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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悠闲自得的说道:“你也说了,西秦与兀目合两国之力也吃不下大齐,我们兴庆府也能在其中占到便宜,你知道的,我向来不白占旁人的便宜。”他作势拍了拍自己胸口道,“于心不忍啊。所以你们这次出兵,我们也跟着出兵,到时候能吃下多少各凭本事,岂不美哉?”
达尔特听着谢宣的言论,好似很合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成功的被谢宣绕糊涂了,但谢宣坚持兴庆府也要来凑凑这份热闹。
所以,当兴庆府要出兵攻打大齐的消息传到汴京时,满朝文武惶然失色,这可怎么办好,山雨欲来风满楼!
齐璟急的团团转,当即病倒了,又强撑着挣扎起来将朝中重臣叫到御书房商讨对策,如何闻人氏真的反了,谁能辖制住他?!
大臣商讨来商讨去,总商量不出解决之策来。
这时谢壑开口说道:“陛下,您当初在熙州抚边时,曾与闻人驰学过几日的武艺,算是有几分师徒情分在。”
齐璟蓦然回过神来,知道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抬眸眼巴巴的看着谢壑道:“少傅的意思是?”
“给闻人氏加恩封赏,听说今年北疆大旱,可以给他们运些米粮,先稳住他们。”谢壑说道。
“我不赞同,给他们米粮是为了让他们有粮来打我们吗?”谢靡说道。
“钱帛也行,只是国库如今还能凑出钱帛来吗?”谢壑瞥了他一眼说道。
蔺祈捋须道:“闻人氏多年来从未与西秦或兀目有过什么勾结,此次传出他们要出兵的消息来,兴许是不满朝廷曾扣过他们的使臣,此事本也是个误会,说开也就好了,万不能让敌国将闻人驰拉拢了过去,听说西秦已经派了使臣去兴庆府游说,我们亦要遣使前去才行。”
齐璟闻言老实了,他现在非常后悔没听父皇的临终遗言,西北动不得,西北真的动不得!不仅父皇动不得,他亦动不得,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朝中唯一跟闻人驰有过交集的只有谢壑、蔺冕和裴逸安,这里面数谢壑的才干最高,办事最为稳妥。
他将稳住闻人氏的全部希望寄托在了谢壑身上。
十一月初,趁着冰冻期还没来,齐璟命谢壑带人北上,特意给闻人驰宣旨,加封闻人驰为太子少保,赐紫金光禄大夫,金鱼袋,赏一百万石米粮,望闻人驰能出兵协助谢徽抗击西秦与兀目的联军。
得知汴京派来的使臣是他亲爹,谢宣坐立不安了!他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齐璟这厮怎么把他爹给派来了?!那可是亲爹活爹啊!
偏偏的,兴庆臣子还在一旁不断的恭维道:“不愧是大司农,这次王爷领兵出征粮草足足的。”
你们大司农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谢宣最后躲无可躲,一头扎进了楚怀秀的房间闷头不出。
楚怀秀正在房间里给未出生的小将缝小衣裳,见状不由好奇道:“你这是怎么啦?”
“我爹要来兴庆。”谢宣用枕头蒙住脑袋闷闷的说道。
“那岂不是好事儿?!”楚怀秀眨眨眼说道,“你也好长时间没见他了吧。”
谢宣道:“我总觉得他来势汹汹的,哎呀,要不我回熙州去好了。”
“净瞎胡闹,他巴巴的来这一趟还不是为了看看你,你这一躲就不知何时才能与他相见了,岂不遗憾。”楚怀秀劝道。
谢宣丢开手里的枕头,怔怔的看着她,半晌后他拿起一旁的小衣裳顾左右而言他道:“怎的自己动手做起来了,你又不擅这个,交给嬷嬷和绣娘她们就好了。”
楚怀秀笑道:“左右闲着没事儿,况且旁的复杂的我做不了,小儿衣物还是可以做得来的。”
谢宣点点头,他扭头对楚怀秀肚子里的小人儿说道:“你爷爷要是发怒,你可得给爹爹求情说好话。”
楚怀秀:“……”
二人沉静坐了片刻,楚怀秀又道:“我常年在西北,那些京官大多不识得我,可这次来的使臣十有八九都是认识你的,你打算怎样应对?会不会有麻烦?”
谢宣晃了晃手中之物道:“无妨的,我有这个!”他刚刚在系统那里用积分兑换的人皮面具。
谢宣起身坐到梳妆台上,抻开人皮面具往脸上一阵怼,一炷香之后,他扭头对楚怀秀笑道:“铁铁,快来看你夫君的新脸!”
楚怀秀愣了片刻,走上前去摸了摸,边边角角都很熨帖,她不禁惊讶道:“还挺别致的。”
谢宣收拾妥当之后,换上了兴庆臣子的官袍,除了那双出挑的凤眼未做改变,其余面部特征与他本来的长相大相径庭,保证让所有看到他新脸的人绝对联想不到他原来那张脸。
趁着他爹还没到兴庆府,谢宣顶着这张脸在兴庆府转来转去,争取让大家迅速熟悉。
薛云疏每次见了他这张脸,眼角都得抽一抽,他十分不解道:“大司农,你还是原先那张脸好看,为何要易容成这般模样?”
谢宣打哈哈道:“那张脸呀,看来看去看腻了,想来点新鲜的。”
薛云疏眨了眨眼睛促狭的问道:“啊?是闻将军不喜欢你了吗?”
“她钟爱我钟爱的很,才没有厌弃我呢。”谢宣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说道。
“那你是不敢见谢尚书咯。”薛云疏边捂脑袋,边跑到一旁去,快速说道,“你别打我,我替你说好话,就说你的老脸被将军一拳打青了,没法见人。”
他说完扭头就跑,结果就见楚怀秀摩拳擦掌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看着他,薛云疏:“……”早知道就不打趣大司农了,他可打不过闻将军。
三日后,谢壑带着圣旨和粮草来到了兴庆城。
嗯,由薛云疏和兴庆老臣蒋先义共同接待的,依旧不见闻人驰与谢宣。
谢壑拧了拧眉,其他随行的大齐使臣直接面露不满之色,但一想此行的目的又将心中的脾气按耐下了。
薛云疏察言观色道:“尚书大人勿恼,实在是王爷与大司农不在城中,并非有意怠慢诸位。”
“平西王人呢?”副使见状问道。
蒋先义回道:“在将台点兵呢。”
那副使瞬间哑住,不好再说什么了。
谢壑淡笑道:“无妨,平西王不在,我们去城中等他便是了。”
虽然副使口中问着平西王,但他们最想见的人是闻金金,这个诡计多端到将新安城骗到手的兴庆奇臣,除了谢壑几乎都在想,若是朝廷有这等奇才,先帝也不至于忧愤而死了。
其实,他们并不知换个角度来思考问题,大齐地大物博,钟灵毓秀经天纬地之才并不是没有,只是这些人才在汴京并没有发挥的余地,饶是谢宣当年若不是家世显赫,说不定也早就被景元帝给处死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没有谢宣,楚怀秀怕是早就被饿死在五路伐西秦的路上了,哪有后来的兴庆第一名将闻铁铁。
谢宣和楚怀秀这样的人才在汴京没出路,而一些同样优秀但家世不如他们的人才其处境可想而知了。
所以当年当谢壑问谢宣可不可以给朝廷一次机会的时候,谢宣是否定的,他不会像条鱼一样大喇喇的躺在汴京这条砧板上任人宰割了。
是鱼合该游回大海里。
众人轩轩昂昂的进了平西王府,薛云疏和蒋先义还有兴庆府的其他臣子陪同在左右。
随从给诸人上了谢壑最爱饮的明前龙井茶。
谢壑抬眸,见给他上茶的这个小幺儿有几分熟悉之感,他故意开口问道:“是明前龙井吧?几成温的水?”
“回大人的话,七成温,八成温适合沏雨前龙井。”那小厮恭谨答道。
谢壑点了点头,抄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道:“不错,是个懂茶的,我在兴庆的这几日,所饮之茶都由你泡了。”
“是。”小厮乖巧的侍立在一旁,灵秀的金丝丹凤眼衬得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无端清秀了几分,竟有些赏心悦目起来。
谢壑抓紧茶盖,努力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气,呵……堂堂大司农没空接待使团,倒有空给他当奉茶小厮,瞧瞧他养的这个好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