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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回道:“用过了。”
他们都在他的院子里坐着呢,想听谢宣接下来的指示,岂料谢宣摆摆手说道:“天色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蒋先义率先问道:“大司农,关于接下来的谈判,我们该如何应对?”
“八字箴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宣笑道。
陈文起的目光数次落在那柄象征着闻人氏至高权柄的照水剑,心中酸涩不已,同样是贵戚,凭什么闻金金总是会高自己一头?!他出使前怎么就没得到这把照水剑呢。
思及此处,陈文起忽然说道:“保住夏州不难,难的是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谢宣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陈大人有何好建议?”
陈文起连忙摆手,直道:“不敢,不敢在司农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谢宣听他说完这套酸言酸语,淡笑道:“陈大人是奉王爷的命来银州参加三国谈判,这里不是我闻金金的一言堂,大家有何建议皆可提,不必有所顾虑。”
这句话说的陈文起老脸一热,忙与其他兴庆使臣一道称是。
谢宣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照水剑是个好东西,也不枉他特意从夏州跑回兴庆城一趟。
自从谢宣以兴庆大司农闻金金的身份落脚银州后,他每日忙的脚不沾地。
除了每日应对自家使臣,隔三差五还得与西秦使臣、兀目使臣、汴京使臣相互应酬。
有一次,兀目使臣中有个特别能喝酒的人企图将他灌醉后说些不该说的承诺,签些不该签的公文。
幸好他有从系统那里兑来的解酒药,不然可就误了大事了。
所以,当他撸着袖子和兀目使臣划拳喝酒丝毫不醉时,那个特别能喝的兀目使臣懵懵懂懂的看了一旁的酒壶一眼,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心中暗道:莫非这壶里出来的,喝到自己嘴里是酒,喝到这人嘴里是水?
阴招不通,只好逼的兀目人走阳路。
第二次大谈判开始前,西秦人率先找到了谢宣商量正事儿,西秦人愿意开通丝绸之路与兴庆府做生意,关键是谢宣得保证银州袄子口上驻扎的是齐军。
谢宣瞬间明白了西秦人的想法,汉人不喜欢兀目人,同样西秦人也不喜欢兀目人,袄子口上驻的是齐军的话,兀目人的军队被截断过不来了,西秦ῳ*Ɩ 与兀目的交流也被截死了大半,西秦人倒也十分喜闻乐见,有谁不喜欢做人而偏偏喜欢做狗奴才的?没有!
西秦人不来提醒谢宣的话,他险些都要忘了这个在谈判桌上默不作声的西秦,是只实打实的疯狗,现在这条疯狗想要挣脱主人的束缚独自狂奔在西北荒漠之上,这可不行,还不得让他野成狼?!
只是狗链子不能在兀目人手中,得在兴庆府手中才是。
各方私底下摸了摸底,有人摸清了,有人糊涂了,但不管怎样,兀目和大齐都同意开始第二轮谈判,那就继续谈下去。
这次大家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谁先开口说话谁的底牌就亮得快,在谈判中就会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
这些人也是默契,都不约而同的瞅向了谢宣,谢宣低着头翻看手中的资料,故作不知。
兀目使臣和西秦使臣中眼尖的已然发现,汴京使臣团中新增了一个身份极高的人,就坐在蔺祈身侧,位同第一副使。
虽然汴京使团没有介绍,但几乎所有西秦使臣和兀目使臣都知道此人,宁国公谢徽,齐国北境边防的总统帅。
众人心中打起了锣鼓,不知谢徽此时出现在此处是何意?难不成,汴京使臣的态度要开始强硬起来了?!
兀目使臣轻轻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说道:“欢迎谢统帅来到谈判桌上。”
谢宣微微拧了拧眉,放下手中的资料,沉声说道:“闲话少叙,开始吧。”
兀目使臣笑道:“要求不变,我们要回夏州城,条件你们开,合理范围内,我们都应允。”
兀目使臣一言惊起千重浪,任谁不觉得兀目人疯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谢宣,想看看这位兴庆虎臣该如何应对?
孰料谢宣抱臂靠在椅子背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兀目使臣道:“跪下。”
众人悚然一惊,不知他此言何意。
兀目副使怒道:“闻金金,能谈则谈,不能谈你也别侮辱人!同样都是使臣,大家一样的身份,你凭什么要求我家主使大人下跪?”
“这位使者稍安勿躁,我只是在和你家大人正常谈判而已,他要我让出夏州,条件随便提,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闻金金要做兀目皇帝,他如何跪不得我?”谢宣缓缓说道。
“放肆!”兀目使臣被激的纷纷亮出了刀。
不仅兀目使臣怒了,西秦使臣和汴京使臣也着实被惊了一跳,没成想闻金金
谢宣却毫不在意,他郑重其事的声明:“夏州问题不可谈判,看来你们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啊。”
这是谈判陷阱,先是许以重利诱人入坑,让不可谈判的问题变成可以谈判,然后再一步步的走入他为你设置好的既定圈套,达成他的谈判目标。
直至此时,蔺祈心中才明白为何谢宣一门心思的往西北跑,就他这个行事作风,汴京还真的容不下他,如此能臣,行事风格又如此荤素不忌,口无遮拦,在汴京早晚会祸及家族,他看着谢宣腰间的那柄照水剑,微微阖了阖双眼,聪明人是真的聪明啊,豁的出去也是真豁的出去。
他之前以为谢宣改名更姓只是为了与过去一刀两断,现在他悟了,谢宣纯粹是给自己求了一张护身符。
他难得出神片刻,又听兀目使臣说道:“既然夏州归属问题争议甚大,我们不妨先放放,现在议一议银州袄子口的问题吧。”
第108章
三国和谈, 三方都要做出妥协和让步,当年谢徽为了大齐五路伐西秦特意出奇兵切断了银州袄子口,也几乎切断了兀目军队大规模西进的可能性, 这次和谈十有八九会涉及让谢徽撤兵的条项。
谢宣一眼瞥见祖父沾染星霜的鬓发,心中暗叹:也好,祖父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
谢徽长期重兵驻守在银州袄子口,对大齐的军饷转运也是个巨大的压力,和谈一旦签订, 两边将不会陈重兵在边境上对峙, 谢徽撤军是必然的。
然而,西秦使臣蓦然看向谢宣, 他们其实是不愿谢徽撤军的, 谢徽像一柄插入两国边界的刀, 兀目人西行不了, 西秦人也无法东行,西秦间接摆脱了兀目人的控制, 然而谢徽一旦撤军, 兀目人将重新加强对西秦人的控制,这是西秦人不愿意看到的,之前西秦人以重开丝绸之路为条件,想让谢宣斡旋一番,争取不让谢徽撤军。
只可惜西秦人不明白, 他是一盘菜,不是吃菜的食客。
比起兀目, 谢宣显然更忌惮西秦。
谢徽撤军的条件是兀目边防减员, 双方又是一番拉锯战,终于达成协议, 而且三国边界各画出二十里宽的地带为边防缓和地带,在这四十里宽的地方,大齐不准驻军,不准耕种,兀目和西秦也不准驻军,不准放牧。
谢宣看了看手中的协议抄本,笑了。庄稼没有脚,确实跑不了,可牛羊有腿啊,看来他回去得让底下的人先置办一群牛羊来,到时候有妙用。
三方签完今天商议的协议条例,今日的谈判便结束了,剩下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过后再议。
日头偏西,显然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
谢宣一出会堂便伸了个懒腰,然后被兴庆使臣簇拥着往住所走,兀目、西秦、汴京三国使臣都或若无其事或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离去。
“闻大人,请留步。”谢宣走到半路上,被人拦住了去路。
谢宣转眸一看,是之前与他拔刀相向的兀目使臣萧如海。
萧如海很有些来历,是兀目外戚,如今兀目太后的亲弟弟。
“萧大人有何贵干?”谢宣问道。
“今日我得了一坛好酒,想请闻大人共饮,不知闻大人可否赏光?”萧如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看,简直不像请人喝酒的,倒像要把人剁成下酒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