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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将带着血腥气的谢钊往猛虎鼻前一凑,众人耳边传来一道极不寻常的虎啸声,谢钊跟驯兽师学过驯兽,自然知道这声虎啸是什么意思,老虎饿了。
谢钊抽噎了一下,渐渐止了哭声,他好像真的有些莽撞了,但认错的话又拉不下脸去。
一旁的阿灰用狼爪拍打着兽笼,吱吱扭扭的叫着,显然是十分担心挨揍的谢钊,甚至冲着谢宣嚎叫示威,俨然一副拼死保护谢钊的模样。
谢钊垂眸,他也没有完全错嘛!阿灰就很好!
谢宣冷哼一声,将手中倒提的崽崽正过来抱在怀里。
谢钊顺势趴在他爹的肩头上,悄默声的说道:“那两只大熊是我要送给外公的寿礼,爹爹不许没收了!”
“看你表现!”谢宣冷哼一声说道,他拍了拍怀中的崽儿,不料崽儿捂着屁股痛呼一声控诉道:“别拍了,疼!坏爹爹!”
父子俩一路热热闹闹的回到了家,却见有兴庆府来的人在等着了。
闻人鸣头痛道:“我就在熙州住几天,你们怎么这么急?”
兴庆府的使臣恭敬的回道:“回禀世子殿下,老臣是奉王爷之命来宣大司农回府的。”
闻人鸣与谢宣齐齐一愣,这么多年来谢宣一般都是在兴庆府待几日在熙州待几日的,很少有闻人驰特意遣使来熙州叫谢宣回兴庆府的,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出了大事。
果然,二人连忙问道:“兴庆府出了何事?”
使臣摇了摇头道:“是天下局势要变了,这几年汴京与兀目人的关系一直都挺暧昧不明的,甚至汴京屡屡有传言流出,说是两国有联姻之意。”
“传了这么些年不是一直没成吗?”谢宣问道。
使臣摇了摇头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了,最近兀目新可汗登基,上来便修国书一封给齐璟,正式说要与大齐联姻,还给和亲过去的大齐公主皇后之位,这个兀目可汗还没成过亲,若大齐嫁个公主过去就可以当上皇后,来年生个一儿半女的稳坐太子之位,这样兵不血刃的就可以得到兀目了,对齐璟来说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
谢宣一听这话气笑了,他薄凉一笑道:“齐璟到底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他登基的年数也不少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昔年蔺祈,谢壑他们阻止两国联姻的借口无非是大齐公主给兀目人做妃妾有失体统!这次齐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想要联姻,甚至这几年提拔了不少新科进士,慢慢架空了老臣们。”使者说道,“只怕是老臣们要拦不住了。”
“找死!”谢宣冷道。
闻人鸣掂了掂手中的马鞭,问道:“阿爹叫你急急来熙州宣姐夫,可是兀目使臣已经动身去汴京了?”
“大概不止是使臣,只怕是兀目使臣带了不少人去。”谢宣冷笑道。
使者讶然看了谢宣一眼道:“大司农英明,真定府北面的兀目军团有异动。”
谢宣与闻人鸣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
谢宣当即不敢耽误,抱着怀里的崽儿就跨马往兴庆府的方向赶!
谢钊只来得及急呼一声:“把我的熊带上!”
闻人鸣也连忙上马,一行人急急的往兴庆府的方向赶去。
汴京, 宁国府。
青衡正在跟姑姑淅作画用的颜料,却听闻二门的婆子来报:“姑娘,淳安公主在门外等着您呢。”
卯娘将手中的活计交给青衡, 自己净了净手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门外响起一阵阵啜泣声,青衡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将沥好的颜料平铺在盘子上,便听到断断续续的低诉声:“皇兄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亲了, 只怕这次谁也劝不了他。”
卯娘低叹一声, 安慰道:“也不一定是你。”
“若是和亲的是兀目的什么王子皇孙的,那的确不一定是我, 可这次是兀目可汗亲自求娶, 许的又是可汗正妻之位, 除了我也没旁人了。”淳安哽咽道, “本来作为皇室公主和亲关外结两国之好是我的责任,我不该推脱的。可……大齐立国百余年, 有哪个齐室公主与兀目人和过亲?兀目人揣的什么心思路人皆知, 如果牺牲我一个人能换得大齐的安宁我也认了,怕只怕到最后空欢喜一场……”
卯娘拍了拍她的后背,一时亦不知该如何安慰?
淳安公主悲戚道:“事情也就这一两个月内就定下来了,以后我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出宫了,今日一别倒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总有再相见的那日。”卯娘低声道。
渐渐的屋内的哽咽声间歇, 传来侍女打湿手巾替二人净面的声音,青衡看了看已经铺好的颜料, 略站了站便推门走了进去, 他笑道:“外面的太阳足了,这些颜色再晒下去恐怕要褪色的, 我便将盘子搬了进来。”
青衡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架子上,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淳安姑姑觉得兴庆府怎么样?”
“青衡!”卯娘低斥一声,“休要造次。”
淳安公主愣愣的抬起头来,秋瞳里闪过一丝茫然,怔忡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青衡话中的意思,兴庆府和兀目哪个都不是善类!对于他来讲,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吗?
见淳安公主的反应,青衡略微摇了摇头道:“青衡莽撞,还望淳安姑姑莫怪。”
淳安公主摆了摆手道:“无妨,或许对于大齐子民来讲,平西王只是个权势滔天的异姓藩王,青衡,我今日说这话没有拿你们当外人,闻人氏对我们齐氏来讲是柄悬在头顶的利剑,是不死不休的存在,即便是我亦不敢信任闻人氏。”
嫁去兀目,或者嫁去平西王府,对她来说都是同样的灭顶之灾。
兴庆,平西王府。
谢钊正趴在书案上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嘟囔道:“外公轻点儿,好痛!”
闻人驰道:“还知道痛呢?我还以为你果真胆大包天呢?老虎也敢骑着出去玩!”
谢钊扭头道:“骑老虎很威风的!一点儿都不痛,我都给你猎了两只熊回来,结果毫发无损!身上这点伤是被我爹打的。”
闻人驰:“……”
谢宣一边吃面一边威胁道:“你下次再这么调皮,回头让你阿娘赏你一顿军杖!”
“哼。”谢钊扭过脸去不说话了,心里有一百二十个不服。
大堂下围坐了数个重臣,都是为齐氏要与兀目人联姻而来,个个愁的厉害,见了谢宣跟见了救星一样,不禁问道:“大司农,这事该如何处理?”稍有不慎,兴庆府可能会迎来灭顶之灾。
谢宣正好将碗中的面条吸溜光,他放下手中的大海碗,抹了抹嘴道:“两国缔结秦晋之好,诸位也以为兀目的剑是朝兴庆府刺来的?”
堂内一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面色凝重的敛目沉思片刻,薛云疏试探道:“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若是举剑兴庆府,那兀目也是该动云州的兵而非真定府北面的兵。”
众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兀目人这是借迎亲之名要扣开大齐国门,长驱直入,毕竟从真定府一路南下都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而大齐的兵制又是内重外轻,寻常府镇上并没有能与兀目骑兵相抗衡的兵力,若兀目要闪击奇袭,则大齐危矣。
有人迟疑道:“万一是兀目人的障眼法呢,目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再兴兵来犯,再者说有二十万禁军拱卫汴京,这次无论兀目人带多少人都无法攻破汴京吧?”
“所以呢,这就是和亲的目的,汴京的禁军能阻挡住兀目军团,但不能阻挡兀目的迎亲队伍吧。”谢宣幽幽开口说道。
有将领叹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加强防备,时刻备战了。”
闻人鸣点了点道:“不过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加强警戒是要做的,我们还可以从其他地方双管齐下。”
“世子的意思是?”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兀目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闻人鸣意味深长的笑道。
“啊?舅舅你不会是去抢亲吧?”谢钊大喇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