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园中14(2 / 2)
原因无他,一来是川蜀武林人士本身大多喜欢清净,不愿出风头;二来则是因为这猴儿拳和猴拳不同,打起来着实斯文扫地!
如果说猴拳是前人观看猴子的动作后有所启发,进而创出的灵巧功夫的话,猴儿拳就是看到两只泼猴打架,无所不用其极的下作手段。
在知晓内情的人眼中,更是感觉有些过于注重实战了。
纵然自身有一套自成系统的攻防功夫和精妙身法步法,但像是浓痰糊眼后抓着对手头发进攻,以及滚地过去,别倒对面之后摁在地上进行爆丸攻击这种招式也不少,就是掏裆的手形都不止一种!
这种技法,从古到今都是为人不齿的下三滥技术,真当古人都是不要脸的吗?
也难怪老师傅不愿显于人前,毕竟还是要注意一下武林人士仙风道骨的人设的。
对于张松溪来说,这使用猴儿拳的老人既然已经出了手,那自己也不需要客气。
他当即揉身而上,右手探出直抓向老者夺剑的手。老者脚尖在地面上一弹,身形爆退,但张松溪这一抓奇快,眼看就要扣住老者的手腕。
长须老者一声怪叫,原本护在肋下的手掌一翻一震,张松溪只觉得一道乌光在自己眼前闪过。他心下又惊又怒,连忙左手护眼,同时侧身偏头,身形自然一缓,却终归是让老者把剑夺了过去。
那老者手指翻动间已经握住剑柄,然后奋力横挥。
“当啷!”暴躁中年手掌巨震,本已经半出鞘的一对薄刃双刀,竟被这老者用剑身横拍,又给拍回了刀鞘,这次却是轮到他心中又惊又怒了。
“白猿仙,你什么意思!”
“啪嗒。”乌光直直落地,却是一块随处可见的小石子,看这直上直下的路线,刚刚即便张松溪不躲,这块石子也只会轻飘飘的从张松溪眼前掠过后坠到地上。
张松溪心中一滞,继而释然。自己武艺大成以来,还未曾吃过瘪,今日倒是被这老者上了一课,当下拱手:“受教了。”
那被唤为“白猿仙”的老者恍若不闻,手指微颤,长剑便由正手剑翻转为反手剑。他随手将长剑抛还给张松溪后,对着暴躁中年嘿嘿一笑。
“项猛,格老子的,你这头狼娃娃,怎地瓜兮兮的?”。
项猛闷闷的冷哼一声不答:“前辈,你又是夺剑又是还剑,究竟是站哪边的?”
“反正不跟墙外边的立一起。”白猿仙漫不经心的挠了挠后腰,看上去真像一只成了精的猴子似的:“大敌当前,你偏要此时火并,莫非现下小花手底下的儿娃子都是戳锅漏?”
他转向场中唯一一个从头到尾既没出手也没说话的人,却是一个短发麻衣,低着头默念经书的和尚。
“老和尚,莫再做精八怪喽,出个主意噻。”
“阿弥陀佛。”洪象和尚抬起头来,一副老实人的面相。
“你说的小花,是谁?”
现场众人听到此言不由均感到有些脱力,感情这大和尚是真憨,院外大敌当前,院内众人咬牙切齿只待厮杀,这和尚还有兴致问这个?
张松溪在心中脱力之余,也有些好奇。毕竟这“小花”明摆着就是某位女子的小名,这白猿仙似乎与她相熟。这倒也罢了,看项猛和俍人青年一副恼火的神色,他们两个竟也认识这位“小花”?
“我家祖母也是俍人,原名为花。花与瓦谐音,我家祖母后来嫁入岑府后,便以瓦为姓,称岑瓦氏。祖母名讳,还请白猿仙莫要轻言。”这俍人青年,正是岑家原土官岑芝的弟弟,岑芳。
“可是那位先在王江泾斩倭寇3000余人,又在陆泾坝烧贼大船三十余艘的花瓦氏?”洪象和尚点点头。“她家的儿郎自然不会是倭寇同党之流。如此看来,张家女眷被擒,当真不是受人算计,只是纯属巧合喽?”
“你个贼秃何必污我名声!”
项猛听的火气窜起:“前几日我刚刚收到探报,说我军中两个哨探出营后未曾归来,应当是遭遇不测。后来悄悄探查,才发现竟是让眼前这位号称“善搏”的张英雄给宰了。我家夫人临走前特地嘱咐过不可平白与本地人再起争执,所以不欲动用军中手段,这才令我和岑芳两人下拜帖上门问个清楚!请二位来也是做个见证,要说倭寇奸细,倒要问问张英雄为何要杀两个千里迢迢来此助朝廷杀倭的义兵!”
“你口中的义兵,前几日来我张家村后,径入村口寡居的白夫人家中。搜刮钱粮不说,见白氏貌美,还欲行欺辱之事。恰巧我路过,便将这两匪兵一剑一个全给毙了。”
张松溪不耐烦的一挥手,把项猛本欲张口驳斥的话语赶回了嘴里。“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白夫人和甲长在倭寇进村的时候便死了,也算是死无对证。若不是你项猛下的这份拜帖,我也不会让家中老母一大早便赶路回本家避祸。而今剑已磨利,我欲出园救人,尔等恶客还有脸为了自己的鸟命拦我不成!”
说完,张松溪也不看项猛猪肝般的脸色便,一声“让开”便向着园门决绝走去。却见到白猿仙和洪象和尚并排站在一起拦住去路。
“你二人也要拦我吗!”张松溪干脆抬剑平指向白猿仙的眉间,心中已是打定主意。若这两人敢说个“是”字,那自己便只能用拼命的打法抢出空隙,然后不管不顾的冲出小院召集家丁来先将这几人斩杀于此,再出门救人了。
虽说张松溪自己也知道,自己纵然率家丁出园,也救不下人质。木桩离自家园门有莫约一百步远,那坐于木桩后边的贼酋只需一道命令,自己的家人们在倭寇的屠刀下便绝无幸免。
洪象和尚自然也看出张松溪已经存了死志,却仍不慌乱:“事情说破,敌意已消,现下我还有个法子,说不定能救下你的家人,张英雄可要听听?。”
一言即闻,张松溪毫不犹豫的一揖到地:“晚辈适才关心则乱,诸般无礼请前辈勿怪。前辈若能救我家人,日后晚辈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前辈恩情。”
岑芳和项猛目瞪口呆,便是白猿仙也一下没反应过来,只有洪象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友这般知错能改,当真是儒者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