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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娘安静端碗吃饭,每道菜都尝了尝,她忽然面露不解之色,难以置信的夹了一块藕炸瞧了瞧,炸的没问题,只是里面的肉馅味道调的咸了许多,她琢磨了许久没琢磨出这是为何来?一般咸味是为了保鲜的,多是些生意冷清的小店才会如此做,按说雀金楼完全没必要啊,可此种情况还是出现在了雀金楼,那只能说厨子偷懒了。
雀金楼里有个规矩,齐楚阁儿的食客吃过菜品之后,可以将用餐感受写在桌上的木板上,由店里伙计交给后厨,以便及时改进。
惠娘拿过一旁的炭笔写道:冒昧问一下,雀金楼的主厨、帮厨每月工钱几何?
豆角一人独自承担齐楚阁儿贵客们的大部分菜品,忙得头脚倒悬,此刻见到这张木牌,他手中的动作一顿,忙叫停伙计道:“等等,这桌的客人还在吗?”
伙计点点头道:“菜品刚上,还在的。”
豆角翻炒了几下,将菜品出锅后便离开了后厨,一路来到惠娘所在的齐楚阁儿,他手中端着一碗冰雪冷元子敲响了齐楚阁儿的门。
“请进。”惠娘听到门响之后说道。
豆角将冰雪冷元子放在桌上,说明来意:“我就是雀金楼的主厨之一,客官刚刚的留言是何意?我不甚明白,还望客官解惑。”
惠娘停箸道:“就是字面意思。”她打量了豆角一眼道,“传闻雀金楼的东家是宫里的御厨,大概不是阁下吧。”
豆角心道今天碰到茬子了,他抿了抿唇道:“我师父不常掌勺了。”这天下也不是谁都能让他师父出手伺候的吧!
惠娘点点头表示理解,她这才说道:“所以我才问了问主厨、帮厨们的工钱,没有贸然同情宫里的贵人们。”
豆角不服气道:“我哪儿做的不好吃?”
“酥骨鱼的肉质不够软烂,应该是出锅出急了,藕炸的内馅咸了,连累的藕本身失去清脆的口感,皮艮了些,应该不是一份份现炸的,大抵是几份一锅出的,甚至不是现出的,别的小店还有情可原,这事儿出在雀金楼挺让人费解的,五味杏酥羊的味道不够香纯,应是还没来得及换今年的新杏仁。”惠娘一口气点出菜品的不足之处。
豆角被说的脸色一红一白的,仿佛想起了被师父支配的恐惧,他问道:“这么多菜就没有一样好的吗?”
惠娘摇摇头道:“也不尽然,这冰雪冷元子做的倒是不错,最关键的是它免费,免费的都好吃!”
豆角又羞又窘道:“既然如此,那客官为何问厨子的工钱?”
惠娘直言不讳道:“雀金楼的钱这么好赚,我怕我家厨子们知道之后都跑到这里来,你说你们每月多少钱?我回去给自家厨子加工钱去。”
谢壑听到这里,掩唇低笑道:“内子顽皮,小哥儿勿怪。”
惠娘兀自震惊谢壑脱口而出的那句“内子”,心潮澎湃起伏,她怔怔的看着谢壑,茫然又可爱,像一只懵懂的小鹿。
豆角听到谢壑的场面话后不为所动,他点了点头道:“敢问阁下是?”
“丰乐楼的东家。”惠娘道。
“嗯,我听明白了,阁下是来踢馆子的,请!”豆角强压住心中的兴奋,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师父带着师兄们白白跑到丰乐楼那边去了,孰料正主此刻来了他们雀金楼!什么叫运道,这就叫运道啊!
“啊?”惠娘回过神来。
“请!”豆角坚持说道。
“请什么?”惠娘回望谢壑问道。
“他请你去踢雀金楼的馆子!”谢壑幽幽回道。
“我不行,我何德何能!”惠娘连忙拒绝道,人家徒弟做饭稚嫩,万一师父出山了呢,她没那么自不量力敢和御厨比拼厨艺。
“阁下可以的,刚刚指点我不头头是道的么,怎么这会儿动真格的,你就惧了?”豆角继续说道,“万望不吝赐教!”
惠娘一时骑虎难下!
谢壑笑道:“这局内子不接。”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方银锭子放在桌上,欲拉着惠娘走人。
豆角哪肯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他甩出更大价码道:“今日我师父不在店里,阁下只需挑战我即可,挑战成功便可登我雀金楼发布的雀金榜,每年六月出榜,榜上有名的皆是大齐老饕,他们开的馆子没有不火爆的,许多食客也会优先择榜上的馆子吃,百利而无一害。”
说的惠娘都有些心动了,她问道:“若挑战失败呢?”
“阁下做道三元及第糕即可,我排了好几次队都没抢上,想吃。”豆角说道。
惠娘噗嗤一声笑了,眼前这人年纪轻轻已是雀金楼的主厨了,实力可见一斑,她丝毫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反而心里如临大敌,她回头望着谢壑,有些想要踢馆了。
谢壑笑道:“想去便去吧,我陪着你。”
惠娘鼓足勇气道:“我接招!”
豆角当即鸣锣,今日雀金楼暂不待客,因为有人来踢馆。
惠娘:“……”
她忙问道:“这么大张旗鼓的吗?”
豆角点点头道:“是啊!因为很少有人来踢雀金楼的馆!”
“那雀金榜呢?”惠娘又问。
“我师父每年都会走南闯北,他自己评的,如果阁下踢馆成功,肯定会登上头名的!”豆角解释道。
惠娘回过味来了:“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你能不能隐瞒一下我的身份,我还想继续在汴京城开馆子呢。”
豆角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继续喊道:“来踢馆的人身份保密,敬请期待!”
来雀金楼吃喝的,除了权贵就是老饕,食客们都很好奇到底是谁敢来踢雀金楼的馆,倒也不急着离去,都想看看热闹。
蔺冕与裴逸安扯住要进后厨的谢壑道:“要紧的话你到底说了没?怎么吃着吃着饭还比上了?”
谢壑垂眸道:“算是吧。”
蔺冕纳闷了,问道:“说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什么叫算是吧?”
裴逸安也跟在一边着急,他开口问道:“你怎么说的?”
谢壑突然闭紧嘴巴,不言语了。
“哎,果真不能指望你,你这张嘴说别的挺溜的,怎么轮到这事儿这么墨迹!”蔺冕急道!
裴逸安看了一眼惠娘和豆角离去的背影,不禁问道:“那又是怎么回事?”
“诚如你们所见,我要陪她踢馆子去了。”谢壑说道,“你们要来吗?”
“去!怎么能不去!”蔺冕撸了撸袖子,做足看热闹的架势,一次看两场热闹,还有比这更划算的吗?
这边惠娘到达后厨后,问豆角道:“比什么?”
“就比你刚刚点的那几道菜吧。”豆角摸了摸下巴说道,“我再重新做一遍,做好之后端出去给外面的食客们品尝,谁得票多谁赢,如何?”
“可以。”惠娘同意了。
“且慢。”谢壑抬脚进门阻止道,“既然是比试,那食客多少有无定数?食客们可有何忌口?这些信息需要详细告知我们的,不然眉毛胡子一把抓,容易吃亏。”
豆角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果然是状元郎,为人果然谨慎。”他招了招手叫来店里伙计道,“问问外头愿意参加评选的食客有多少?可有何忌口?”
小伙计得了吩咐出去了,未几多时将参评食客的详细信息报了上来。
惠娘与豆角在雀金楼比的如火如荼,丰乐楼那边也有几分热闹。
金长庆带着几个弟子点了一桌子菜,略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道:“虽然比熙州丰乐楼的菜品好吃不少,但还是未能达到那日豆角买回去的菜品水平,不大像同一个人做的。”
他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欲望,只问伙计道:“你们东家什么时候在?”
伙计是新来的,听过金长庆的大名,没见过金长庆其人,见这人一上来就点名问东家,不禁说道:“我们东家也不常下厨的。”那意思是说,无论东家在不在,你们都不大可能吃到东家亲手做的饭,你以为你是谁?
金长庆的名头在汴京各酒楼里都可以说是响当当的了!这伙计明显有眼不识泰山!
姜康说道:“你可知他是谁吗?”
“任凭他是谁小的都是这套说辞。”小伙计油盐不进,最近打听东家的人太多了,他不能每个都往心里去,能敷衍则敷衍。
“他可是金长庆!”姜康自豪的说道。
“噗!”小伙计笑了,摆摆手说道,“可别逗了,金御厨有空下别人的馆子?你敢说我敢信吗?”
金长庆及众人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