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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一想也是,翻身下马,一溜烟儿的钻进了谢家马车。
谢壑见他听劝上来了,便开口说道:“你且眯一会儿,到了驿馆我叫你。”
谢宣笑道:“还以为你要不由分说将我拉回谢家呢?”
“闻大人愿意下榻谢家也行。”谢壑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回道。
谢宣连忙摆手道:“那可不行!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谢壑见他难得有心虚的时候,不由得嗤笑一声。
谢宣得了便宜还卖乖道:“今天不成,等过两天谢大人不邀我入府一叙?”
“说什么?”谢壑气定神闲的看了他一眼道。
“治国经邦。”谢宣提议道。
“你我说得通?”谢壑觑了他一眼说道。
“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谢宣摇了摇头继续道,“那……诗词歌赋?”
“记吃不记打,还没被我问够?”谢壑回道。
谢宣突然掌心一阵幻热,被他爹疯狂查功课的日子不经意间涌上心头,他甩了甩醉呼呼的脑袋,继续说道:“哈哈,难不成是父慈子孝?”
谢壑没有说话,难得沉默下来。
谢宣深吸了一口气,沮丧的说道:“父亲是慈爱的,只是儿子不孝顺罢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可,难不成你进汴京是特意向我忏悔来了?我何时嫌弃你不孝了?”谢壑说道,“家里做了许多可口的点心,过几日让从庚领着你来。”
谢宣重重的点了点头。
“驿馆到了,滚吧。”谢壑道。
谢宣倒吸一口凉气:“谢大人,注意言辞文雅,你这样说话是要许多风流名士瞠目结舌的。”
“对你不用!”谢壑没好气的回道!
谢宣跳下马车,挠了挠头,目送谢家的马车消失在街角,他这才转身推开了驿馆大门。
几日后, 恰逢休沐,李从庚果然出现在驿馆里,邀请谢宣去宁国府做客。
谢宣乍一得到消息, 像只被火燎到尾巴的小猫,急得在驿馆里上窜下跳,翻箱倒柜的。
李从庚不解,皱眉问道:“你忙活什么呢?”
“总不好空手去吧,我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的!”谢宣回道。
幸好李从庚是文官, 坐马车来的驿馆, 但凡他今天骑马来的,还得命人特意去雇辆马车来拉谢宣搬出来的这堆东西。
兄弟俩将东西安放妥当之后, 一同乘车往谢家赶。
惠娘一大早得了消息, 亲自去厨房下厨张罗了一桌好饭。
旁人只道是李从庚从西域回来了, 要来谢家拜访, 就连卯娘也不知道她亲哥谢宣要来。
李从庚和谢宣进谢家大门时,卯娘从月亮门处俏皮的冒了出来, 眯眼笑道:“从庚哥哥, 从庚哥哥,你可算回来啦。”
李从庚目光朝谢宣的方向移了一下,果然见谢宣故意绷着脸低咳一声:“小兔子,谁是你哥哥?”
卯娘刹间愣住,歪头打量着李从庚身旁这个样貌平平的年轻男子, 声音略感熟悉,但面孔却很是陌生, 但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把她叫小兔子, 那就是她的亲哥谢宣。
她沉默住了,久久不肯说话。
“长得丑了些就不是你哥哥了吗?”谢宣局促的看了她一眼, 佯装平静的问道。
卯娘脸色涨的通红,她突然大怒,小巧的绣花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道一声:“你坏!”便哭着跑开了。
谢宣在后面撵都撵不上她。
“卯娘,卯娘!”李从庚扭头道,“我去看看她,这里不用我领着你走了吧,师父师娘他们还在前厅等着你呢。”
谢宣眼底划过一道黯然,他知道先前诈死伤害亲朋好友至深,卯娘一时怪他,不想见到他,他也受得。
他望了一会儿卯娘离开的方向,抬脚去了谢家的前花厅。
惠娘早就站在前花厅门前翘首以盼了,见一个衣袍华丽但样貌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她微微一怔,然后转头看向谢壑,谢壑将伺候的下人都挥退了,然后牵着惠娘的手抬步走进了前花厅。
谢宣看了看左右只有他们三人便跪地行礼道:“儿子见过阿爹阿娘。”
谢壑瞧着他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实在碍眼,便道:“起来回话,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娘头一次见你长这般模样。”
谢宣站起身来,惠娘迎上前去,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破涕为笑道:“是我的儿,是我的儿!又长高了些,只是清减了不少,这一路上想必风餐露宿,十分辛苦。”
她拉着他的手掌,迟迟不肯放开,又叹道:“明明是执笔的手,怎么糙成这样?”
谢宣喉头哽咽,半晌说不出来话,眼眶红了良久,才喃喃道:“西域的肉干也太难吃了,咽一口脖子得抻长二里地,我嚼着累,便没有多吃,不是一直这样的,不信您问外祖父,他和舅舅们将我养的可好了!只是穿越荒漠太过艰苦,便没有带上他们,这手……这手也是被朔风吹的,先前可好看了。掐去西域这段行程,我在熙州过得可好了,还给你添了一个聪明乖巧的孙子,那孩子性情随了阿爹,十分文静稳重,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一句话说的惠娘薄面微红,她嗔了一声道:“越大越没有正形。”她喜欢谢壑,也喜欢乖孙,并不是因为乖孙像谢壑才喜欢乖孙的!
“说的好听,你倒是让我们见见啊,我和你娘梦里抱孙子吗?”谢壑幽幽说道。
“下次,下次便将他带来。”谢宣连忙找补道。
“这么说你还要走?”惠娘紧张的问道。
“嗯。”谢宣愧疚的点了点头,然后对他阿娘说道,“等师父过完寿辰我就启程回熙州。”
“也算有几分良心了。”谢壑点评道,“给你师父的寿礼可挑好了?”
“我将师父卖的那座洛阳宅子赎了回来,又重新装修了一番,这次便借着寿辰的机会献给他老人家。”谢宣谨慎回道。
谢壑看了他一眼,轻啜一口明前龙井道:“我还是说早了,你呀,有点良心但不多,这么些年还都只会借花献佛,你师父那宅子邸原本就是为了赎你抵出去的,你赎回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怎么能当寿礼再献过去?!我听说你师父最近佛了,你手抄一份金刚经给他比什么都强。”
“是,阿爹教诲的是。”谢宣虚心受教。
惠娘摆摆手心疼道:“孩子这才刚到家,你别又凶他,他这么大人了,还能办不好这点事?!”
“你看你又护着他,玉不琢不成器,儿不教,不知礼。”谢壑说道。
“瞎说,后一句明明是人不学不知义,你当我没读过《三字经》?”惠娘叉腰回道。
“好好好,咱们家数夫人最满腹经纶。”谢壑气定神闲的回道。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逗起了嘴,谢宣在一旁捂嘴憋笑。
谢壑说不过自家夫人,转头问谢宣道:“你先别笑了,我且问你,你这次出使西域为何一定要将西秦搅乱?明明西秦安定一些对熙州更有利些。”
谢宣止了笑意,正色回道:“我不是将西秦搅乱,而是要置西秦与死地。”
“哦?为何?”谢壑问道。
“父亲久居汴京,兴许还不知道西秦已经将触角伸到兴庆府了,有几个边将接二连三的非正常死亡且都不是战死的,我与平西王悄悄查出来,没有声张,我借口行走兴庆府与西域的汉商被杀而特意出使西域疏通关系,其中为了掩人耳目带了大量的钱财与绫罗绸缎和精美的瓷器。这一招瞒天过海果然骗过了西秦王,您不妨猜猜我在西域发现了什么?”谢宣卖了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