这样说,我便不好再坚持。”
谢宣深叹一声:“辛苦你了。”
薛云疏摇了摇头道:“比起知州大人和楚将军所做的事情,我领的这差事怕是最轻松的了。”
谢宣又问道:“楚将军的营中,到底什么情况?”
薛云疏道:“我与楚将军的部下接触了几日,他们得知我是大人派来的人后,对我倒也没有格外避讳,我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些事情,只听说是与大部队失散了,西路军主力从出征开始便不见了踪迹,消失的无影无踪,任谁都找不到。楚将军曾多次致函西征军的总统领蓝云英,所去公文十次得有九次石沉大海,了无回信,偶尔有那么一次回信也是命楚将军去攻城略地,军粮自筹的。”
“什么?!”谢宣怒极反笑道,“还真是一窝鼠辈可着一个老实人欺负!”
“楚家军靠抢敌军军饷勉强度日,终于在攻下河州之后彻底断了粮。”薛云疏沉声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平西王先我一步将粮草送到了楚家军军营。”
谢宣扶额,揉了揉气得胀痛的额头,他心中冷笑道:各个龟缩起来做操刀手,也配?!
系统也无语问苍天,半晌后叹道:“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谢宣心中忍不住悲凉,这么多人的心血与身家性命都倾注于此,却要被这群尸位素餐者当儿戏一样耍弄吗?
既然如此,那官家当年轰轰烈烈的搞新政是为了什么?为了排演一场笑话给世人看吗?
只是疆场无小事,这一番闹剧是需要无数人的生命去填补的,君王知否?
谢宣摩挲着螺钿盒子,将盒底的纸条拿出,映入眼帘的是:君安我亦安。笔锋ῳ*Ɩ 凌厉而俊秀,是她亲自写的,五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他心疼的闭了闭眼睛,而后郑重的螺钿盒子安放起来,午间留薛云疏在官邸吃饭,二人边吃边说。
送走薛云疏后,谢宣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末了,他展开信纸预备给祖父去信,祖父在袄子口截断了兀目与西秦人的往来必经之路,暗中与兀目人相抗衡,想必能在西北战局说得上话,即便鞭长莫及,敲打敲打那些小人也是好的,再不济西路军主力莫名其妙的消失的事情应该捅到官家那里,若官家不知此事,尚且可救。若官家知道此事,那西北战局糜烂至此,他也好再继续做其他打算。
就算往最坏处想,官家其实是默许此事的,应国公楚鶂也绝不会默许此事!只要楚鶂知道了楚怀秀的处境,便是挤也能挤到周围各道的转运使司给楚怀秀提供粮草。
他不管西路军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胆敢伤害他看中的人就不行!即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第91章
谢宣沉坐在书房中深思, 纪州已经入冬了,砚台里结了冰碴,墨迹斑斑驳驳的, 伏远山哈了哈手开始替他一点一点的研墨。
末了,谢宣搁笔长叹。
“主子,不写了?”伏远山不解的问道。
“写,怎的不写,快过年了, 不得关心一下空巢老人。”谢宣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