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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城墙之下,战况愈演愈烈,齐璟看着训练有素,作战勇猛的兴庆军,一时感慨万千,心中颇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之前和兀目联姻之事弄的过火了些,闻人氏不定心中作何想法,所以当初闻人氏答应借兵给汴京,他着实一惊,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见此刻兴庆军作战不似作假,他终是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前方小将来报:“禀陛下,尚书大人,敌将阿目先被我军拿下!”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
擒贼先擒王, 阿目先被闻人鸣和楚怀恩合力拿下,兀目军士气大跌,方寸大乱。
阿目先神情焦躁, 嘴里骂骂咧咧的,十分不服气,楚怀恩可能实战经验少些,但闻人鸣自小在前线摸爬滚打,并不惧怕兀目人, 当即用马鞭狠狠甩了阿目先的脸颊一下子, 一道血红色的印子瞬间出现。
阿目先“嘶”了一声,想必是痛着了。
闻人鸣和楚怀恩也不多言, 径直把他押送到谢宣面前, 阿目先口中叫喊着:“士可杀, 不可辱!士可杀, 不可辱!”
谢宣闻言冷笑一声,打断道:“士?你算什么士?狗仗人势吗?”
阿目先气挺, 他知道闻金金的嘴皮子功夫十分厉害, 他说不过闻金金,但忍声吞气不是他的性子,仍是忍不住叫嚷道:“你擒住了我又如何?闻人氏还不一样是齐璟的狗,齐璟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见过冤大头, 还没见过你们这等窝囊样的冤大头!”
这次不等谢宣和闻人鸣言语,阿目先就吃了楚怀恩一记窝心脚, 楚怀恩收脚之后白了他一眼道:“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阿目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阴沉的笑道:“你是汴京禁军的将领吧,让我想一下, 我率先被押到兴庆军的帐中,看来这窝囊废另有其人啊。”
楚怀恩的脸色变了变,并未言语,按理来说擒拿住阿目先应先送去御前听候发落,但……他深吸一口气,灵台一阵清明,他还是选择跟随闻人鸣将阿目先押到了谢宣面前,他可以不信任何人,但绝对相信阿姐的选择,阿姐选中的人是不会错的。
闻人鸣听罢阿目先的牢骚,挑眉道:“你在这里狺狺狂吠什么?再磨蹭下去,还能在兀目喝到汤吗?别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逮谁咬谁,你落在我手里算不得什么委屈。”
阿目先不以为然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兴庆军何时轮到你做主了?牛皮吹的比天大。”
“啪!”阿目先话音未落,脸上又挨了一马鞭,闻人鸣吹了吹手头上的马鞭讽道:“我脾气大,你受着点。”
谢钊站在阿爹和两个舅舅身旁观摩了阿目先许久,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道:“哎,蠢货,挨打不冤。”
谢宣揉了揉谢钊的小狗头,指了指脑袋对阿目先说道:“连稚子都不如。”然后吩咐左右,“先押下去。”
一切等收拾完了残局再说。
却说齐璟那边听说阿目先被擒拿住了,左等右等不见来人,谢壑眉眼微动,大概能料到人被谢宣扣下了,于是着重处理接下来的事。
青衡跟在祖父身边,极目远眺看往兴庆军的方向,距离太远了,他看不到阿爹和舅舅们,只好转头去看城下的战局,眸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城下传来厮杀声,刀戟碰撞的声音,兀目人因统领阿目先被擒住虽然乱了军心,但泄愤似的更加猛烈的攻城,看似凶猛,实则章法全无,但这般疯狗似的打法依旧挺让汴京城的禁军头疼的。
谢壑眉眼冷肃,凝望着城下的战局,转头看到摩拳擦掌的长孙,他略一思索后问道:“想去?”
青衡抿了抿唇,心中翻涌的热血更加沸腾了,是的,他想去!于是,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从庚,我这里无事,城下甚乱,你带些人下去,杀出一条路来和兴庆军那边的将领一道将阿目先送至御前,速速去办。”谢壑镇静的对李从庚说道。
李从庚领命,青衡也兴冲冲的跟随李从庚而去。
齐璟十分满意谢壑的安排,若阿目先迟迟不被押至御前,他这个天子做的也甚没排面。
李从庚带着青衡下了城垛子,他回头低声问道:“敢杀人吗?”
青衡攥紧手中的利剑,一板一眼的回道:“杀贼可以,阿爹能一马当先,我也可以的。”
李从庚观他唇色微微发白,显然还是有些紧张的,不由打趣道:“哈哈,你爹这次显然是在营中坐镇,我猜他把小将也一并带了来。”
青衡果然眸光一亮,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些,恨不得立马见到阿爹和弟弟!
兴庆军营里,不一会儿有先锋官来报说是有齐臣另带一股人马朝这边的军营赶来,谢宣与闻人鸣互相对视一眼,皆看懂了对方的意思,齐帝这是来要人了。
楚怀恩掀来帐帘仔细一瞧,见是李从庚等人,他凝眉道:“看样子不是官家派来的,是谢尚书的人。”
谢宣闻言出帐一看,果然遥遥看见了李从庚和青衡,他心头一震,嘴上却说着:“胡闹,青衡还是个孩子,李从庚怎么把他带了出来?!”
楚怀恩笑道:“青衡主意正着呢。”
谢宣:“……”
谢钊也好奇自己这个传说中的哥哥,无奈他人小小的,什么都看不见,蹿上蹿下的像只小猴子一样,闻人鸣笑着一把将他托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没想到还要被这小家伙嫌弃一番不够威武霸气。
谢宣看了他一眼安抚道:“坐在主帅肩头上,很是威风了!”
“像舅舅和兄长那样去战场杀敌,才是真的威风霸气!”小家伙回道。
闻人鸣道:“这只是汴京城下的兀目人,边关还有许多兀目人,以后够你杀的。”
谢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兀目士兵失了领将,看似进攻迅猛,实则不成气候,被谢壑指挥的汴京禁军和被谢宣指挥的兴庆军两面夹击,激战半日便被打的落花流水,丢盔弃甲。
青衡手中锋利的剑刃将兀目人的铠甲割开,温热的血液像雾一样瞬间散开,滴落到他的手上,脸上,身上,他拧了拧明秀的眉毛,并不喜欢这股腥味儿,比起血腥味儿来说,他更喜欢墨香,茶香。
而他的父母数年如一日的镇守边关,栉风沐雨,在刀枪之间摸爬滚打,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可敬可佩。
正因为不喜欢血腥,他手中的剑挥舞的愈发坚定,心头盼望着能早日结束这场争端。
他紧紧的跟在李从庚左右,握剑的手都被飞溅的血滴打湿了,剑柄冰冰冷冷滑滑腻腻的,十分不舒服。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兴庆军营已经近在眼前了,李从庚跳下马去与谢宣和闻人鸣寒暄,几人先后进的主帅大营,闲杂人等被屏退。
青衡眨了眨眼,忙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舅舅。”
谢宣的手在青衡的肩膀处拍了拍,欣慰道:“长高了许多,也结实了不少。”
“父亲风采依旧。”青衡促狭的回道,他手间突然传来一阵湿热的暖意,不禁低头一看,见是谢钊捧着一方干净的巾帕递到他身前,示意他擦擦手。
青衡乍然见了这个小不点儿,不由笑道:“钊钊真乖。”
天不怕地不怕谢钊,被哥哥一句夸赞羞红了脸,瞬间不好意思起来,他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小将军向来善解人意。”
青衡迅速将手擦拭干净,然后一把抱起眼前这个小豆丁仔细打量道:“给哥哥瞧瞧,咱家钊钊长大了没有?!”说着,便抱着他出去了,大人们还有正事要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