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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当机立断,大喝一声:“跑!快跑!”
大家忙慌不择路的四处乱跑!
谢宣又道:“尽可能往西边跑!”东边是齐珺他们那边,离脱离危险的地方最近,不过谁知道那边有什么陷阱等着他们呢?!西边虽然远点,但是他们来的方向,可以确定是安全的,只要跑的快点,也能跑出去,至于朝前跑,根本不做考虑,谁跑的比滚落的木料快?是最容易被木料撵上的。
孰料说时迟那时快,谢英的随从不怕死的狠狠推了谢宣一把,将快速跑路的谢宣狠狠推倒在地,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谢宣一下子被往回推出去老远,迟意回头眦目欲裂!
“跑!跑啊!别管我!”谢宣大声喊道。
迟意却还是退了回来,一把拎起谢宣就要往西跑,却还是不赶趟了,谢宣倒吸一口凉气决定赌一把,然后喊道:“迟意,往东去!”
迟意当即扭身拽着谢宣往东跑。
“汪汪!汪汪!汪汪!”黄豆站在西侧的空地上大声嘶吼,见小主子没有跟上来,本已安全的它瞬间折身回去,急忙冲向谢宣他们。
然而最先滚落的木料已经距谢宣不过三丈远了,他忽觉脚下一陷,身子突然往下落,显然下面是个陷阱,而他们正正好的踩到了遮掩陷阱的虚土上,陷阱里有什么不言而喻,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陷阱,不可能纯良无害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宣只觉自己的后背被一道大力猛的一撞,将他撞飞到一旁去,啪的一声,谢宣撞到一旁的树上了,可是也脱离了掉落陷阱或被木料碾压的危险。
坏消息,谢宣的脑袋磕到树上了。
他只听到迟意爆了声粗口,然后惊魂未定的道了一句:“好险!”,谢宣的脑袋闷闷胀胀的疼,像有人拿着楔子和铁锤使劲儿的敲打一样,眼一闭便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谢宣此刻尚且不知此事的后果有多严重,又是怎样的由点及面差点毁掉一场新政,拖垮一个行将就木的王朝。
金明池西北角未修完的宣武台四周有大量木料滚落的消息, 不胫而走。
去御前回禀的小太监吓得腿脚瘫软,萎靡在地上直不起身来。
景元帝忙问:“可伤到了人?”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回道:“那边本来拉了禁止入内的牌子和帷帐,却不知被何人给掀了……”
小太监目光闪烁, 看得景元帝心里一急,御前总管上去踢了小太监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如实禀来,胆敢欺瞒官家, 小心你的脑袋。”
小太监被御前总管这么一吓, 立刻扑倒在地瑟瑟发抖道:“奴婢之前依稀瞧见有小皇子和几个贵家公子在那边玩耍,后来便没看到了, 想必已经去林子里打猎了, 不在当场。”
景元帝一阵气血翻涌, 趔趄了一下, 被御前总管眼疾手快的扶稳,一直搀扶到御座上。
景元帝靠着御座扶手, 挥了挥手道:“命人去看看, 到底怎么回事?”
“喏!”穆九经作为殿前司虞候对景元帝此次秋狝安全警戒问题负责,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逃不了干系。
可金明池未竣工的宣武台是工部的人在管,若论责任还是工部的责任最大,但无论如何, 都得先去瞧瞧怎么回事儿再说。
若干根合抱粗的大木料从高台上滚落,绝对不是意外那么简单的, 这些木料从云贵大山里运出来有多么困难, 木料有多么珍贵,损坏一点儿便是掉脑袋的事儿, 都是派了专人来看着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用一句意外就可以打发了的。
若是没造成什么人员伤亡还好,一旦有哪个凤子龙孙伤了一根寒毛,上下衙门都吃不了兜着走。
谢壑今日正好轮值起居郎,随时跟随在帝侧给君王做起居注,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砰砰砰的乱撞个没完,执笔的手也微微发颤,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
果然,没一会儿,蔺冕穿着一身轻甲进来拍了拍谢壑的肩膀说道:“临渊,今日的差事我替你,你快去宣武台那边看看吧,抱出来的孩子里有宣哥儿。”
“什么?”谢壑瞬间愣住了,耳内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响,刹那间他什么都听不到了,浑身血液倒流,双手双脚也失去了知觉,他只愣愣的看着蔺冕的嘴巴一张一合,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话?
不知是谁过来架起他就往外走,他也不知挣扎,任人拖拽。
秋风呼呼的迎面扑来,远处乔木绿到浓处转为深褐色的枯黄,那些枯黄的枝木刹那间又和粗大的木料连接在一起,遮天蔽日,浩浩荡荡,在谢壑眼前排列成一排。
旁边的空场上并排着躺着几个孩子,一只硕大的黄狗趴在谢宣身旁低低的哀嚎,它的前爪搭在鼻间,见着谁都龇牙咧嘴,不让任何人靠近谢宣,直至看到谢壑,黄豆这才委委屈屈的挪开地方。
紧接着,谢徽提着太医院提点杨松亭过来道:“你看看我家孙儿怎么了?”
杨松亭费了半天力气,才将自己的衣领从这个武人手中抢夺过来,他蹲在谢宣身旁看了看,又给他仔细的号了脉,见脉象平稳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头顶上有块鸡子大的包,想必是磕晕过去的,他摸了摸谢宣的头骨,没什么大碍,睡一阵子,头昏眼花一阵子,也就慢慢的好了。
只是,今天这事儿注定风波惊天,他在宫里看得多了,也能咂摸出一点儿自己的处世之道来,下意识觉得谢宣的伤势如今保密为好,他与谢宣的外祖父交情匪浅,有意帮这孩子一把。
于是,他暗中朝谢徽挤了挤眼睛,开口便道:“伤到了脑子,不好说,不好说,若三日之内醒过来还好,否则,危矣。”
谢徽挺威武的一个汉子,顿时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眼圈瞬间一红,若不是收到了杨松亭的暗示,他准能当场哭出来。
然而,现场已经有人在哭了。
迟意躲在他的祖父太师迟放怀里放声大哭,直接指责是三皇子、谢英、穆天赐等人以裴翎为要挟,故意引诱他们来这边的,他们才刚刚走到这里就碰到了木料滚落的事儿。
穆九经寻了半日没寻到自家儿子,以为这群小鬼跑去林子里狩猎了,便说道:“迟小公子切莫胡乱攀咬,你们调皮捣蛋犯的事儿,凭你祖父的权势,能平。”
迟放闻言一滞,他愤怒的看着穆九经道:“穆虞候此话何意?事情未分明之前就如此阴阳怪气显然不好吧,再者说我孙儿所言未必是空穴来风。”
穆九经勾唇冷笑道:“你说犬子陷害你?那树上被吊着的人也解救了下来,是个冲撞了三皇子的小黄门,哪里是什么裴家的公子。”
“不是裴翎为什么穿着裴翎的衣服?”迟意打了个哭嗝儿,纳闷的问道。
穆九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出言嘲讽道:“……我怎么知道,那裴家小儿的衣服又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谁穿不得似的。”
裴逸宸听到这边发生的事儿,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寻了半晌没有寻到裴翎,此刻早已急得团团转,看迟意还清醒着,忙向迟意打听自家儿子的下落。
迟意打着哭嗝将今天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言明他们就是为了找裴翎才来这里的,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裴逸宸眦目欲裂,他揪起穆九经的衣领道:“穆九经,你最好是现在就找到你儿子问清楚,不然我裴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能给皇子做伴读的世家子弟无一不是出身家族嫡脉,自幼聪慧过人,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备受家族长辈看中的存在。
若因这样的事结下梁子便是两姓不死不休的大仇!裴氏乃大齐百年望族,世代簪缨,裴氏不肯放过谁,那谁就不可能好过得了。