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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壑拾起公箸给陆恪边布菜边问道:“师父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陆恪叹了一口气,刚想骂他,抬头见他眼圈依旧红肿着,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指了指谢宣说道:“大抵是沾了这小子的光。”
谢壑了然,颜斐收到关门弟子十分畅快,恨不得广而告之,他的门生满天下,少不得有几个正在鹅湖书院游学,一二而去师父也就知道了。
宴席上还有外人,师徒二人没有深聊。
待到宴散之后,陆恪拎着两坛九酝春在颜家找了个僻静之所,师徒二人这才推心置腹的谈起天来。
“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陆恪叹息道,“你阿姐到处打探你的信息,侯府上下单瞒着她一个人,你也瞒着她,若不是你那个蠢货兄弟去鹅湖书院读书,我们还蒙在鼓里呢,你知道吗?你阿姐知道消息之后,眼睛都哭肿了。”
谢壑心中一窒,苦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可是觉得这是你们侯府的家务事,甚至是你和你父兄之间的矛盾,我们不便插手?”陆恪乜了他一眼问道。
谢壑赧然。
陆恪见谢壑这番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仰头灌了一口酒道:“你可有好好想过,你父亲那么精明的人,眼不瞎耳不聋的,为何执意要将你逐出家门?”
谢壑摇了摇头道:“大抵我不招他待见吧。”
陆恪笑了一声,半日才说道:“我幼时便认识你父亲,在我的印象里,你父亲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你这么说不仅看扁了你自己,也看扁了他。”
“那为何?”经陆恪这么一提醒,谢壑也起了疑。
陆恪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陆恪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继续说道:“你的生母林氏出自汴京豪富之家,当初嫁给你父亲时,十里红妆铺满汴京御街,为时人所津津乐道。然而等到你阿姐出嫁之时,嫁妆完全对不上侯府嫡女的身份,如今谢靡又将你逐出家门,你……日后多加小心吧。”
陆恪越说,谢壑越疑惑。
“你外祖家先前是做矿产营生的。”陆恪特意提点道。
谢壑冷然,照这么说来,母家的巨额财富落入临安侯府连个水花都没有,临安侯府到底有什么猫腻?
无论有什么猫腻都跟他无关了,他如今不再属于临安谢氏,但属于母亲的东西不能就这样白白落入临安侯府之手供人白白挥霍。
“我知道了。”谢壑点点头说道,“师父何时回江西?”
“不是吧,我刚来你就撵我走?别别别,你爹领着你那个蠢货兄弟来鹅湖书院求学,点名要拜陆氏为师,家里那两个老的早已发稀齿疏,走路一步三颤,我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的,才不回去教蠢货呢。”陆恪抱怨道。
“好!好啊!慎行不愿回去正好!”颜斐从亭边绕了过来,听到这么一句。
陆恪瞬间后背一凉。
颜斐说道:“我打算在熙州开个书院,慎行你就是我们书院里的活字招牌。”
陆恪哀嚎,不管在哪里,总免不了被抓壮丁的命运。
他们仨在这里聊得畅快,外面的人急疯了,想面见陆恪和颜斐的学子们不胜枚举。
马渭也捉住颜家的下人问个不停:“怎么样?颜老肯见下官了吗?”
下人被缠的没有办法了,只得作揖告饶道:“真是抱歉啊,县令大人,今天贵客多,我们主子实在腾不出功夫来,要不您晚来几日?”
马渭不错,到底还能靠近颜家。
谢京就没有这样幸运了,熙州城的名流们全去颜家吃席去了,只有他这里毫无动静,颜斐压根就没给他发请柬,只能臊眉耷眼的避开众人,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甚至下到所辖县城去巡察县学。
半路,他的车驾遇到一驾极低调的马车,狭路相逢双方马夫交谈片刻,他的马夫甚至跪在路边送那驾马车朝熙州城的方向而去,马车行的很快,被风掀起的一角车帘里子甚至透出杏黄色,谢京大惊!
他忙钻出车驾来,遥遥跪好,心中十分纳闷:太子殿下怎么会来熙州?
齐璟收回目光,轻声道:“陕甘道的学政,是谢京?他倒是乖觉。”声音稚嫩中透露着沉稳。
侍在一侧的白面无须老仆道:“临安谢氏在有眼色这方面是不差事的。”
齐璟摇了摇头,将指尖夹着的白棋子放好,淡声道:“可惜没什么用,父皇要用的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刚刚他透过车帘往外扫了一眼,那马车奢华非常,已经超出了学政的规制,熙州地穷物薄,谢京还如此穷奢极欲,他很是不喜。
齐璟的车马低调的进了城,一问,熙州的主政官员泰半不在,纵然今天休沐,也有些离谱了些,再一问,都去一个叫永宁的地方吃席了,颜斐开的席。
齐璟笑道:“颜老离了汴京,还是这么爱热闹。”
众人哪个敢搭话?
沉默良久,下面的人道:“下官去将人都叫回来?”
齐璟淡淡的说道:“扫哪个兴干嘛?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那你有空回来找我玩啊。”柱子又说道。
谢宣使劲点头, 谢壑将他抱上谢家的牛车,鞭子一响,老牛拉着车踢踏踢踏的走了起来,谢宣趴在父亲怀里,使劲朝柱子挥手, 柱子追着牛车跑了很长的一段路后才被他爹赶上牵了回去。
谢家要去城里安家了, 不是永宁县城是熙州城。
因为太子来到了熙州城,颜斐不得不把书院的地址从永宁县城搬到了熙州城, 颜斐去熙州的话, 谢宣也得跟着去熙州, 惠娘又放不下谢宣, 一并跟着去熙州,谢壑本来去县学进学的, 这次直接在颜斐开的书院里读书即可, 还有自己嫡嫡亲的师长陆恪亲自教导,只是去县学那里挂个名罢了。
一家五口,三口都必去熙州的,剩下薛氏和谢老汉在永宁村做什么?一并带着走,一家五口得整整齐齐的啊。
惠娘将县城茶楼的生意托给李二媳妇, 也算李家失地之后的一个营生,只要勤劳肯干, 温饱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陆恪拿出谢凝交给他的三千两银票给谢壑, 谢壑说什么都不要,陆恪气急道:“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认了吗?”
谢壑垂首听训, 半晌后方回道:“我已经过继出去了,算不得临安谢氏。怎可再拿这些银票。”
陆恪扶额痛骂:“我怎么教出你这么迂的弟子来,先前一声不吭,如今分文不取,你是要心疼死你姐吗?她知道了还不定如何哭呢,她怀孕了,总哭对身子不好,你看着办吧。”
谢壑眉眼一动,抽了一张面额最小的一百两银票,而后一双凤眼真诚的看着师父道:“我拿了。”
“都拿着。”陆恪道。
谢壑有了新的推辞理由:“其余这些师父带回去吧,阿姐家要添丁进口了,需要银钱打点的地方还多。”
陆恪:“……”他卷巴卷巴,又将银票塞回行囊中,走银庄寄回了江西。
有了这一百两银票,再加上谢家之前攒的钱,买个小院子不成问题,惠娘与薛氏去牙行看了半日,相中了三处宅子地。
其实谢家的需求很简单,有个可以停放牛车的小院子,院子里可以种些韭菜与瓜果,薛氏和谢老汉一间屋子,谢壑一间屋子,惠娘一间屋子,谢宣一年大似一年了,也要预留出一间屋子来,再来一大间书房,可以隔作两间,父子俩各占一头互不相扰,所以不算灶房得需要有五间屋子住才可。
颜斐要开书院的消息还没散出去,熙州的房价还没开始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