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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谢宣是不看好朝廷此次西征西秦人的,甚至认为朝廷此次出兵必败无疑,五路伐西秦必败,军需能抽空整个陕甘北道的财政,一旦兵败,陕甘北道也必将保不住,就算西秦人不反扑,朝中那些尸位素餐之人也会将西北这个烫手山芋往外送的。
陕甘北道会沦落到异族手中。
而去岁秋,熙、河、岷三州才落入羌人和西秦人手中,熙州遭遇了三日大屠杀,熙州五万军民被屠戮。
若整个陕甘北道沦陷,那里的百姓将会遭遇什么不得而知。
谢宣他是对汴京一点儿希望都不抱,他只做他认为最正确的事儿!外放纪州不过是打开大齐西陲咽喉,勾连闻人氏。
谢宣怎么就那么肯定,闻人氏比齐氏更值得追随,他才舞象之年,吃过的米还没人家吃过的盐多,纵然有几分聪明,安能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
谢壑这火上的呼呼的,狠狠的病了一场,闭门谢客了几日。
此举落在兀目朝廷眼里,倒显得过于高深莫测、不可捉摸了些,齐室虽然草包,但齐室有那么几个臣子倒颇有风骨,让人忍不住高看一眼,谢壑是一个,蔺冕是一个。
甚至兀目朝廷中有人起了招揽这二人的心思,只是打住了,因为他们的爹太出名了,他们就不可能为兀目所用,不少人为此扼腕叹息。
这一切都被蔺冕当个笑话似的说给谢壑解闷,谢壑手捧药碗缓缓喝着,他此时没有玩笑的心思,他的心这会儿比口中的汤药还要苦涩。
谢宣这崽儿真是一天不看着他就上房揭瓦,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给家里挖了一个弥天大坑!
自己到底是那小兔羔子的亲爹,被他坑一把也就坑了,能怎样?自己亲生的,还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宁国公跟他们父子可没有血缘关系,人家好好的,不能被这样连累吧,算了,等回去之后要么想办法把谢宣调回汴京,要么跟宁国公解除父子关系,两件事他必须做成一件。
“哎。”谢壑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然后叹了一口气道,“人皆养子盼聪明,我却希望宣儿能够愚钝几分,读平平常常的书,中平平常常的试,中规中矩的做官,平顺安宁的度过此生。”
蔺冕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调侃道:“真不愧是谢临渊谢大状元,连愿望都这么朴实无华,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嘛,能中进士的,哪怕是同进士出身,都是人中龙凤了,三年一次春试,一次录取百来人,大齐开朝至今所取用的进士也不过千余人,这在你眼里居然还算愚钝的,我的天,你们谢氏还让不让人活了?”
“让,怎的不让?你现在不就活的挺好吗?活蹦乱跳的。”谢壑回道。
蔺冕呜呼一声,说道:“哎,只想能够早点回去。我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两个难兄难弟在驿馆里一起发愁,操老子心的操老子心,操小子心的操小子心,真真是片刻也清闲不得。
朝廷要仗了,政事堂忙的飞起,景元帝的上书房里不停有重臣来走动,就连东宫都忙起来了。
唯独蔺祈,像被人遗忘了一样。
齐州大营里,谢徽却是接到了一纸调令,上谕命他火速拔营前往太原府钳制兀目骑兵。
此次西伐西秦人与羌人的指挥权落入秦凤军总管宦官蓝云英手中,齐州大营的将官们惊愕不已,阵前换将已是大忌,更遑论阵前换帅!
谢徽接过旨意,别无二言,立马交接,自己带着亲兵火速赶往太原府了。
跟随在谢徽身边的副将为他打抱不平道:“用一个太监换掉谢帅,我怎么想都想不通!”
谢徽淡笑道:“想不通就别想了,多想想接下来的战事吧,兀目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副将想不通的事情,他却不难想通,连蔺祈都被逼的隐退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攻下西秦,扫平兀目,夺回燕云十六州,这是何等不世之功?可比肩秦皇汉武,官家他愿意同谁共享?!
接手齐州大营的不是太监,是景元帝伸到西北的一双手,他谢徽有几条命敢与帝王争锋?!
辽阔的旷野上,一队骑兵轰轰烈烈的追上了谢徽的队伍。
“前面的友军请等一等。”有人高声大喊道。
谢徽勒马驻足对身旁的副将说道:“去后面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谢帅。”副将领命,驱马朝后边赶去,不一会儿带回一个身着明光铠的年轻将领。
那将领开口道:“在下闻人驰,愿随谢帅一同前往太原府钳制兀目骑兵,这是来自汴京的旨意。”
谢徽闻言一凛,副将伸手要去碰那道旨意,被他手执马鞭挥开了,他对副将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去前面探探路。”
“是!”副将按下心惊,策马朝前奔去,一刻也不敢停留。
闻人氏和齐氏那笔著名糊涂账,岂是他有资格观览过问的?!这不是嫌命长吗?若无朝廷许可,闻人驰的骑兵怎么可能大摇大摆的进了西北之地?大概是朝廷调了闻人氏参加此次伐西秦的战役,只是闻人驰也不傻,不愿趟西边的浑水,反正钳制兀目人亦可达到殊途同归的目的,所以闻人驰来了这边,这样一目了然的事儿,他还用得着看圣旨吗?
左右闻人驰才带了一千人来,放在钳制兀目人的大军里如沧海一粟,他还把控的住。
见贴身副将走远了,谢徽这才说道:“下属不懂规矩,王爷莫怪。”
“无妨。”闻人驰说道。
“既是官家的意思,谢徽从命。”谢徽抱拳说道。
二人驱马在前,兴庆府的一千骑兵和谢徽的亲兵在后面跟着。
闻人驰似是闲聊般问起:“既是钳制兀目人,谢帅心中可有章程了?”
“蛇打七寸,首战即捷才能起到威慑钳制的作用,为此我们要比西边的友军率先行动。”谢徽笼统说道,“至于详情要到太原府之后,与那边的将领商议过后才能定夺。”
“来不及了。”闻人驰淡淡的说道,“我动身的时候,咱们西边的友军们已经跃跃欲试了。”
谢徽:“……”
谢徽想还是自己太天真了,竟觉得接手齐州大营的人虽然是个宦官,但好歹曾经在宫里当过差,应当沉得住气,未曾想到这样莽撞,他们这边还未钳制住兀目人,西边便准备开干了?!到时候西北与北边的胡人联合起来,那此战的走向可想而知。
“是穆九经带人袭击了西秦人的一个寨子,ῳ*Ɩ 战役不得不提前打响。”闻人驰说道。
谢徽:“……”如此争功心切,不堪大任。
闻人驰从怀中掏出舆图与谢徽边走边说,显然提前做足了准备。
谢徽沉思良久,亦觉得可以一试。
二人及随从的诸多部将一合计,决定在挺进太原府之前,先与兀目人会一会。
朝廷忙的团团转,西北忙的团团转,谢宣难得悠闲的坐在前往纪州的马车里,边翻看历朝历代的纪州志,边张嘴等着伏远山给他剥糖炒栗子吃,一心二用,颇为得心应手。
系统在他识海里急得跳脚道:“我也想吃糖炒栗子!我也想吃糖炒栗子!”
“你不是在忧愁选方向的事吗?还顾得上吃糖炒栗子?”谢宣不忘揶揄它道。
“怎么?你终于肯指点我了吗?”系统立马来了精神。
谢宣点点头道:“你这么能吃,不妨选个种田的方向如何?”
“可是我不爱干活……”系统泄气道。
“你们系统不是只奴役我们这些做宿主的干活吗?”谢宣笑道。
“搁别人身上是,搁你身上不是,我才是被奴役的那个好嘛!”系统愤愤不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